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看了眼緊張不安的樓心月,一笑置之,轉(zhuǎn)頭對仲瑾遺道:“來的路上碰到了森羅宮的殺手,順手幫你解決了?!?p> 仲瑾遺淡淡的嗯了一聲:“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的話,這碗剩茶都不會請你喝的!”
似乎兩人的相處模式有些奇怪,但至少白衣人不是來找麻煩的,樓心月稍微放下些戒心。
白衣人一出現(xiàn),仲瑾遺反而變得沉默了,神情有些凝重,比他拔劍時還要正經(jīng)。
反而這白衣人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見仲瑾遺懶得搭理自己,轉(zhuǎn)頭瞇眼看著樓心月。
被白衣人如此笑瞇瞇的看著,如果是一般少女的話,肯定會臉紅。
樓心月已經(jīng)是驚弓之鳥,被這樣看著,沒由來的感覺遍體生寒。
仲瑾遺伸手捂住了白衣人的眼,冷聲道:“收起你的秘術(shù),她只是個普通人,受不了的!”
白衣人收回視線,樓心月那種感覺靈魂將要窒息的感覺瞬間消失,嬌喘著氣一陣后怕,被對方簡單盯著一看就如此恐怖,這到底是什么秘術(shù)?傳說中的催眠?
“對不起,剛才跟你開個玩笑,這并不是什么催眠,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白衣人笑著對樓心月說到一半,被仲瑾遺遞過去一碗新上的涼茶堵住了嘴。
“哦,抱歉,差一點說漏嘴,喝茶、喝茶?!痹捠沁@么說,白衣人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愧疚。
“為什么進來攪局!”從白衣人出現(xiàn)以后,仲瑾遺便一直不茍言笑,言語也是出奇的簡潔。
“我沒想攪局啊,就是想看看進展?!卑滓氯艘荒槦o辜。
“目前才是起手式而已!”
“可是我們兩個那場棋,差不多已經(jīng)到收官了。”
“哦?”仲瑾遺冷笑一聲,也沒有反駁什么。
樓心月認(rèn)真聽著這倆人的對話,越聽越迷糊,根本不知道倆人在說什么。
最氣的是,這倆人似乎完全忽視了自己的存在,雖然樓心月并不算那種虛榮的女人,但是被這么赤裸裸的無視,心中難免有些氣惱。
讓樓心月感到神奇,或者說后怕的是,兩人似乎都能猜出自己心中所想,白衣人已經(jīng)轉(zhuǎn)頭看著她:“冷落美人了,真是罪過罪過啊,介紹一下,我叫張賜,最近在混江湖。”
樓心月嫣然一笑,自報名號,雖然猜到了對方肯定已經(jīng)知道自己,但是最基本的禮貌她還是得有的。
“等一下,你是張賜?天劍盟盟主,白衣劍仙張賜!”樓心月突然反應(yīng)過來。
張賜笑著擺擺手:“虛名而已?!?p> 樓心月重新審視著面前的兩個男人,一個劍圣、一個劍仙,如果說仲瑾遺的出現(xiàn),徹底顛覆了自己對俠客認(rèn)知的話,那么張賜則是重新穩(wěn)固了自己對于俠客的認(rèn)知。
不似人間客,殺人不見血。
這句話是樓心月以前在江湖演義小說當(dāng)中看到的,深閨無聊,樓心月看了不少俠客小說,其中最暢銷的兩種,據(jù)說主角的原型就是張賜和仲瑾遺。
似乎覺得樓心月再繼續(xù)想下去,很容易想歪,張賜笑道:“真的只是虛名而已了,在捧月仙子樓心月面前不值一提!”
樓心月好奇道:“怎么,我在江湖上也有名號嗎?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p> 張賜臉色一僵,桌子下的腳面被人踩住狠狠一擰,而表面上仲瑾遺依舊在自顧自的喝著剩下的半碗涼茶。
“沒什么,一些文人墨客自己幻想著你的美貌,杜撰了許多你的江湖故事?!敝勹z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的話,閻王或許也不會知道你……”
樓心月被說到痛處,神情一瞬間暗淡了。
“你打算把戰(zhàn)局?jǐn)U展到整個江湖?”仲瑾遺問話的時候,手并未放在劍柄,一直輕撫著劍鞘的尾端。
張賜瞥了眼仲瑾遺的左手,淡然一笑:“你想多了,我不會做破壞賭局的事,我沒留活口,森羅宮只會以為是你殺的,不會牽扯到天劍盟和正道?!?p> 仲瑾遺又嗯了一聲,端起茶碗一飲而盡:“茶也喝完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你都說了,慢走不送,我趕著逃命!”
