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前面就是聊城了,咱們要不要進(jìn)城歇息一晚?”田福對著馬車內(nèi)的蘇默榮夫婦說道,在外他也不可再稱呼蘇默榮為蘇丞相了,畢竟外面人多口雜的,容易平端惹來禍端。
蘇默榮掀開馬車的簾幕,望了一眼外面,聊城的輪廓漸漸的浮現(xiàn)。
“田大人,東州如今是何人在主事?”蘇默榮問道。
田福沉聲道:“據(jù)說是穹幽王的三弟周三郎,他在穹幽王死后便接管了數(shù)萬的幽王軍,暫時控制住了局面,但好像東州北部第一大幫乾幫這幾日不太安分,與南部的幽周殿不斷有摩擦,也不知道乾幫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此朝廷沒有從中干涉嗎?”蘇默榮倒有些吃驚,明面上朝廷沒有任何的動作,難道永歷帝真的不行了嗎?
永歷帝……蘇默榮就好像是一匹千里馬,而永歷帝便是那一位伯樂。
蘇默榮一時間擔(dān)心起了永歷帝的安危來,隨后他又自嘲了一聲:“皇上啊……臣無能……”
蘇默榮知道的很多,但是他從未與人提起,其中也有他自己的很多猜測,究竟如何,這一切都還需時間的考證。
“到目前為止,朝廷并未有所舉動,好像是默認(rèn)了周三郎掌管東州一事?!碧锔R彩怯行┎幻靼走@朝廷究竟在作何打算,就算是鹿北王廣玉良……不,現(xiàn)在來說應(yīng)該是鹿北王,就算鹿北王攝政了,那也不應(yīng)該將東州白白送給了周三郎啊。
大虞王朝開國以來,便無世襲一說。
除非……周三郎是廣玉良的人!
這一個猜測把田福嚇了一跳,他多年征戰(zhàn)沙場都未必有此刻的心驚膽戰(zhàn),他自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有勇無謀之人,所以在邊疆也只能擔(dān)任百夫長之職。
可是又一細(xì)想,周三郎常年待在東州,待在穹幽王的身邊,兩人是如何接觸的呢?蘇默榮開口使田福緩過神來:“田大人,我夫人身子骨弱,經(jīng)不起長途的舟車勞頓,今晚便到聊城歇下吧,只是這耽誤了我們的行程,還望田大人多多擔(dān)待。”
“蘇老爺這說的是什么話,蘇夫人身子最為重要,行程算不得什么的?!碧锔9笆值?。
蘇默榮坐回了馬車內(nèi),田福在出尹山村之前就讓眾人都換上了一身便衣。在距離聊城不到十里時,只帶了蘇府的家仆一同進(jìn)城,其余人等駐扎在聊城外,畢竟這支是鎮(zhèn)守邊疆的軍隊(duì),不好露面,最好藏在暗中。
聊城屬東州常筠郡,是常筠郡七城之一,城主名為賀鑄,官職正四品。
……
蘇昌睜開雙眼的時候,已是辰時。
吳言瘦弱的身影在他的眼中晃動,端著一碗稀飯朝著他走來。
“昌兒,這也沒有什么吃的,為師就熬了些粥?!碧K昌連忙起身接過,有些愧疚道:“真是有勞師傅了,昌兒長這么大,還要師傅給昌兒準(zhǔn)備一頓吃食?!?p> “這都是為師應(yīng)該做的。”吳言倒是不在乎的笑著。
蘇昌臉上更為羞愧,長這么大了,在蘇府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著,現(xiàn)在還要讓一把年紀(jì)的師傅給自己做飯,心中難受不已。
而就在蘇昌端起了碗將要喝的時候,只聽屋外傳來了一陣叫聲:“救命啊——”
“嘿嘿,看你往哪逃!”蘇昌與吳言對視一眼,帶上長劍趕出了屋子。
蘇昌望見了林中一嬌弱女子摔倒在地,身上沾上了不少泥巴,頭發(fā)散亂開來,他心中不忍有些憐憫。
吳言則是微微搖了搖頭,他之前便說過蘇昌不是成為帝王的料,在于蘇昌的心地過于仁厚,有時候太過仁慈并不是一件好事。
無毒不丈夫,不然永歷帝當(dāng)年是如何坐上龍椅的?難道那些王侯真的心甘情愿的鎮(zhèn)守一方嗎?
“師傅,救她?!碧K昌懇求的望著吳言。
此刻四五個家仆裝扮的壯漢已經(jīng)逼近了那女子,若是女子被抓住,想來必定沒有什么好結(jié)果。
吳言此刻也不多說,低喝一聲,長劍出鞘,一陣寒光在蘇昌的眼中閃過,極為震驚。
“好快!”蘇昌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吳言便已經(jīng)沖到了那女子的面前,一劍接著一劍,完全就無法看清劍身,只能看到一道道的重影,幾個壯漢便已經(jīng)到底血流不止,就連慘叫聲都沒有傳出,便已經(jīng)被吳言割斷了頸脈。
蘇昌也是快步跑了上去,聽到地上的一個眉目煞氣的壯漢還剩下一口氣,他嘶吼道:“你是何人!
難道不知道我們是賀府的人嗎?膽敢在此對我等出手,賀府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聊城賀鑄?”吳言眼中殺意波動。
“嘿嘿,怕了吧?怕了還不趕緊滾!”壯漢大大的吸了一口氣,他似乎還沒有發(fā)現(xiàn)狀況不對,那幾個人之中除了他,都死了……而他也只是吳言留下了問話的?!皫煾??!碧K昌跑了上來,看到了地上的尸體,從小到大他第一次見到尸體,心中有些慌亂,目光瞥到一邊,看向了那個女子。
她的臉上很臟,就好像一個貪玩忘記歸家的孩子,衣衫破爛,身上劃出了不少的口子。
她害怕的抬起了頭,目光與蘇昌對視。
她看到蘇昌眼中的憐憫。蘇昌卻是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害怕與不安。
“公子!救我……”女子爬上前幾步,牢牢的抱住了蘇昌的雙腿,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松開了。
蘇昌蹲下來安慰道:“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p> 吳言倒是將注意力都放在那壯漢的身上,他不屑的說道:“說,你為何要抓這女子?!?p> “你這老頭倒是多管閑事,我也不怕告訴你,這是我家公子日后的妾,今日逃了出來,我們奉命抓她回去!”壯漢仰起頭與無言對視,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的底氣便是這里是東州,距離聊城不過數(shù)十里。
“不是的!我不是他們公子的妾!”女子連忙否認(rèn)道,她拼命的搖頭看向蘇昌,“我從小就被他們囚禁起來,他們根本沒有把我當(dāng)人看!”
蘇昌一陣心痛,將女子抱了起來,淡然道:“師傅,我雖然覺得你殺人不對,但是,如今亂世,毫無辦法……”
“此人,當(dāng)殺!”吳言一劍揮落,林中陷入了平靜,地面只剩下五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