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唯一線索

　　司空玄武起身回屋，坐在桌子前看著殘羹剩菜，又好氣又好笑，無可奈何地讓落葵全部拿走，開心的落葵屁顛屁顛端著主子的飯菜到院子里，狼吞虎咽眨眼工夫就吃光了。

　　中午丹丫頭又來送飯，司空玄武意識到東苑的一切都是她在負(fù)責(zé)，如果老夫人派她來東苑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作為目前唯一的線索，直接問她應(yīng)該是個不錯的辦法。

　　“丹姐姐，這么熱的天，勞煩又跑一趟?！甭淇舆^飯菜盒子，擺好桌伺候司空玄武用餐。

　　“丹姐姐，好久沒見你穿紅色的綢緞衣裳了，這素色麻衣棉裳不適合你?！彼究招淠闷鹂曜舆叧赃呇b作不經(jīng)意地說。

　　“紅色太招搖，老夫人和小少爺近來都不太舒服，穿的素一點(diǎn)不刺眼?！钡ぱ绢^神色有些慌張。

　　落葵瞬間明白司空玄武的意圖，把早上的碗碟洗干凈放到食盒里，遞給丹丫頭說：“這個是姐姐早上送過來的食盒，勞煩丹姐姐順道拿回去?！?p>　　丹丫頭一臉茫然，不敢置信這么一個黑瘦的小丫頭竟敢使喚自己跑腿，合著自己送過來還得取回去，真不知道司空玄武的丫鬟怎么這么無禮。

　　“丹姐姐，可曾在東苑看到什么人？小少爺?shù)脑鹤悠鸹鹗菫樯赌?？”司空玄武趁著丹丫頭不防備直接問。

　　“我什么人都沒看見，起火是因?yàn)樾N房做完飯忘記滅柴火了?！钡ぱ绢^下意識地轉(zhuǎn)著眼珠子說。

　　“丹姐姐一路上一個人都沒遇到？”落葵故作吃驚地問。

　　“老夫人還得我去伺候，我就先走了。”丹丫頭行禮后匆匆離開。

　　“丹姐姐，您等下，我們一起走?！甭淇嶂就案诤竺?。

　　丹丫頭雖然不樂意但也默許落葵走在旁邊，突然落葵右腳踩到青苔，一把摔倒在竹林里。

　　清脆的竹葉，鮮紅的衣裳，黑瘦的小臉，丹丫頭像被雷擊一樣僵硬地站在一旁。

　　“丹姐姐，扶我起來?！甭淇焓肿プ〉ぱ绢^，丹丫頭甩開落葵的手。

　　“誰讓你穿紅色的？”丹丫頭面無表情地問落葵。

　　“朱姐姐的衣裳白白扔掉可惜，我見好看就偷偷撿回來穿，這衣裳我穿著是不是像朱姐姐一樣？”落葵轉(zhuǎn)了個圈，全方位地展示給丹丫頭看。

　　“不好看?！闭f罷丹丫頭頭也不回地離開。

　　落葵提著空桶回來，見司空玄武站在廊下看她，她搖搖頭說：“丹姐姐可能不是兇手，因?yàn)樗稽c(diǎn)都不怕。”

　　“這次是你錯了，正常人看到有沖擊力的畫面都會很震驚，只有內(nèi)心有鬼的才會處處克制，丹丫頭就是太過于平靜?！?p>　　司空玄武此時回想起丹丫頭抱著一束紅花出現(xiàn)在花園里的畫面，她想除掉落葵嗎？得找個機(jī)會試試她的功夫。

　　“為什么老夫人派丹丫頭夜里去東苑？謀害小少爺，這不合理?！?p>　　“不合理，但和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很契合?！?p>　　“什么意思？”

　　“小少爺在老夫人屋里，完全在老夫人掌握之中?！?p>　　“你是說縱火也是老夫人派人做的。為什么老夫人要害小少爺？”

　　“也許不是害他，因?yàn)樾∩贍敳]有被火傷到?！?p>　　“你的意思是老夫人只是想把小少爺控制起來，所以才派丹丫頭夜里潛入小少爺?shù)脑鹤?，又派丹丫頭縱火？”

　　“八九不離十！”

　　“可是為什么？小少爺以前是被誰控制了嗎？老夫人要用這么極端的方式搶回來控制權(quán)？”

　　司空玄武突然被落葵這個問題點(diǎn)醒，這個司徒府能控制小少爺?shù)娜司椭挥欣戏蛉?、司徒老爺、司徒夫人，如果老夫人花費(fèi)那么大代價把小少爺爭取到她身邊，那小少爺原來是在司徒老爺還是司徒夫人手里？

　　再考慮之前老夫人拒絕任何人請安，甚至是司徒夫人，那是不是說在老夫人的眼里，就算是小少爺?shù)挠H媽都有可能威脅到他！

　　一切都太不合理，到底是誰一開始把一個孩子獨(dú)立地放到一個院子里養(yǎng)著，并且規(guī)定誰都不可以靠近？

　　司徒府的內(nèi)憂外困如果真的是因?yàn)楦锏囊粋€人引起的，那么這個人就必須既可以跟外界接觸，又可以在內(nèi)院隨意走動，毫無疑問答案就是司徒老爺。

　　落葵見司空玄武陷入沉思，不敢隨意打擾便默默回到屋里，心里琢磨著秋女和落絮應(yīng)該是早被行刑了，可憐她們甚至都沒有人祭奠一下，想到這里就偷偷從桌子上拿走一盤菜藏到床底下。

