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伍貳一
鄭清白跟著馬老爺在山嶺斜坡上找了一條簡便容易的道路,走到了山嶺底部的水池邊,蒙蒙的水汽宛如霧氣一般在池面上向外飄散,細(xì)微的水珠迎面沾在了鄭清白臉上,微微濕潤的涼涼感,很是舒服。
馬蹄踏在巖石上清聲作響。
馬老爺慢慢走到池邊,俯頭喝水。
鄭清白蹲到池子的溢口,捧起水洗了洗手,抬起頭打量向瀑布沖擊的巖石上面,剛才就覺得奇怪,這時細(xì)看,鄭清白才確認(rèn)有一個人影盤坐在瀑布里面,接受瀑布的沖刷!
哇喔,還真有在瀑布下修煉的怪人,玄幻小說誠不欺我。
鄭清白直起身,左手下意識地放在了刀鞘上,兩塊木片的刀鞘開始發(fā)黃,表面仍舊粗糙,只是里面的雁翎刀還是異常鋒利,無物不破。
令鄭清白覺得頗有些糟蹋這口神兵,畢竟自己拿在手上,很多時候都是裝飾,也未真正讓它跟值得一較的敵人動過手。
瀑布中赤著上身的少年仿若感受到了什么,身形一晃,旋即射出瀑布,運用僅有的靈力施展出輕靈身法,宛如蜻蜓點水一般飛掠過水池,落到岸上。
少年身上的溪水形成許多股水流,嘩嘩的流下,很快就在地面積攢了一灘。
這名少年身材消瘦,但身上的肌肉凹凸有致,富有棱角。
不由令鄭清白想到破船也有三千釘,瘦子未必沒肌肉。
濕漉漉的頭發(fā)貼著少年背脊往下流淌水珠,看上去頗為狼狽。
少年微微抬頭,神情漠然,眼神毫無神采,恍如死人的眼珠,視線冷冰冰又極度戒備的定在鄭清白身上,像是一頭受傷的敏感孤狼,無助之際時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兇殘。
“你是誰?為何在此?”
少年嘶啞著嗓子,故意低沉的詢問,飽含敵意。
鄭清白微微一笑,左手掌握緊了刀鞘,說道:“在下鄭清白,途經(jīng)此地,叨擾閣下修煉,還望見諒?!?p> 少年注意到鄭清白微妙的動作,眼神倏地陰沉,說道:“呵!這里荒僻無比,既無商路,又無寶藥。途經(jīng)這里的借口,你不覺得無稽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有那么好騙,會相信你?”
鄭清白陌然淺笑,也不惱怒,說道:“那你覺得我為何會在此?難不成是專程來找你的嗎?”
少年呵呵冷笑,說道:“承認(rèn)了嗎?”
承認(rèn)你個大頭鬼呀,渾身是刺的家伙。
鄭清白苦笑道:“我可沒有你以為得那么閑,就為了找你這個素不相識的人便遠(yuǎn)赴深山老林,我只是從北面草原回來,不想再轉(zhuǎn)什么道,就直接進了山嶺?!?p> 少年皺起眉毛,說道:“滿是紕漏,怎么會有人不走官道,而走深山老林!”
鄭清白道:“我天性放蕩不羈,愛自由不行嗎?”
少年嗤笑一聲,聽不懂鄭清白在說什么,但神情卻愈加冰寒。這么一個古怪的人,一定不是好人。
確認(rèn)鄭清白來者不善后,少年卻沒有妄動,而是一言不發(fā)地跳下了水池。
誒?
鄭清白充滿迷惑,怎么就跳進池里啦?難道是聽見我的名言,深受震動,羞愧到?jīng)]臉面見人,所以就決定投水自盡了嗎?
啊!這個大陸的人還真是奇怪呀。
就在鄭清白疑惑,對少年的行徑充滿不解時,破開水面的聲音響起,那少年又從池里重新出現(xiàn),水珠四濺,一柄烏黑長條般的劍劃破水珠,出現(xiàn)在殺氣凜然的少年手中。
我嘞個去!
