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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世界愛我三千遍

第五章 開往故鄉(xiāng)的車

讓世界愛我三千遍 捷嶼 4033 2019-06-09 00:44:39

  日子太難熬了,每個人都看上去很快樂,我是個另類,老實說我沒有什么開心的事情讓我激動,突如其來的厄運之后留存的落寞籠罩在我頭上,幸運女神的光環(huán)拋不向我,但是我稀罕的緊。別人肆意玩弄的友誼,愛情正是我翹首以盼的夢,夢完記不得的夢,夢里也得不到的夢。

  時間真的是越來越快了,之前我總覺得下課再快點,周末再快點,假期再快點,到底快點是去享受生活還是被生活凌遲我現在能想的明白了,我只是明白很難,但是不知道具體有多難。海明威說“這個世界如此美好,值得人們?yōu)橹畩^斗”。我只同意后半句,這個世界是苦的。我現在希望時間慢下來,我慢慢抱怨這一切,給我一個緩沖的時間,我怕來不及就接受新的難,猝不及防和愛情一個樣。

  該上的課也上完了,至于過沒過我現在沒有想那么多,上沒上也無所謂,我說的是課程結束了,接下來是實習了,學校要個實習證明我也不抱怨什么,正好去外面累累,或許能忘了不快樂。

  我是學的數控技術,老師說的也很明白,老實說我不明白,我不是說的理直氣壯,我覺得我是聰明的,但我不喜歡在工廠捉摸那樣臟兮兮的車床,這是我一直為我的垃圾學習找的借口。本來想換個專業(yè),可是英語老師要我重修英語課,而我也失去這個唯一選擇的機會。要不是那個女人我或許就去學財務管理了,這樣我離她就近了。后來沒有去上過英語課,其實那個老師也放棄我了,好多人都一樣,老師和同學覺得我是壞學生,朋友覺得我不好,她說我不要你了,不知道她是否和我放棄一個人的滋味一樣?

  我們實習不局限于適合我們這個專業(yè)的,我以為或許只是走個過場,你有這個證明就行,不過這樣也是最難受的,我就不知道該去哪兒干什么了。去工廠?買保險?推銷?我看他們大部分人都是如此,我就想著去外面碰碰運氣。

  “夏天,你怎么在這?”我拿著簡歷等待面試的時候碰見了穿著白西服的李偲,我順著聲音看去,她比平時干練多了。本來覺得是個很有氣質的職場人一下原形畢露可愛多了,跑過來挽著我胳膊。

  “我在家無聊死了,嚷著我爸來看看公司。夏天你怎么來了,找工作你找我啊?我都好久沒見你了,打你電話也不接,不說了我先帶你參觀參觀。”她一口氣說完了她所有的要說的話我來不及插嘴就拉著我走,兩個酒窩笑的一顫一顫的,我能感覺到和衣服不和的少女氣息,那幾個面試官都傻了眼。

  后來我沒有實習,李偲幫我弄得證明,違背我本意但是合我心意,我其實本來也就是怕吃苦的人,眼高手低我也承認,我本來就和大部分人一樣的普通俗人。多事之秋遇到幫到我的朋友這可能是我唯一滲透過來的一點幸運,然后作為報答我請她吃了我最愛吃的手抓餅,我覺得我能把自己喜歡的東西給別人分享就說明我很用心了。

  該做的事情都有個結果了,這個城市有著比垃圾站更讓人討厭的味道,穿著華貴衣服的蛇小姐在街上賣弄風騷等著開跑車的鱷魚先生順便鄙夷旁邊清掃街道的老爺爺,然后把手里的香煙特意丟到垃圾桶的旁邊隨口說著聽不懂的語言。沒了別的事情我就踏上了回家的歸途,收拾好簡單的行囊匆匆坐上了即將橫穿半個中國的火車。大約要坐20個小時,因為很難買到票所以硬座我也覺得很幸運了,挑到靠窗的位置就越幸運了。我把臉靠在玻璃上看著途中的事物,山不像山,樹不像樹,它們存在的方式就是人類的意愿,說它是山它便是山了,巍峨萬年,說它是紙它瞬間被剝奪一切,不敢聲張。我們也是,什么時候能活成自己,條條框框便是我厭惡的其一,小心的照顧別人的看法以至于活成了別人想要的樣子。靈魂去十八層地獄囚禁著,我們憑著血肉之軀在世界唯唯諾諾的游蕩,不敢聲張。

