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浪費這么多口水,還不如讓事實來說話,你只要安靜的看下去就好了?!?p> 她一邊說著一邊慢條斯理的脫著手套,錢沐恩的右手已經(jīng)放在了桌下的機關(guān)上,只要他一按下去,就可以……
“啪——!”
裂空而來的手套在他腕上抽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來。
“啊!你、你……你!”
錢沐恩痛呼出聲,疼得面目扭曲,眼角的笑褶擰成麻繩一般,被抽到的手腕止不住的發(fā)抖。
“再等等?!笔┢謇淅涞恼f道,不容置喙,她“啪嗒”一聲又把另一只手套甩到郭源的身上。
此時郭源嘴角的白沫子溢了出來,已經(jīng)快要流到桌子上,他表情痛苦得快要皺成一字眉,渾似一個癲癇發(fā)作的病人。
施棋淡定的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開口道:“實驗數(shù)據(jù)表明發(fā)作時間短至五分鐘,長至一百三十七分鐘,就耐心等等看效果怎么樣吧。不然,我也不確定自己的耐心會不會被耗盡?!?p> 她又笑了笑,眼睛彎成新月,自己去拉了張椅子來坐下,兀自開口說道:
“時間不短,那就再好好聊聊吧。既然是合作,那我就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在所謂的末世之前,我是受邀參加“永生”項目的五個夏國人之一。這是一個由全世界最有錢也最怕死的人投資的實驗項目。如其名,就是為了永生。
“在實驗過程中,我那四個同事都頗有獻身精神,所以現(xiàn)在只剩下我一個,感謝他們的無私奉獻。不然您今天可就沒有機會和我談合作了。
“在一個月前,‘永生’實驗終于有了進展。我把之前提煉出的青藤原液和好不容易采集到的‘不死者’基因放到一起來研究觀察,看它們?nèi)绾巫龅讲粩嗟脑偕至选?p> “這種狀態(tài)很奇怪,就像,哈哈……”她的語氣輕松歡快起來,頗有幾分入迷的味道,但每當錢沐恩二人有什么風吹草動的時候,她就淡淡的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們,淡漠的眼神好似在看兩個死物,直盯得人毛骨悚然。
半晌,在一片死寂之中,她又低頭自語道:“它們的每一個細胞在遭遇危險和毀滅性的打擊之后,會立即分裂出一個和自己完全一樣的細胞來,但不是從一到二,而是從一到一,它們分裂的速度極快,這點在青藤上表現(xiàn)得非常明顯,原細胞不會立刻死去,而是像親眼見證另一個自己在自己身上長大,給它提供成長需要的營養(yǎng),然后再被它吸收完養(yǎng)分死去。最后,你長大了,也死了,還獲得了新生。”
她回頭看著坐在桌子上的郭源,解下了口罩:“是不是很有意思?”
郭源在桌子上坐的筆直,是那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身體的僵硬。錢沐恩與另一個助理都怔怔的看著他,沒有一個人來回應她。
“我研究了許多在災難爆發(fā)前就有異變情況的動植物,終于用它們提煉出了這種藥劑,只要一滴,就可以讓人無限維持當前的狀態(tài)。”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似乎篤定了這能說服錢沐恩,取得合作的勝利。
許久,錢沐恩才回神,他站起身來沉聲道:“你也知道,現(xiàn)在可是特殊時期,就算是能長生不老又能活到多久?”
“是的?!笔┢逡琅f眉眼帶笑,微笑上勾著的唇并不像她銳利的眼睛一般有威懾力,柔和的笑臉似乎是認同這個觀點。
她笑著走向他們,抬手間一把小巧的手術(shù)刀就插在了郭源的胸前:“不老,只是功效之一,‘不死’,才是重點?!?p> 桌子上的郭源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一般,額頭紫色青色的血管突突直跳,施棋直接把手松開,并沒有拔出他胸前的手術(shù)刀,反倒是他自己皺著眉頭,握住了插在心口上的那把手術(shù)刀。
這詭異的一幕驚駭?shù)姆块g內(nèi)的另兩個男人合不攏嘴。
半晌,傳來了吞咽唾沫的聲音。
施棋踱步到錢沐恩與助理之間,伸手捂住了前者的眼睛。
滿耳朵里充斥著細碎的嗚咽聲和撕扯骨肉的聲音,鼻尖的血腥氣味被一陣消毒水的味道掩蓋。
身旁的女人湊近了他。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女人微張的小嘴里全是細碎尖利如白色碎石的牙齒。
“這種藥會讓幾乎所有的細胞和身體組織都變得更強壯。這意味著你能跳的更高、跑得更快,力氣也會變得更大。不過這種藥有種缺陷,痛覺神經(jīng)會減少,也就更不怕死,反正也不容易死也沒什么,除非打爆了頭或者一把火將身體燒個一干二凈,不然是殺不死這個生命體的。”
郭源進食的速度很快,但在他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施棋仍然有點嫌舉手舉累了,放下手來就勢坐在了錢沐恩的位置上。
整個過程中,錢沐恩根本不敢動一下來抗拒施棋的一舉一動。他呆呆地立了好一會兒,余光瞟到左后方的墻磚也濺上了大片血跡,嚇得猛一搖頭后似乎回了魂,鼓起極大的勇氣和決心才開口問道:“那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窩在座椅上慢慢旋轉(zhuǎn)著的施棋抬頭看著他道:“和弱化的痛覺相比,它們的愧疚感和同情心基本會完全消失。生命體的運作是需要能量的,曾經(jīng)的同類,就是最好的能量補給?!?p> 錢沐恩瞪大了眼睛,他內(nèi)心十分反感這非人類的行為,然而又聽施棋說道:“或許您心里早有打算,既不想合作了也不想要我活著從這里走出去。但希望您好好地考慮清楚,轉(zhuǎn)化后的它們并不是只會殺戮,只是初生時的強烈需求罷了。他還是他?!?p> 錢沐恩愣愣的看著那個蹲在地上半張臉都是血沫的人。
“錢總……”郭源抬起頭來叫他。
這個……人,對他有過不止一次的救命之恩。
“不過,您如果執(zhí)意要拒絕合作的話,那我也只能致歉告辭了。畢竟這基地里也不是只有您有能力答應我的條件。更何況,另外兩只斗犬要是知道了,只怕會搶著要呢?!?p> 施棋站起身來理了理白大褂,錢沐恩用余光瞥見了郭源臉上那帶血的笑。
背脊發(fā)涼,不寒而栗。
“慢著……”
他終究還是苦澀的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