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鐸、江懷玉和王榮一行人皆不搭話,轉(zhuǎn)換了一口語氣,問道:“王帥,田將軍、王將軍,江家宗主你們,你們倒是拿個主意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王鐸踱步端詳著身旁的沙盤地圖,仍舊沒有回話,田、王二將相視苦笑聳肩,以表暫時都沒什么好的計謀,一屋子的軍隊將領(lǐng)、軍師參謀仿佛在這一刻,都不存在一樣,急得拓跋功咬牙切齒的。
“江宗主,你聰慧過人、計謀無雙,眼下進攻受阻,你胸中有何良策就不要藏著掖著了,說出來讓大家聽聽,集思廣益嘛?!蓖匕瞎拷瓚延?,訕訕地說道。
江懷玉放下手中的茶杯,掂了掂手里的折扇,緩緩說道:“拓跋將軍莫急,諸位也莫憂慌,江某的心情也同各位一樣,希望早日結(jié)束戰(zhàn)亂,衣錦還鄉(xiāng)。這幾日我夜觀星象、卜卦推算得知,卦象大吉,事情應(yīng)該會有很好的轉(zhuǎn)機,我也心生一妙計,只是此計我需要繡衣吏準確的情報信息來佐證能否可行,大家稍安勿躁,我前幾日已修書飛信給繡衣吏,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消息?!?p>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關(guān)鍵時刻還是江家宗主靠得住,你們這些大官大將,白白熟讀那么多兵書計策、諸子百書,真遇到難事了,屁用也沒有!”拓跋功譏諷說道。
“咳咳,拓跋將軍…”王榮接話道,“您自己,也是大官大將吧…?”
“哎,王將軍,做人不要那么在意細節(jié),點到即可,不要戳穿嘛…”拓跋功使勁朝著王榮使眼色,這一幕笑鬧,倒把整個壓抑的氣氛給盤活了。
就在眾人談笑風(fēng)生之際,江善進來了,在江懷玉耳邊說了幾句,然后從腰間取出繡衣吏的情報諜紙,看起來是繡衣吏回消息了。
“繡衣吏的情報怎么說?”眾人圍湊過來問道,“和我推測的一樣,洛陽空城無兵,正是攻取的絕佳時機?!苯瓚延窨串吚C衣情報,看起來勝券在握。
“江郎,我們現(xiàn)在是在攻打京師長安,你要洛陽的情報做甚?”田成嵩疑問道。
“對呀,我們又不攻打洛陽,你…江郎的意思,莫非…”王鐸仿似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對,欲破長安,必先破洛陽?!苯瓚延翊搜砸怀?,震驚四座。
“這,卻是為何?”拓跋功也一臉懵然,他就是在夢中攻城都不會攻到洛陽去,這太扯淡了。江懷玉微微一笑,走到沙盤地圖前,用折扇示意道:“原因有三,其一,這些天我們強攻長安城郊,收效甚微,沒有占到一絲便宜。如此拖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其二,既然洛陽是空城一座,只有運輸糧草的后勤軍隊和少量的守城部隊,不如趁機攻取洛陽,一來斷了齊軍二十萬軍隊的糧草供應(yīng),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斷了他們的糧食,想必他們支撐不了多久。二來攻占了洛陽,也斷了齊軍東撤的路線,一石二鳥,豈不美哉?這第三點嘛,尤為重要,打破齊軍洛陽-潼關(guān)-長安聯(lián)防之局,使其不能首尾遙相呼應(yīng)、支援。”
眾人聽罷先是一愣,而后緩神過來對這個作戰(zhàn)想法贊嘆不已,王鐸贊賞道:“古有孫臏圍魏救趙,今有江郎圍東都取長安,妙哉、妙哉!”