  他們嘲笑異類,嘲笑一切不合群的事物,一堆人欺負一個人這是正義。

  旁邊休閑裝扮的阿姨抱著的嬰兒又在哭了,她拍著小男孩的背告訴他不要哭。他的心晶瑩剔透或許也在畏懼這個世界,隨著長大,世界會在他身上涂鴉一筆又一筆的塑造它認可的靈魂,大人只會說讓孩子不要哭了,但是從來不問他問什么哭。大人只想讓孩子快點長大,但是從來沒有問過他們想不想長大。對面的大叔衣著破舊,但看起來很干凈,我看他很勞累,眼睛半瞇著還要小心睡著了有沒有人偷他辛苦從工地工作掙來父母的救命錢,我只看見他把口袋捂得嚴嚴實實。斜對角坐的是一位和我差不多大的時尚女孩,忙著和好多男朋友打著電話,語氣溫柔的時候估計那頭的男生是個神仙,語氣不耐煩的那次那個男生和我一個樣,在這個齷齪世界尋找真愛的可憐人。四個人滿懷心事,或睡或醒的打量彼此,乘務員吆喝著“啤酒花生飲料礦泉水嘍,前面的把腿收一收”。不得不說火車上的營銷手段還是高人一籌,買了瓶十塊錢的水就去過道抽煙了。

  我靠著過道的墻壁上拿出來一支蘭州,火車車廂鏈接處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和擦蘋果擦黑板的聲音一樣使我牙齒難受,這是我的一個怪癖了。這個地方買站票的人都坐在行李上,做的腿麻了就站起來緩上一緩。那個害怕被偷錢的大叔也走了過來,還是在我對面,他靠著寫著滅煙處盒子的旁邊,緩緩從洗的發(fā)白的說不上類型的褲子里掏出來一包我認不得但我覺得很便宜的煙,輕輕的撥開煙盒,那雙手讓人心疼,像是玻璃碎了但又不掉下來的那種干裂,很黑但是看上去很厚重。我很好奇為什么拿出來的是半截,他看到我在注意他咧嘴笑了笑“叔啊不曉得幾個字,在外面吃煙的時候沒管這火車要開了,那不能浪費就滅了拿上來抽,我還不知道擱哪能抽呢,看到你小娃娃過來就過來了”。然后他摸著全身的口袋,我順手就把打火機遞給他,我們閑聊了起來,男人要是抽煙就是自來熟。

  過了兩站那個姓李的大叔就下了車,他是來城里工地上高空作業(yè)的,我問他怎么干這么危險的活,他告訴我危險是危險,但是工資高,家里父親走的早,兄弟兩人,妹妹夭折。小的時候他為了上弟弟上學就早早出去打工,現在人到中年媳婦也沒討到,弟弟學業(yè)有成去城里了結了婚,還直夸她媳婦漂亮。他說他母親本來身體就不好又得了肺癌,跟前也沒個人照顧,花光了積蓄還問工頭預結了幾個月的工資匆匆趕回家。我問道他弟弟怎么不去照顧的時候,他一怔,接著說道我一個人沒啥牽掛,我不苦,他有他的家庭,他老婆漂亮是漂亮,但是脾氣不好。然后我就懂了再也沒有問下去,世界上有多少個李大叔還沒被一筆一筆涂鴉,在糟糕的世界里沒被囚禁靈魂,像小時候那么干凈。

  等我稍微休憩了一會之后我發(fā)現對面又上來一個小伙子,相貌不錯長得白凈一個人打著游戲,在他旁邊的女孩不甘寂寞主動和那個男孩一塊玩,過了一會兒,我眼睛就閉上了,兩個人開始卿卿我我,男孩子肆無忌憚的給女孩講著葷段子,女孩抬起頭要他親親她。女孩到站的時候淚雨婆娑,海誓山盟之后留了聯系方式想進行下一步?;蛟S我把愛情想得復雜了,我有點動搖了但是很快又恢復正常,他們只不過是恰好都寂寞的年輕人。

