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針下來,曹林和秦萱的狀況當即就有了回轉。曹林的呼吸變得開始規(guī)律起來,胸口有了明顯的起伏,而秦萱竟然開始從鼻孔中緩緩流出污血,人也輕輕‘嗯’了一聲。
看著二人眼下的情況,邵洋在腦海中詢問:‘諾雅,他們什么時候可以痊愈?’
‘生命之水已經(jīng)開始發(fā)揮作用,曹林的干細胞已經(jīng)開始飛速再生,破損處很快即將止血愈合。骨裂處需要的時間恐怕會久一點,沒有四五個小時應該難以痊愈。秦萱腦內(nèi)的出血點已經(jīng)閉合,污血也已經(jīng)開始排出,顱壓正在緩步下降。兩人很快就會清醒,六個小時過后,基本就能痊愈了?!?p> 邵洋聞言,忍不住心中暗自咋舌,這么重的傷,只要六個小時就能痊愈,盡管他知道生命系列的藥效神奇,可神奇到這個程度,說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為過了。
就在邵洋跟諾雅溝通的時候,駕駛座上原本傷的重些的曹林,竟然先一步蘇醒,只聽他長出口氣,嘴里‘哎呦’一聲,隨后才慢慢的睜開雙眼。
可能是因為先前事故撞擊的原因,讓他的頭部受到了嚴重的震蕩,恢復了意識的曹林目光渙散,沒有任何焦距。隨后在邵洋的輕聲呼喚中,才徹底的清醒過來。
“朋友!朋友!聽得見我說話么?哥們兒!你清醒一下!”邵洋輕輕的拍打著曹林的肩膀,嘴里不時的呼喚著已然睜開雙眼的曹林。
曹林長出口氣,在邵洋的呼喚聲中緩緩回神,突然那些意識就回到了他的腦海,先前撞擊那一瞬間的情形,也再次自眼前浮現(xiàn)。
只聽他嘴里急促的喊道:“小秦!”
聲音不大,但語氣里卻全是濃濃的關切之情。很顯然,副駕駛上的秦萱對曹林來說,應該是相當重要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在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就喊秦萱的名字。
因為一時情緒激動,曹林綁著安全帶的身子輕微的掙扎了一下??删o跟著,胸腹間傳來的劇痛,就淹沒了曹林的感官,他畢竟胸骨肋骨多處受損,即便有生命之水在進行修復,可離著痊愈也還差得遠。掙扎之下,疼的呲牙咧嘴也屬正常。
“哥們兒你聽我說,你出車禍了,現(xiàn)在千萬別動。你放心,這女孩兒沒事兒,傷的比你輕,我們已經(jīng)叫了救護車和消防車了,警察也馬上會到。你們安靜一點,把心放在肚子里,你倆都會沒事的。”
邵洋的這番話里,似乎有種能安撫人心的力量,曹林聽了之后頓時變得冷靜了不少,吃力的側頭看向身邊副駕駛座上的秦萱,勉強咧嘴露出個難看的笑臉:“太好了,小秦沒事就好?!?p> 頓了頓,他又深吸了口氣,然后費力的說道:“是你救了我倆么?謝謝你!我……我叫曹林,感謝你救了我們。”
邵洋輕輕的拍了拍曹林的肩頭,然后開口說道:“好了,你省點力氣吧,救護車馬上就到,有什么話,等從醫(yī)院出來了以后再說。”
曹林輕聲的‘嗯’了一下,再次緩緩的閉上雙眼,先前他畢竟受了那么嚴重的傷,眼下雖然被生命之水硬生生的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但精神方面還是免不了會疲累的。
邵洋看著曹林和秦萱呼吸平穩(wěn),臉上也有了些血色,這才放心的從后面爬下了激光車,因為他已經(jīng)聽到了由遠及近的救護車鳴叫聲。
四周,眼見救援車輛已經(jīng)到來,眾人的情緒也開始激動起來,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了遠處駛來的救護車那邊。邵洋下了車,見沒什么人關注自己,便邁步朝仍舊被捆著,趴在地上的工程車司機而去。
說實話,邵洋本身是個挺善良的人,可這并不代表他一點脾氣都沒有。對于這個工程車司機漠視生命的態(tài)度,邵洋心里是極端不齒的。
或許今天沒有自己和董儷在場,激光車里的司機和乘客被火燒死了,這工程車司機也會因為自己袖手旁觀的行為而付出代價,甚至被判過失殺人也是有可能的。
但現(xiàn)在自己和董儷帶著人,救下了激光車里的傷者,反倒變相的讓這混蛋逃脫了法律的制裁,這不公平!如果讓邵洋眼看著這種人,因為自己的原因逍遙法外,邵洋是打心眼兒里覺得別扭。
既然眼下的情況,無法讓法律對他施以嚴重的判罰,那不如就讓自己來好了!根據(jù)這個世界的法律,過失殺人罪的量刑標準,會視情節(jié)的嚴重和具體情況,判罰三到七年不等的刑期。
跟守在工程車司機身邊的兩個人打了聲招呼,示意接下來自己守著就行,邵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粗惹暗膬蓚€人離開,邵洋注視著不遠處的白色激光車開口了。
“你知不知道?車里那倆人差點沒命了?整整兩條人命,差點因為你的冷漠而逝去,你的心里有那么點愧疚么?”邵洋的聲音很冷,長這么大,這還是邵洋第一次直面人性的陰暗面。
救護車已經(jīng)開到了事故現(xiàn)場,醫(yī)生和護士也從激光車的后面爬進車子,對車里的曹林和秦萱的生命體征進行確認。
地上被捆著的工程車司機翻了個身,從俯臥的姿勢轉成仰面朝天,嘴里沒有絲毫悔改之意:“你少特么跟我嘰歪,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會有你們這種人?怎么就這么愛管閑事兒呢?別以為戴個口罩我就認不出你來,邵洋是吧?那邊那女的是不是董儷?”
