段九手被斷刀刺入小腹不久,就因疼痛難忍暈了過去。
白渡水和王之崇架著段九手,一路風風火火的趕向桃花鎮(zhèn)唯一的醫(yī)館,走在最前面的領(lǐng)路人反而被他們攆著跑,弄得滿頭大汗。街道兩頭看著這幾人渾身是血,都是避讓不及,這路反倒是比平常好走的多。
一炷香功夫,這四人便趕到了夏易的醫(yī)舍門口。
“這位大哥,這是引路錢?!卑锥伤畯膽牙锬贸鰩族X銀,對剛才帶路的賭客說道。
那位賭客看似像個莊稼漢,嘴笨,只是一個勁兒地搖手,支支吾吾的說道:“大。。。大俠,千萬別。。。別這樣。今日多虧公子幫我們除惡,給了我們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我。。。我發(fā)誓我一定會改過自新,再也不賭了。”莊稼漢說完又覺得自己沒說好,撓了撓頭又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祝幾位恩公福大命大,我這就走了?!鼻f稼漢憨笑了一聲,說了一句更加不知所謂的話。
白渡水和王之崇啞然。不過見漢子已走遠,也不做小兒女姿態(tài),扶著段九手進了醫(yī)廬。
“大夫!大夫,有傷者求醫(yī),命懸一線了!”王之崇呼喊。
不料沒有一點動靜。王之崇緊張起來,難道大夫外出了?這可真要命!這時也顧不得什么禮義仁法了。王之崇三步并作兩步鉆進內(nèi)屋一看,還是什么人都沒有。
白渡水輕輕把段九手放在外屋的一張竹床上,焦急地問王之崇:“之崇兄!大夫不在嗎?”
“壞了壞了,大夫根本不在醫(yī)舍!這可怎么辦?!蓖踔缃辜比绶俚貜膬?nèi)屋出來,看見段九手嘴唇開始發(fā)白,開始渾身哆嗦。
王之崇快步走到段九手身邊,摸了摸段九手的額頭滾燙似火,身上虛汗直流?!斑@位兄弟失血過多,咱們必須把斷刀拔出,重新包扎傷口,不然他怕是活不成了。”
按理來說,白渡水身為江湖中人,對這些脫臼骨折,刀傷劍傷,包扎傷口什么的本該是了熟于胸。
可惜白渡水這人算是個異類。白渡水自小衣食無憂,少爺氣派,走哪都有護衛(wèi)跟隨,只有他打人,沒有人打他的份兒。長大了更不得了,師承“羽冠真人”莫望心,剛一入江湖便是所向披靡,更是無一敗績,連小磕小碰都不曾有,哪里有什么脫臼骨折,刀傷劍傷啊。以至于,白渡水唯一學會的療傷方式就是打坐??赡阕尪尉攀衷谶@打坐療傷,他非得坐死在這兒不可。
白渡水聽說恩人會死,立馬慌了神?!耙粍μ旌印痹谕馊丝磥砺暶@赫,可說到底只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年輕人?!翱墒乾F(xiàn)在拔出斷刀,不是流血更快嗎?之崇兄,你想想辦法??!”
“嗯。你先把這位兄弟的上衣全部撕開除去,然后去打一盆清水等我。我去找點紗布,再從藥架上準備些止血藥草?!蓖踔绾唵蔚胤峙淞艘幌氯蝿?wù)。
白渡水聽罷立即行動起來。王之崇也匆匆走向藥架,絞盡腦汁的回憶一些零散的藥理皮毛。
不一會兒,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白渡水把段九手的上衣盡數(shù)扯掉,讓段九手呼吸通暢,用水和白布幫段九手把斷刀周圍的血污清洗干凈。王之崇也在藥架上找了一些“茜草”“艾葉”“白芨”的一些五花八門的止血草,也不懂什么相生相克,拿來藥杵藥臼搗成碎糊狀,備好了紗布。
“記住,拔出刀后先按住傷口?!蓖踔珙澛暤?。
白渡水和王之崇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兩人手心都是微微出汗。只見白渡水抓住刀柄輕輕一拔,本已經(jīng)流血緩慢的傷口突然又開始奔流起來,好像一只野獸受到了刺激。白渡水雖然緊張,手法卻是極快,斷刀快速拔出,伸手便緊緊壓住了傷口邊緣。王之崇本來畏血,每次看見鮮血就腿腳發(fā)軟。此時也顧不了許多,同樣伸出手幫段九手快速清洗傷口,涂抹藥糊。好容易處理好傷口后,白渡水又用紗布在段九手的腰上過了緊緊裹了三圈。王之崇用白布擦干段九手身上的汗。過了一會兒見沒有再往出滲血,白渡水兩人才算安了心。因為高度緊張,王之崇甚至有點脫力。
事罷,王之崇又在里屋找到了幾瓶跌打藥酒,幫白渡水上了藥。
這樣忙忙碌碌差不多有半個鐘頭,加上大鬧賭莊的事,中間沒休息一刻。兩人身心俱疲,白渡水上好藥后,感覺舒服清爽,直接不顧風度地跳上柜臺,四仰八叉地仰躺在上面呼呼大睡。王之崇搖搖頭沒說什么,伏在段九手床邊也小憩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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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兄弟,我這小女拜托給你了。你快走吧!”
“啊啊啊啊啊!”段九手從睡夢中驚醒,滿頭大汗地坐了起來??匆姶策吪恐粋€人,西邊的柜臺上還躺了一個。
“我。。。這是?”段九手剛剛醒過來,快速回想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兄弟你終于醒啦,渡水!過來看!”王之崇睡眼朦朧的抬起頭,驚喜地發(fā)現(xiàn)段九手醒了,馬上起身去把屋燈點亮。
柜臺之上的白渡水聞聲,一拍臺面翻身而起,瀟灑落地。大步走來,對著段九手做了一個大揖,“多謝恩公救命!恩公舍生而忘死的俠義之心,令在下敬佩之極!在下白渡水,不知可否告知恩公姓名。好讓在下有機會好好報答!”
“你。。你是今天在賭場鬧事的那個一劍天河。。。”段九手依舊恍惚。
白渡水嘿嘿一笑:“慚愧慚愧,這勞什子綽號是江湖人起的。我看大哥長我?guī)讱q,叫我渡水就好。”
段九手因失血過多,還是頭暈目眩,也不知道是聽沒聽見。
“在下王之崇這里拜謝救命之恩?!蓖踔缙鹕硇卸Y。“不知恩公怎么稱呼?”
段九手愣登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問他了,于是微笑著說:“我叫段九手,不是什么人物。”
白渡水急道:“段大哥不必妄自菲薄,光那手‘看破’功夫就不是什么人都能練得的。又何必這樣折煞我等?”
“看。。破?什么看破?”段九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并不會武功。”
此話一出,白渡水大驚!竟半晌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