　　司空玄武考慮到直接接觸司徒老爺會讓他防備，不如就從丹丫頭入手，心里拿定主意臉上微微得意。

　　他先去冰室抱一盆碎冰，吩咐丫頭們把冰送去給丹丫頭，接著去廚房要了一盒冷糕，讓婆子親自送到丹丫頭手里，最后從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塊冰蟬紗料子，傍晚偷偷放到丹丫頭柜子里。

　　司徒老夫人一屋子的小丫鬟都眼紅丹丫頭，各個爭著圍攏在冰盆旁納涼，這一系列的舉動果然驚動司徒老爺，他叱責(zé)管家寵溺婢女。

　　管家很委屈地說：“小的真不知道這都是誰送的。”

　　丹丫頭心里犯嘀咕，送東西的婢女和婆子嘴很緊，怎么問都不說。

　　司徒老爺一臉不悅認(rèn)定丹丫頭自己搞的鬼，派人搜查她的柜子，多出來的冰蟬紗她也解釋不清楚。

　　司空玄武算準(zhǔn)時機(jī)從容不迫地走來，裝作驚訝地圍觀舅公和管家處置丹丫頭。

　　“舅公，這是做什么？丹姐姐犯什么錯了嗎？”

　　管家急忙解釋道：“丹丫頭恃寵而驕，私自享用寒冰和冷糕?！?p>　　司徒老爺狠狠擰著丹丫頭的臉蛋，氣憤不已地說：“作為司徒老夫人的婢女，真是給司徒府丟臉?！?p>　　司空玄武憐愛地將丹丫頭護(hù)在身后，他大聲對所有人說：“丹姐姐每日服侍在下，在下感激不盡，寒冰、冷糕和冰蟬紗都是在下送的，怕被人知道有損姐姐清名，才不準(zhǔn)婢女和婆子們講的?！?p>　　管家看他們正值年少，司徒老爺猜測他們互生愛慕，原本恥笑丹丫頭的婢女們各個嫉妒不已。

　　管家訕訕地說：“既然誤會一場，大家快散了吧！”

　　司徒老爺面露難色不開心地走開，司空玄武輕輕一推管家抱住司徒老爺?shù)瓜虻ぱ绢^，丹丫頭驚恐地定在原地不動，一旁的婢女們驚呼危險(xiǎn)。

　　司空玄武一個回旋把丹丫頭抱走，反手將一位胖婆子推上前，擋住司徒老爺，三人踉蹌一下，險(xiǎn)些跌倒。

　　下午司空玄武出去后，落葵懶得打掃只是往地上潑了一盆水，草草整理一下桌子和床鋪就溜出去了，在小花園里碰到紫妺在剪花，心里好奇偷偷觀察，發(fā)現(xiàn)對面隱隱約約有個人也在偷看，她繞到花園對面看清楚原來是司徒綏身邊的婆子。

　　“婆婆您丟了什么東西嗎？”那婆子沒防備撲倒在地。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紫妺走過來問她們倆人。

　　“紫妺姐姐也在這里？”落葵故作驚訝。

　　“你是？”紫妺端詳著落葵，“哦，表少爺屋里的丫頭。”

　　“我叫落葵，是表少爺屋里的大丫頭。”落葵自信滿滿地說。

　　紫妺輕蔑地笑著打量落葵，然后給了婆子一個白眼，婆子立馬轉(zhuǎn)身離開。

　　“你來花園做什么？”

　　“這兩日天熱，少爺手又受傷了，想著摘點(diǎn)薄荷草給他祛熱祛毒。”

　　“你倒細(xì)心，籬笆外頭，墻角邊上，你去看看興許有。”

　　“謝謝紫妺姐姐，姐姐手里的花可真漂亮，叫什么名呢？”落葵好奇地看著。

　　“這花叫木槿，這個時候開得最好?！弊蠆嬘行┟噪x的眼神讓落葵懷疑。

　　“姐姐可以送我一支嗎？”落葵盯著紫妺看她把一支粉色的花遞給她，就在落葵要接過去的時候，紫妺停住手。

　　“你自己喜歡哪一朵就摘去吧。”說罷紫妺轉(zhuǎn)身就走。

　　落葵將一朵鮮紅的木槿花摘下，稍遠(yuǎn)處紫妺轉(zhuǎn)身問：“你這衣裳？”

　　“丹姐姐也問了?！甭淇麛[擺袖子開心地說：“好好的衣裳，丟掉怪可惜，我撿了回來。”

　　“你不忌諱？”

　　“我又沒干壞事?！?p>　　紫妺離開后，落葵也匆匆趕回東苑，經(jīng)過竹林時她撿起地上的一朵大紅花，和手中的木槿花一模一樣，難道是紫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