“先前從背后把我按到的就是你吧?是不是覺得挺奇怪的?為啥你倆這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我還能把你倆認出來?呵呵,這就叫天意了,不怕告訴你,我先前就在奔士車行上班。要不是因為你跟董儷,我也不會失業(yè)。我到死,都忘不了你跟董儷的聲音!”
“你倆就是一對喪門星,哪兒哪兒都有你們!再告訴你個秘密,我叫鄧軍、有個妹妹叫鄧怡!我妹被你倆害的進了監(jiān)獄,這輩子都毀了。你又替那個叫夏青的出頭,害我丟了工作,我早就發(fā)誓,這輩子一定要讓你倆付出代價。真遺憾,撞上我車的人不是你倆,要不然我肯定掛倒檔,碾死你們?!?p> 聽了這些話,邵洋頓時就愣在了當場,他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會有這么巧的事兒。這個人竟然是鄧怡的哥哥,這世界也太小了點。
就在邵洋愣神的時候,鄧軍又接著說道:“我妹和我,跟你倆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可你們害了我妹還不夠,居然又把我坑的這么慘,這筆賬咱們遲早要算的。邵洋你別讓我逮到機會,否則我肯定讓你血債血償!”
可能是心中的仇恨壓抑的太久了,鄧軍這番話說的咬牙切齒的,或許不碰上邵洋的話,他還能把這些想法壓抑在心里,耐心的等待著報復的機會,可眼下當他面對邵洋的時候,卻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心里有種不吐不快的欲望。
此時的鄧軍,早已經(jīng)在心中深深的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這種人,就跟定時炸彈一樣,不但自身有著嚴重的自毀傾向,而且仇恨著身邊周圍的一切,說白了就是已經(jīng)形成了嚴重的反社會人格。
邵洋嘆了口氣,似是為自己和董儷辯解,又好像是在說給鄧軍聽一樣:“鄧怡會有如今的下場,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她的所作所為,早就注定了她會自食其果,怨不到任何人身上?!?p> “而你的失業(yè)雖然跟我有一定的關系,但我并不覺得后悔,如果時光倒流,我能再選擇一次的話,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替夏青說話?!?p> “放屁,你特娘的放屁!如果不是你跟董儷那個婊子,我妹早就拿到了八位數(shù)的拆遷款,我也不用苦哈哈的在車行里當孫子。是你!是你個王八蛋跟董儷那個臭婊子,親手葬送了我們的好日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不死不休!”鄧軍雙眼通紅,仿若擇人而噬的野獸一樣,嘴里惡狠狠的罵著。
這個時候,先前進入激光車里的醫(yī)生和護士也下了車,向四周熱心的人們表示,車里的傷者問題應該不大,生命基本無礙之后,又上了救護車,拿了簡單的醫(yī)護用具,再次爬進了激光車里,為曹林和秦萱去做緊急處理了。
‘宿主,納米登陸艙已成功著陸,微米治療機器人已經(jīng)附著到你的右手食指上?!谏垩鬀]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諾雅的聲音突然響起。
邵洋沉默了好一會兒,心中幾經(jīng)掙扎,最后還是做出了決定。抬起自己的右手,將食指在鄧軍的左耳上輕輕一抹,原本附著在他手指上的微米治療機器人,就已經(jīng)從鄧軍的耳道,進入了他的體內(nèi)。
醫(yī)生這個行業(yè),做得好能救死扶傷,可以算是萬家生佛??扇羰亲霾缓?,那就是手持合法殺人執(zhí)照的儈子手,索人性命于無影無形了。
之前邵洋讓諾雅派治療機器人下來,為的就是懲罰這個鄧軍,因為邵洋給曹林和秦萱注射了生命之水,挽回了兩人的性命,鄧軍也借此逃過了法律的嚴懲,邵洋覺得不能輕易放過他。
本打算讓他癱瘓幾年,算是變相的坐牢,償還自己的罪孽了??裳巯?,既然這個人如此仇視痛恨自己和董儷,隨時準備著進行報復,邵洋就改變了自己的初衷。
微米治療機器人能救人、自然也能殺人的!
本來,邵洋的確無權剝奪他人生命的權利,可歸根到底,人類都是利己主義者,在自己時刻被人仇視,隨時都可能面臨危險的時候,無視這種危險因素,任其繼續(xù)發(fā)展壯大下去,絕不是明智的選擇。
尤其對方還揚言要報復董儷,這更讓邵洋沒辦法容忍,龍有逆鱗、觸之必然暴起傷人。而如今對邵洋來說,董儷無疑就是他的逆鱗。鄧軍一再的當著邵洋的面辱罵董儷,并揚言不死不休,那邵洋為了自己和董儷的安全,只好送鄧軍去死了。
邵洋這樣做,或許有一天會因此而后悔,但他更害怕,自己不這么做的話,以后天天都會后悔。
“你干嘛?”鄧軍被邵洋用手指觸碰了一下耳朵,十分歇斯底里的朝對方吼道。
邵洋低下頭,用毫無波動的眼神注視著鄧軍,良久之后,才悠悠嘆道:“沒什么!只是鄧軍,為了董儷和我,請你去死!”
說完這話,邵洋站起身,邁步就從鄧軍身邊離開。任鄧軍如何叫罵不止,都沒有再回頭看上哪怕一眼,仿似地上躺著的,已經(jīng)是個死人!七天后必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