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蘭心知道老太太有話說,自己不便在場,忙起身離去,她余光之下,悄悄的打量了長生一眼,果然是相貌堂堂,臉有些微微的紅暈。
程蘭心退到門邊,悄悄的聽著里邊的聲音,只聽到徐老夫人開門見山的說道,“我聽說冉丫頭時常去藥堂找你,這么說她和這長生應該是認識吧。”
江正堂淡然的點頭,“見過兩次,不算認識。”江老太太說道,“你這次打算收個入室弟子,江家的族老們都觀望著呢,要我說不如就招為女婿,將徐家那門婚事退了,反正也門不當戶不對的,我瞧著這長生極好,我們冉丫頭似乎極滿意。祖?zhèn)鞯尼樂▊鹘o贅婿,族老們也說不出半句不是來?!?p> 長生只是靜靜地站著,連眉羽之間也不曾動了半分,不過仔細瞧來,那眼眸之中微微有些復雜的色彩。
江正堂忙道,“母親說哪里話,冉冉已經(jīng)定親了,我也沒有這想法。”
江老太太只是冷笑,沒有這個想法,還放任著流言蜚語,也不怕女兒的婚事告吹,看來這個兒子還是如從前一般,對女兒也是這般心狠,心里主意大著呢,打量著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早就查清楚了。
江老太太說道,“怎么,莫非我們冉冉配不得長生。”
江正堂臉色有些尷尬,忙說道,“母親說哪里話,莫要再談此事了。長生,你先拿了藥方回去抓藥給老太太送過來?!?p> 長生收拾好藥箱提步出門。神色有些恍惚。
他看見程蘭心正站在墻邊。只做未見。徑直走了出去。
程蘭心臉色有些紅,正要離開,忽聽得里面又傳來聲音。
江老太太直接說道,“我已經(jīng)差人打探清楚了,你那點子花花腸子我都一清二楚,你想借冉丫頭的由頭,堵住族老們的嘴,然后再想個法子表明長生的身份,不過你別忘了,長生的外家是誰,若能這般順利,你當初就能將那孔氏娶進門,又何必如今將主意打到你女兒身上,你說我若是將這事告訴冉氏知曉,冉家還能幫你嗎,我只有個條件,我要留蘭兒在身邊,讓她做我江家的兒媳婦,你可能應我?”
江正堂微微錯愕,稍稍思慮,即刻答道,“蘭兒這孩子知書達理,又識大體,我很喜歡。若能留在江家一直陪著母親盡孝,我自然是及其滿意?!?p> 江老太太這才放下心來。
程蘭心聽得入神,聽到兒媳婦三個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快要跳出來了,她忙輕手輕腳的離去,心情恢復過來,終于暗暗放下心來。
江冉,你方才要我出丑,接下來該要出丑的是你。徐家?guī)椭闫圬撐?,我便叫你失了徐家這門婚事。不,不僅僅是出丑,我要叫你淪為整個廣陵的笑柄。
程蘭心的母親早死,父親續(xù)娶了繼母,外祖母便將她接過來撫養(yǎng),她剛剛踏入江家的時候,便被江家的富貴迷花了眼,呆的時間越長,心里便越是不甘,無論外祖母多么疼愛她,她終究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姑娘而已。而江冉卻備受舅父舅母的寵愛,活的那樣恣意妄為,而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察顏觀色,嫉恨一旦在心底扎了根,便再也揮之不去。
她想起每次都要沾著江冉的光才能做幾身新衣服,看著那些華貴的衣裙首飾,她只能等江冉挑完了再挑。而這一次,江冉做衣服直接落下她,還拉著徐家的兩個婆子羞辱她,這口氣她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
長生的身份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暗暗囑咐芍藥慫恿江冉,將心放在一個絕不可能的人身上,光這一點就夠江冉受的了。
程蘭心的唇邊浮起一模笑容,她們都不知道,乳娘的親兒子富貴在舅舅的一家藥堂幫工,在她第一次心里懷疑的時候,就將此事查的一清二楚。
“江冉,這次不是我想利用你,是最疼愛你的舅舅想要利用你,我不過推波助瀾而已?!背烫m心輕輕的笑著。
“乳娘,您去看看那芍藥走了嗎,讓她過來一下?!背烫m心吩咐張媽媽。
江冉此時已經(jīng)慢慢的平復下來,她回過頭過來找尋母親。
看見冉氏扶著新竹的手正焦急的趕來。
冉氏本就氣血兩虛,此刻走得急了,氣息有些不穩(wěn),又不肯停下腳步。
江冉看了,眼眶微微一紅。
忙兩步走過來,“娘親?!?p> “你這丫頭,方才瞧著你極沉穩(wěn)。怎么見到那后生,就這般模樣,冉冉,你告訴娘,你若是瞧他不錯,我便與你爹爹說,不必比試了,就定下他了?!?p> 江冉笑笑,那時候與徐家退婚之后,這事鬧的沸沸揚揚,母親才后知后覺的知道,問的也是這樣的一句話,她的心境已經(jīng)變了,可是母親疼她的心卻沒有變。
江冉展開笑容,“娘說哪里去了,那長生為人輕薄,女兒怎么會看上他?!?p> 冉氏有些不信,“方才只瞧了一眼,那孩子生的不錯,模樣有些清冷,不像是輕薄的樣子?!?p> 江冉的臉冷冷的,腦海中浮現(xiàn)她不愿去回想的事情。那個清冷的聲音言猶在耳。
“你不是喜歡我嗎?如今我們之間再沒有阻礙了,你為何不肯從我?”
“除了名分,我都能給你,她奪了你母親的嫁妝,我也還給你了,你還要怎么樣?”
步步緊逼,讓她無處逃生,這便是她從前傾心過的男子。
江冉縮了縮鼻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娘親,我去藥堂見過他,他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