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長者食言

　　自從趙陽確診為癌癥后，他自暴自棄過、懼怕過、無畏過、怯懦過、勇敢過，但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他此時更多了一份淡然。

　　他知道女人懂得，這一世的他已經(jīng)與之前的趙陽不同。他有喜歡的人，也有想要守護的人，而這個人已不是女人，所以她走了。

　　女人走后，趙陽的咳疾越發(fā)嚴重，楊小雨一直在身邊陪伴著他，她有時對著虛弱的趙陽責怪自己。

　　每當這時，趙陽都會將她摟入懷中，告訴她他沒時間害怕，只想去珍惜該珍惜的一切。

　　瞎眼算子、長者、賭徒都守在趙陽身邊，但他只是對他們笑笑。他知道還有一個人不知道真相，但事實是怎樣又有何妨。他想來也挺荒唐的，原來他與賭徒、長者竟都是同一個人，近百年的牽絆，還能怎樣。隨著女人的離去，好像屬于過去趙陽四世的一切因緣糾葛都飄散拂去。其實趙陽發(fā)現(xiàn)長者和賭徒就在他咳疾越發(fā)嚴重時，二人的狀況也出現(xiàn)微妙的變化。

　　賭徒變得嗜睡，他時常就會打瞌睡，哈欠連連。而長者則時常閃現(xiàn)。

　　女人消失后的十小時就這樣過去了，而趙陽的生命也開始由天轉(zhuǎn)變?yōu)樾r計算，他說將兩天換算為小時顯得長些，可誰都知道這是小學生才用的自我安慰法。距離趙陽離去還有六十三個小時。

　　“趙陽，你放心，這老頭說不會為難你。你放心，我會幫你繼續(xù)完成工作。有我在，你只管負責在心愿簽收簿上寫寫寫就好啦！”賭徒的手力已大幅收斂，只是由于趙陽太過虛弱被震得身子顫抖。

　　“孩子，你身體太虛弱了，好好休息吧?！遍L者關切，瞎眼算子在靜靜拍扶著趙陽。

　　只是這次長者沒想到，賭徒竟會遞給他一封信。而這封信又是那封80號信。

　　他與80號信獨處，而此時賭徒卻將此事告訴給趙陽。

　　“趙陽，你發(fā)現(xiàn)沒，但凡接到80號信件的，無論人鬼都會離去?！?p>　　“你是說，這次輪到他了？”

　　“應該是?！?p>　　二人看向在角落里讀信的長者，瞎眼算子默默安慰道：“是時候了，緣起緣滅，前因后果，一切終將結束?！?p>　　不知為何，趙陽覺得自己可能會是送走他的人。

　　“趙陽，我這有兩道靈符，各種緣有你應已知曉。”

　　長者讀完信假裝若無其事，他安排完賭徒送走信件后，與趙陽呆坐在一起。

　　期間兩人的對話不多，但長者告訴趙陽，他可能要食言了。他相信趙陽會理解他，而且他會以另一種方式補償給趙陽。

　　趙陽選擇沉默，現(xiàn)在的他不知如何面對長者，但他知道他要學會和過去告別。

　　“如果您想去富有路，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趙陽踉蹌著身子坐到輪椅上。

　　瞎眼算子選擇跟隨，而長者推著趙陽到了富有路大街上。

　　那里的花園洋房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挺立的高樓和富麗堂皇的大廈。

　　“果然變了?！?p>　　“想她嗎？”

　　“挺想的，其實那時不是不喜歡她，而是我想通過與其他女人的交往來判定自己是否學會了愛。我一遍遍的試煉著自己的心性，卻不曾去想寧夏的感受，結果反而讓她越來越偏激。一切都是我的錯?！?p>　　“你愛她嗎？”

　　“當初，我沒意識到，直到失去以后，才知道有多愛?！?p>　　趙陽低頭，他翻開心愿簽收簿：“這是她留給你的話。”

　　“80號信已經(jīng)跟我說了。”

　　“你看過后，或許會改變想法?！?p>　　長者將心愿簽收簿拿來翻看。

　　寧夏：其實那封信里的一切是我一時的心境，此時的我看到后也有些后怕，畢竟我并不是惡毒的女人。怨了這么久，我也累了，只是寧少，請答應我，如果你還有以后要好好對自己。我希望你不要愧疚，因為我也要為我的選擇買單，下輩子如果蠢也讓我蠢得快樂些。今天送信的小哥我知道是你安排的，但我也希望你能正視我，我會帶著對你的祝福離開。寧少，寧夏今生不悔，來生亦不怨。

　　長者看完后，唏噓些許。

　　一種情緒在他的面部出現(xiàn)，趙陽將這種復雜的情緒叫做不舍。

　　“既然要離開了，也該寫下你的簽收心愿才是。”趙陽把筆交給長者。

　　一陣輕咳，黎明破曉見，終會送走一人，而趙陽寬慰長者道：“還記得你一直讓我在做選擇，現(xiàn)在命運幫我們選擇了結束的方式與時間，讓我們一起坦然面對?！?p>　　一張靈符出現(xiàn)在趙陽手中，長者知道他將送走他。長者看向富有路，在街道上隱約出現(xiàn)一個女人，她在笑在沖他笑，她在喚他：寧哥哥，我們一起去玩好嗎？

　　清風吹來，飄零的魂片在空中飛舞，趙陽看向它們，感受著初晨的溫暖。

　　“前因必有后果，后果必存前因。該來的終歸會來到?！?p>　　而此時距離趙陽離去，還有五十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