  我旁邊抱孩子的阿姨打著電話哭了起來,他們這邊的話很難辨識,我聽著似乎是男方出軌然后離婚回娘家的事情,她聲音又低了,抽泣的聲音也小了,掛完電話臉上沒有表情,沒有化妝的臉長相清秀,頭發(fā)隨意的扎著,呆坐著猛灌了一口水然后笑著逗弄著她的兒子,小男孩眼睛炯炯有神,很有靈氣的親了他媽媽一下。阿姨似乎感覺到了我再看她,抬起頭的臉又恢復了冷漠。我感覺有個精神寄托是很好的事情,它可以讓你重新振作,我想想能讓我重新轉移的方式只有酒了,我嘆世間崎嶇路,御風飲酒無相與。

  過了幾個小時阿姨抱著孩子下站了,我與對面的男孩子旁邊都空著了。他開始隨意的把磕完的瓜子皮吐在地上,包括不知道他怎么弄進去的我鞋子里。脫掉鞋盤著腿,看電影的聲音開的很大,一車廂都能聽到。我懶得計較,把低級趣味當做自由的年輕人。

  下一站的時候上來一對青年情侶,男的中等身材,穿的很花哨,眉心有個大痣。女的妝畫的很濃,像涂過白漆一樣的臉畫著粉色的口紅,眉毛修的很細,一身的胭脂味。他們打量這分開的在我和那個男孩旁邊的兩個座位,詢問我能不能換一下位置,我拒絕之后他們兩個人好死不死的擠在我旁邊的一個座位上,我被擠得快要貼著窗子了。“你們能不能換”。我話都沒說完他們開始罵了,各種污言穢語不堪入目。他們像穿著衣服的猴子賣力的表演嗓門,我戴上耳機眼睛閉上就睡著了。

  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忍不住罵人了,我用了兩三年的手機沒了,明目張膽的只剩下耳機掛在耳朵上,我旁邊一個人都沒有了,我估摸著被下車的那個猴子拿走了,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過了一會兒,本來做我對面的那個男孩像是從洗手間回來了。我鼓著很大的勇氣給他講手機借我打個電話的時候,他拒絕了,甚至沒有思考,聲音還是調的很大繼續(xù)看起來了電影??磥砝畲笫宓闹斏鞑皇悄敲纯尚α?,阿姨的冷漠也是對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已然不可能了。

  我不是那種一有事就給爸媽打電話的小孩子了,我想借個電話,給我爸媽報個平安,順便給借個手機讓陳樂發(fā)點錢給那個借我手機的人,他再把現金換給我。“我沒有現金”?!拔也挥梦⑿拧薄!拔沂謾C沒電了”。生怕我損害他們的利益。問了一車廂人心灰意冷的時候,終于有個老頭愿意換給我,然后我就拿他手機告訴我媽手機沒電了,然后打電話加了陳樂微信,溝通好之后陳樂發(fā)了500給老頭微信,我感激涕零的時候看他默默地把陳樂刪了,心猛的一涼,“大爺,麻煩500塊給我一下,麻煩您了”。大爺開始閉目養(yǎng)神,猛地一睜眼說到“什么錢?”。說的慢悠悠的臉都不帶紅一下的就這樣不承認了,腹中錦綸偉略可見一斑。

  我當再買個教訓來安穩(wěn)此刻暴躁的自己,輕易相信別人本身就是病,多治治總會好的。這就是世界在涂鴉我,一點一點的逼著我向它靠攏,我也慢慢丟棄我的靈魂,賣給魔鬼好過特殊對待了。我回到我自己的座位,我不想再計較什么了,越計較越麻煩,我看到那老頭的孫女吵著讓他爺爺買零食,小女孩雙馬尾很可愛的揪著老頭的頭發(fā)不放,老頭連忙抱起孫女說好的,爺爺馬上給你買,我又多余了。

  我用手抵住桌子拖著下巴,盯著外面的景色,隨著火車時快時慢再加上隧道我能觀察到的東西并不多,水稻田里波光粼粼的倒影著四周齊整的房屋,一顆顆看不出品種的樹插在足足一分鐘的山上襯著天都變得有絲淡淡的綠,到隧道的時候黑漆漆的,掛著的燈透著窗戶照到每個森白的臉上。旁邊軌道的列車呼嘯著經過,還有誰滿懷心事的看著我背面的風景,也不知道是否看到的和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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