果然一言不合就開干才是這個世界人民的秉性。
少年踏著池面,手持黑劍,筆直地刺來。
池旁寒光一閃。
鄭清白拔出雁翎刀,揮起格擋。
但刀與劍卻沒有相擊在一處。
少年在鄭清白動手一剎,泄露出來的靈力波動就感覺到他的修為超過自己,倘若力拼,只會陷入對自己不利的境地。
于是少年右臂稍往后收,撤下這一擊,手腕一轉(zhuǎn),劍勢劃過一個半圓,斜劈向鄭清白刀鋒的防御空當(dāng)。
鄭清白面色閃過一抹驚慌,沒想到這個少年招式這般嫻熟利落,完全超脫了年齡,簡直是個鬼才,他立馬后退一步,回刀格擋。
可溪水邊十分濕滑,鄭清白這一退,一腳踩滑,嗖的往后移了數(shù)寸,身體一陣搖晃,只有回?fù)醯牡秳菝銖姂{借修為優(yōu)勢彈開了少年的劍。
少年攻擊落空,又立即抓住鄭清白身體不穩(wěn)的時機,隨即出了第三劍!
馬老爺眼神冷淡的注視他們倆,置身在外,然后邁動蹄子,朝一邊離開。那極為人性化的眼神仿佛是在說愚蠢的人類······
眼瞧著第三劍刺來,鄭清白用刀難有作為,會比少年慢上半分,這讓他心中微惱。少年修為還未到武道一階,但憑著技巧和經(jīng)驗,仍然讓鄭清白處于了下風(fēng)。
和之前遇到的馬匪、草原騎手完全不同,武者打非武者自然是輕松,但鄭清白一個入門的武者打一個尚未入門的武者,卻已窘迫成這樣,那就只能證明鄭清白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和技巧差了對方一大截。
鄭清白左手當(dāng)即掐起了御雷法,此刻唯有出其不意才能打消對方的進攻。
一道極細(xì)的雷電從鄭清白左手掌心射出,打向少年手中的黑劍。
雷光瞬間閃過。
少年躲避不及,雷電擊中黑劍,他手臂短暫的麻痹在了半空中。
鄭清白趁此機會立刻揮刀格開黑劍,進而一刀逼近少年喉嚨!
少年見狀,絲毫沒有慌張,穩(wěn)穩(wěn)地后退了一步,閃出雁翎刀刀鋒范圍。
鄭清白戒備著,沒有再主動進攻。
而少年也持劍小心防范,對面這個既有快劍流影子,又有戰(zhàn)技流影子的雜學(xué)陌生刀客,看起來平平無奇,動起手來卻有些超乎預(yù)料。
“喂!我可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鄭清白不欲與他糾纏,要是平白無故受了傷,在這荒郊野嶺非惡化不可。
少年聞言,徐徐后退,一步又一步,步伐間的距離就像卡著尺子量出來的一般,不過手中黑劍一直蓄勢待發(fā),宛如窮困于深淵的蛟龍,隨時都會冒出頭,發(fā)出凌厲的攻擊。
“你是什么人?”
少年又詢問。
鄭清白極度無奈,也向一旁移動,尋找一個不那么滑,能供自己穩(wěn)固站立的地方?!班嵡灏住!彼执鸬?。
少年站到池上,臉色陰沉,說道:“到底為何來此?”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鄭清白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問題是無法建立信任的問題,繼續(xù)這種恍如莫比烏斯環(huán)的問答毫無意義,于是他改問道:“你又是誰?”
少年低聲道:“伍貳一?!?p> 語畢,少年神色上掠過一抹失落,然后就被不甘與怨恨所取代,眼神也越發(fā)幽深,仿若漆黑的無底水潭,能將人深深陷進去!
“伍貳一?!?p> 鄭清白喃喃,想到了紫影眾的十三,同樣是以數(shù)字為名,這家伙莫不也是什么神秘組織的一員。
他瞥了一眼伍貳一,這些消息最好還是不要探聽,反正不知道這些,自己依然可以燦爛的活著,要是知道了,不免會沾上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