江懷玉謙禮不受,繼續(xù)說道:“如果破了長潼洛聯(lián)防線,此戰(zhàn)勝算已達七成,大唐皇室不日即可收復(fù)長安,肅清叛亂而統(tǒng)一天下,百姓也可再次安享太平?!?p> “我即刻將此事奏與陛下,兵貴神速,我們早做準備?!蓖蹊I說道,
“我同意王帥之見?!苯瓚延裾f道,“同時我們需兵分三路,一路留守渭北、渭橋,一路隱秘長途奔襲洛陽,還有一路,最重要莫過于此,在這里設(shè)伏,切斷東西聯(lián)動?!苯瓚延裼脴似觳迦肓艘惶幍胤?,目光尖銳而沉重。
“關(guān)中咽喉-潼關(guān)?”王榮順著江懷玉標記的地名,“不錯,正是關(guān)中咽喉之地-潼關(guān),此次行動必須絕對保密,除在座各位外,我希望不會再多一個人知道此事,此事少一人知曉,便多一份勝算。”江懷玉嚴肅的交代道。
此事商定,由王鐸留守長安周邊,繼續(xù)做攻城之態(tài),由拓跋功率一萬余輕騎奔襲洛陽,田成嵩和王榮兩位主將各領(lǐng)兵兩萬,于潼關(guān)南北兩側(cè)設(shè)伏,由于潼關(guān)伏擊戰(zhàn)關(guān)系重大,為確保此布局順利安全實現(xiàn),江懷玉還是覺得小心謹慎為妙,領(lǐng)著江家一行人眾跟著田、王二人去了潼關(guān)。
兩隊人馬趁著夜色掩護,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南面繞過齊軍的哨卡,日夜加急行軍朝潼關(guān)、洛陽開進。這一切卻被蘇嬋在暗中窺探地一清二楚,作為一名資深優(yōu)秀的、集美貌與才華、集諜報與刺殺于一身的完美刺客,就應(yīng)該有相對應(yīng)的專業(yè)素養(yǎng),也就應(yīng)該有通宵達旦死守窺探情況人的自覺,相比其他不入流的情報刺殺組織,沙靈那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目4嬖?。至于為什么蘇嬋的情況人為什么從大齊朝廷政要變成了江懷玉,那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是她覺得,跟著他,會有驚喜的意外收獲,誰知道呢,也許就是單純地想多了解一下他那個人…
“急報!洛陽八百里急報!”加急特報攪了大齊皇帝的美夢?!笆裁醇笔掳。@么晚了?”黃巢睡眼惺忪,還帶了些起床氣?!盎乇菹拢尻杹韴?,洛陽城郊周圍出現(xiàn)大批唐軍,欲進犯我洛陽城?!被鹿賯鲌蟮馈!笆裁?!”黃巢頓時清醒了,洛陽城這個時候被圍困絕對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怎么可能呢,那么一大批軍隊這么短時間是怎么繞過了長安、潼關(guān),攻打洛陽而不被發(fā)現(xiàn)的呢?他面對的對手簡直太可怕了,這么悄無聲息又一擊致命?!皳繇懮铣婓荆纯叹o急上朝,更衣!”黃巢來不及細想,趕緊召集百官想出應(yīng)對之策。
“朕剛剛收到洛陽八百里急報,奏稱洛陽已被數(shù)萬唐軍圍困,特來報請求增援,各位愛卿,依你們看,該如何是好啊?”黃巢直奔主題,也不顧文武百官的哈欠連連。
“大齊都要亡國了,你們還有心情睡覺!”黃巢把案桌前的奏折推翻在地、拍案而起,眾大臣都被震驚連忙下跪低頭,“難道我大齊除了溫先生、除了范梓,除了他子廉,就沒有其他的大臣為朕分憂了嗎?你們食君之祿,不為朕做事的嗎!”大齊皇帝越說越氣,竟有些頭暈倒在龍椅上。
“陛下,還請陛下保重龍體,臣弟愿率軍增援回防洛陽?!秉S逸起身上奏道,“好好好,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得靠我們黃家自己人…”“啟奏陛下。”林闖之子林言上前稟奏,“小臣也愿意率軍奪回洛陽,保我長安大后方?!薄昂煤?,我們黃家一家沒有一個慫樣人?!秉S巢遲疑掂量了一下,說道:“林言你年紀過小,沙場征戰(zhàn)的經(jīng)驗不足,這次還是讓你小舅父去吧?!?p> “舅父,小臣再次懇求舅父,讓林言率軍收復(fù)洛陽。”林言跪拜磕頭請求黃巢,讓他帶軍返回洛陽,黃巢看著這個稚嫩的外甥,身形瘦弱又有精壯,眉宇之間總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英氣,目光堅忍而堅定,像極了他年少時候的樣子,此子不簡單,有大成之相。黃巢心里在盤算著,他當(dāng)然知道洛陽對他林言來說意味著什么,但他不會允許林言脫離他的掌控,不管在不在亂世,帝王之家,從來就沒有至親至情存在過,黃家也一樣,誰知道你林言擁軍據(jù)城會不會反我自立為王,不要總說帝王無情、帝王之心總愛生疑,而是皇帝的位置太誘人、太多人想坐了?!傲盅?,聽話,好好呆在舅父的身邊,長安城很安全,舅父不希望你出什么事,你要出事了我怎么跟你母親交待?怎么跟你死去的父親交待?”黃巢動之以情,已堅定心志,不可放虎歸山,哪怕是他想錯了,他也毫不在乎。
“舅父..”
“此事不要議了,就這么定了,黃逸你即刻領(lǐng)兵五萬增援洛陽,其余各部,繼續(xù)堅守城樓,不得出戰(zhàn)?!秉S逸低頭朝林言微微一笑,滿臉得意嘲笑。
齊軍大軍亦在深夜悄然開拔,朝東行進。王鐸得察事廳探報立即傳信告知其余二路齊軍的人員配備、行軍路線和帶軍主帥信息,江懷玉早已在潼關(guān)附近設(shè)下伏擊圈,等齊軍入甕。
“敵方長途行軍,我方以逸待勞,從體力上我們可占盡了優(yōu)勢啊。”田成嵩對王榮說道,
“這還不是靠江郎的妙計,江郎你說,潼關(guān)伏擊戰(zhàn),我們勝敗幾何?”王榮朝江懷玉問道,
江懷玉眉頭緊鎖,目光從沙盤地圖上移開,回答道:“依我的推斷,我們應(yīng)該有六成的勝算?!?p> “江郎你太過悲觀了吧,我們占盡了體力、地形、情報所有的先機,才六成勝算?”王榮不予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