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
杜家老六也來了啊。
耳邊聒噪不堪,舒蘅看向那話多還容易跑題的兄弟倆。
杜星宇冷漠拒絕,杜星衍堅持不懈。
“可——”
“你哥是你三言兩語就能勸的了的嗎?”
這次換舒蘅笑著出言打斷杜星衍了。
她笑起來其實很甜的。
本身就是溫溫柔柔的長相。
一張鵝蛋臉,眉毛呈黛色,是淡淡的彎彎的小山眉,很有種古典的慵懶氣質(zhì),丹鳳眼像水墨畫出來的一樣,瞳色很淺很溫和,唇不厚也不薄,染了血,殷紅,微微一笑,五官組合在一起出奇的舒心和氣。
她真的很像三奶奶。那位上世紀(jì)的名門淑女,不是因為出身如何如何,而是因為那一顰一笑、待人接物都是出乎于禮的自在宜人。
相比之下,也就是舒蘅的氣場冷了點,氣勢凌人,眼神中的淡漠鋒銳了些,還做什么都透露著一種強烈的疏離感……
杜星衍心下有些驚訝:難道她愿意回杜家去?
“三天之后,我就會派人送你回去?!倍判怯铍m然也有點奇怪,但還是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說道。
“我可還沒同意?!?p> 沒想到,舒蘅居然還是會這樣說。
聞言,杜星宇瞇起眼睛來。
危險的預(yù)警。
眼見他真要急了,舒蘅仍不緊不慢的說道:“你要是真能帶具尸體回去,早動手了,又何必把我找到這里來?!?p> 畢竟,放在她身上的事,杜家人的態(tài)度基本都是能動手的就R沒必要說廢話。
她的態(tài)度也差不多。
不過……
“杜老先生身體可還好?”
杜星衍當(dāng)即接過話頭來:“三爺爺?shù)纳眢w一直很硬朗,就是——”
“阿衍?!?p> 接收到杜星宇的警告,他立即住了嘴。
舒蘅垂眸思考了一會兒,復(fù)又看著杜星宇道:“究竟是誰要見我,叫我去的目的,回答我這兩個問題,我就同意去杜家,但要在一個月以后?!?p> 許久,杜星宇依舊默不作聲。
舒蘅睇了眼杜星衍:“不方便說?”
她話音一落,房間又陷入一片死寂。
三人,齊齊看向這間房間唯一的出口——門。
一陣“噠噠噠”的響亮卻又并不凌亂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只稍片刻就又恢復(fù)了安寧。
門開了。
一雙軍靴邁了進來。
那個被許多人簇擁著的男子出現(xiàn)在了三人的眼前。
他的身后,是排成兩列站姿挺拔英武的士兵,還有一大堆數(shù)不清的黑壓壓的槍械武器,至少是人手一支。
“一個月以后,”軍靴的主人說道,“我親自告訴你原因,到時候必須走?!?p> 杜家兄弟的目光再度齊齊的轉(zhuǎn)移到了舒蘅的身上。
只見她轉(zhuǎn)過身子來,站了起來,表情平靜如古井無波,看著門口那人,嘴里說出來的話卻是:
“你好了?”
你好了……
杜星誠臉色一僵,一邊嘴角微微彎起了弧度,臉上點出一個酒窩來,讓原本板著一張臉的他更顯得,格式化了。
“同意,還是不同意?”
冷冰冰的聲音,撲克牌一樣的死人臉。
舒蘅嗤笑一聲搖搖頭,在對方將要抬手的一瞬間說道:“好吧?!?p> 她要是拒絕了,那代價可能真的承受不起。
畢竟杜家這位,是真的恨毒了她。
她可想象不出來,一個瘋子,會做出什么樣的舉動。
舒蘅走后,杜星宇兄弟倆用奇怪的探究的眼神看向杜星誠。
后者笑意更深,一邊嘴里說著話,一邊轉(zhuǎn)身抬腳就要走。
——“你們兩個,就繼續(xù)留在這里喝茶吧。”
“哎,六哥,等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們找了她在這里?!?p> 杜星衍趕緊追著出來問了幾句。
不料他那六堂哥卻走的飛快,步子邁的也大,頭也不回的傳來一句:“有人在自由集上鬧事,消息傳到了孔睿博那里,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
杜星衍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想了想:我覺得?
他們的消息是從曹磊手下人那里得到的,原先就牽了線。
自由集市表面上是歸孔睿博管,基地人員瑣事也歸孔睿博統(tǒng)管,六哥過來要弄清龍灣基地這邊的消息,首先就是要和姓孔的搭上線。集市上死了人,死的就是曹磊那伙人,他們是那個什么李太子手底下的,暗里真正管著自由集市的人。
管事人一下子死了,這就成了一件挺大的事,如果報到孔睿博那里,而以他六哥的性子肯定早早的就布下耳目,什么都要留意一下。
舒蘅這個名字,是他當(dāng)初搬磚時看她簽的,曹磊那個人不知道怎么和她結(jié)上梁子的,不過他四處找人告黑狀,想整舒蘅,其中卻又是有人壓著,沒個法門,成天把舒蘅掛在嘴邊,他手下人也就把名字記得牢牢的,單憑那身手就足夠記憶深刻了。
集市上的事,沒用到半天就傳遍了,聽說曹磊留下的耳目四處想上報李太子,消息更是走漏得厲害,從傳言里有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身手矯健的短發(fā)女子并不難猜就是舒蘅,也算是巧。
他們借機以這個理由派人把舒蘅招了來。
這些事情里,孔睿博,曹磊手下人,還有他們派人召舒蘅的環(huán)節(jié),只要有一個傳到了他六堂哥杜星誠的耳朵里就行了。
他一定會知道舒蘅在哪里。
看來,杜家人的依舊有著遮天的神通啊。
舒蘅嘴里咬著毛巾,捂著腫了的手腕,聽著關(guān)節(jié)里響亮的“喀咔咔”幾聲,額頭上立刻又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鼻中長呼一聲,算是松了一口氣。
菀菀啪嗒一下收回了幫她固定住的藤蔓。
“沒事吧?”
菀菀關(guān)切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舒蘅拿下嘴里的毛巾搖了搖頭:
“沒事?!?p> 順手將毛巾擱在矮幾上,拿起一旁的呈墨綠的木質(zhì)刀鞘。
有四把,是菀菀做出來的。
做工真是沒得說。表面一層木紋,上手讓人很舒服,顏色黑中帶綠,又很自然,有點金屬光澤的感覺。
“麻麻還滿意嗎?”
“嗯,”舒蘅唇角剛勾起一抹笑意,卻見她眉頭蹙起,慌張的捂住口鼻,但依舊是從指縫里滲出了一大片顏色艷紅的鮮血。
妖嬈的紅,一滴滴的,像滾落的珠子,柒染上白色的地板磚,蜿蜿蜒蜒的匯聚成了小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