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里啰唆,磨磨唧唧,講話就不能快點!只知道重復說過了八百遍的話,就不能有點新的東西嗎?
下雨天也要上課,傘還能把雨點子全都擋在外面嗎?畫紙都能被打濕了我還畫什么!
第一次在課上耍脾氣就罰我站崗!我才不會妥協(xié)呢!
……
也怪憶秋,石畫這小娃子就是學著他的樣子,在被罰站的時候從畫院里跑了出來。
既可以不回家,也可以不回畫院,這突如其來的自由感讓他的神經有點興奮。
空氣中夾帶著點泥土的氣息,小風吹在臉上,仿佛剛剛受過清洗的不是大地而是自己一樣。
似乎有很多人都挺享受這種感覺,路上的行人便也在雨后多了起來。
石畫獨自走在街上,倒也沒人有要管一管的樣子。他來到以前走到過的最遠的路口,有些猶豫地邁起了腳。
啪。
千一在他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嚇了他一跳.。
石畫轉過身本能地避讓一步:“你是誰?”
千一拿出一支畫筆遞到他的手里,非常和藹地說道:“前兩天去過畫院的怪叔叔想見見你,你愿不愿意去見他?”
石畫把筆接了過來,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要帶我去嗎?”
“對啊。”
千一牽住他的手,領著他踏足了沒有突破過的路線。
說是要去見憶秋,這倆人卻非常一致地在石畫來到新區(qū)域的時候把這件事給拋到腦后了。
石畫走在千一前面,小腦袋里想的盡是一些自己呼風喚雨的場面,笑得快快樂樂,玩得沒心沒肺。
“叔叔,那兩個人在干什么?”石畫看到了已經被廢了的老李老張很是狼狽地躺在路邊,在繁盛的街道上形成了很是強烈的反差,無法理解的他開口問道。
“他們?。 鼻б灰部吹搅诉@熟悉的兩位,便給石畫解釋道:“應該是在創(chuàng)造不了預期的價值后被拋棄了吧?!?p> “預期的價值?”石畫天真地撓撓頭,“那很難嗎?”
千一刮了刮石畫的鼻子,笑道:“這就要看你的預期有多高了啊,越高就越難唄?!?p> 石畫想了想,又問道:“那他們的預期有多高?是不是非常高?”
千一大笑,回道:“沒錯!肯定是!”
二人說著,已經把老李老張拋到了身后。石畫回頭看了看兩位,想了想還是忍住了讓千一出手幫幫忙的話。
石畫的心情似乎不再像剛開始的時候興奮了,最起碼他臉上本來時刻保持著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他們還在往前走,而且他們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么時候停下來。
“叔叔,這支筆還給你?!笔嬎坪跸訔壞弥桓P有點麻煩。
千一把筆接過來,隨手一扔:“扔了吧,反正也用不著?!?p> 石畫趕緊掙開千一的手,想要把筆撿起來,可是這筆好巧不巧的被一只腳給踩住了。
“姐姐?!笔嬏痤^,“你踩到我的筆了。”
劉惠低頭一看一個小孩子正和自己說話,便趕緊把胡思亂想的心神收回來,避讓一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p> 石畫重新低頭去撿筆,卻發(fā)現(xiàn)筆已經斷了。
石畫耷拉著臉站了起來,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朋友,要不我賠你一根筆好不好,改天去給你買。”劉惠見狀,蹲下身來安慰道。
“姐姐?!笔嫷脑捓飵еc哭腔,“可是我只想要最開始的這根筆,我不是要用它畫畫,我只是想拿著它?!?p> 石畫把斷了的筆撿了起來,一手一半。
“姐姐,你能把它復原嗎?”石畫天真地問道。
劉惠面露難色,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唉!”一直站在劉惠腦袋上的七夕終于是開口了,“我?guī)湍惆伞!?p> 說著,筆便重新連接到了一起,跟斷掉之前一模一樣。
“謝謝……”石畫很是感激地對七夕說道,不過好像因為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所以只把話說了一半。
“走啦,走啦?!鼻б蛔哌^來,撥了撥石畫的頭,一句話沒跟七夕二人說便離開了。
“叔叔你看!”石畫向千一炫耀起來,“筆一點事也沒有?!?p> “知道啦,知道啦?!鼻б伙@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你既然想拿著,干嘛還要還給我啊?”
石畫嘟了嘟嘴,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繼續(xù)走了起來。
“你累不累???”千一問道。
石畫抬了抬腿:“有點兒?!?p> “要不要我抱著你?”
“我才不讓人抱,我不累!”
恍惚間,天色已晚。
石畫二人來到了城門前。
城門很是宏偉,石畫看在眼里,本來升起的一點困意被一掃而光。
“叔叔,從這里出去,是不是就到城外了?”石畫問了一句卻不見回應,轉頭一看,千一已經不見了。
石畫心里一慌,再轉過頭來,突然發(fā)現(xiàn)憶秋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
“怪叔叔!”石畫后退一步,“你真調皮!嚇了我一跳!”
憶秋笑著走到石畫旁邊,攬著他向城門邊上走去。
“你知不知道人死后會怎么樣???”憶秋問道。
石畫聽了憶秋的話,很認真地想了想回道:“會被埋起來,然后就再也看不見了,然后認識她的人還會聚到一起為她哭?!?p> 不知道為什么憶秋的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淚,他說道:“你這個小娃娃說得還挺對的?!?p> 城門邊上佇立著唯一一座墳墓,尊者正坐在它旁邊的地面上。
“你也來啦?!弊鹫哒f道。
憶秋直接把石畫抱到懷里,也不管他的反抗。
“對啊,來啦?!睉浨镎f著便坐到了尊者一邊。
“從哪帶來了一個孩子?”尊者笑問。
“嘿嘿!”憶秋怪笑兩聲,卻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躺在憶秋懷里的石畫又有些困了,開口說道:“我想睡覺。”
憶秋打了一個響指,千一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
“想睡覺就回家吧。”憶秋刮了刮石畫的鼻子,把他遞給了千一。
千一抱著石畫,在離開了憶秋二人后對著懷里的石畫說道:“你有飛過嗎?”
石畫突然又精神了一些,趕緊搖頭。
“那你想不想飛?”
石畫趕緊點頭。
千一笑笑:“飛嘍!”
石畫的老師和父母已經在畫院和家的附近找了一天了,他們在見到石畫被千一送回來的時候還假裝著鎮(zhèn)定,很是認真地詢問千一發(fā)生了什么事。
千一先是把石畫遞給他的母親,然后回道:“我是雇傭兵,在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是一個人,我想送他回家,但是他一直到天黑才告訴我他的家在這里。不過在這期間我一直都在陪著他,沒有意外發(fā)生?!?p> 石畫盯著千一那沒有任何閃躲的眼睛努了努嘴,這個叔叔怎么也這么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