張賜也不氣惱,起身就走,嘴里哼著小曲,頗為悠然自得。
樓心月冷冷的望著這個一臉嚴(yán)肅的仲瑾遺,突然覺得很陌生,又覺得這樣的仲瑾遺才符合書上那種“冷面無情”的描述。
察覺張賜真的已經(jīng)離開了,仲瑾遺瞬間破功,小聲罵了句臟話,繃直的身體垮了下來:“這孫賊總算走了?!?p> 樓心月無言以對,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真實的仲瑾遺。
就在她想入非非之際,仲瑾遺已經(jīng)牽回了那匹駑馬,催促著樓心月道:“走了走了,這孫子現(xiàn)在來準(zhǔn)沒好事,是非之地、是非之地??!”
樓心月依舊跟在仲瑾遺后面,突然覺得這個一臉慌張的窮酸書生樣子也挺可愛的,好奇問道:“怎么感覺你對張賜比森羅宮還要忌憚?”
“森羅宮能跟他比嗎?森羅宮就是弟弟!這小子蔫壞,我跟他斗智斗勇多少年了。”
樓心月又想到了剛才兩人的對話,心中依稀有了個輪廓:“江湖演義的小說上講,你們兩個是最好的朋友,同時也是最好的敵人,是這樣嗎?”
“只是書商為了增加銷量搞得噱頭,敵人就是敵人,哪有最好一說,最麻煩還差不多,至于朋友嘛……算半個吧!”
樓心月若有所思,加快腳步更上了仲瑾遺。
張賜出現(xiàn)過后,仲瑾遺心境仿佛有些變化,樓心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兩人趕路的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很多。
官道十分平整,可是以目前的速度趕路,走出去不過十多里,樓心月腳上已經(jīng)磨出了水泡。
并不是她有多嬌氣,亡命天涯她早已經(jīng)做好了吃苦的準(zhǔn)備,但畢竟是個大家小姐的身子,又沒練過武,心志再怎么強大,身體還是受不了。
自從茶鋪出來以后,仲瑾遺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不像之前那么多廢話,也沒照顧到樓心月的腳力。
仲瑾遺無意間回頭一瞥,看到一瘸一拐的樓心月始終跟在自己身后,倔強地咬著牙,始終一聲不啃。
仲瑾遺拍拍額頭道:“抱歉抱歉,唐突美人了,剛才想事情想的太入迷了?!?p> 樓心月也有些氣惱:“如果森羅宮的人在你深思的時候偷襲的話,我們倆已經(jīng)死了好幾次了!”
仲瑾遺笑笑:“如果他們剛才偷襲的話,我保證他們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而且……方圓五里內(nèi)沒有他們的人!”
“方圓五里?”樓心月環(huán)顧四周,官道兩側(cè)還好,可是再稍遠(yuǎn)一些的地方可就是密林了,里邊藏個把人的話真可謂神不知鬼不覺。
再一次看穿樓心月心中所想,仲瑾遺直接回答道:“我就是知道,反正五里內(nèi)不會有敵人?!?p> 樓心月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只是倔勁上來了,仲瑾遺讓她上馬,她死活不上。
又走了不到兩里地,志氣實在比不過腳上的水泡,樓心月悻悻然主動翻身上馬。
不過說來也是神奇,之前這匹駑馬上騎個人,拼命跑起來都跟散步差不多,現(xiàn)在仲瑾遺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這匹馬似乎還猶有余力。
騎在馬上,樓心月一閑下來又開始問東問西了:“這匹馬你從來不騎的嗎?”
“我這馬兄比我還廢物,也就你身子輕,我騎上它還沒我跑的快?!?p> “那我們要這樣逃亡到什么時候?”
仲瑾遺打趣道:“怎么?這還不到一天時間,已經(jīng)厭倦江湖了?”
樓心月?lián)u搖頭:“我只是好奇,你為什么要救我?”
“行俠仗義,難道不是劍客的本分嗎?”
“可我看著你不像個好人啊?!?p> “樓姑娘,你這話可就傷人了?!?p> “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仲瑾遺突然一聲嬌魅:“別鬧!”
看著眼前這青衫男子矯揉造作的一臉賤樣,樓心月突然一陣惡寒。不過心底卻莫名有些失落,本以為自己突然這么一問,對方好歹會有些反應(yīng)呢。
可惜了,玉面劍圣這個稱呼,“玉面”兩字難道不是指面容,而是說他臉皮似玉?
“對了,之前你不是說想學(xué)武功嗎?”仲瑾遺主動開口。
樓心月眼前一亮:“你能教我嗎?”
之后樓心月的眼神有瞬間暗淡下來:“可是現(xiàn)在正在亡命天涯的路上,哪有時間學(xué)武?。俊?p> “學(xué)武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嗎?都亡命天涯了還不學(xué),那什么時候?qū)W?”
樓心月眼神再一次明亮,充滿期待的看著馬下的男子,總感覺他的思維與常人有些不同,有時候想想反而覺得他說的才是對的。
之后,仲瑾遺傳授了樓心月一套吐納之術(shù),能夠立竿見影地提高耐力,時間長了可以一點點打熬體魄,如春風(fēng)化雨,融物細(xì)無聲,又不會對身體有什么副作用。
樓心月用仲瑾遺傳授的吐納之法呼吸,總覺得十分怪異,每過不久就會行岔氣。
一個時辰后,樓心月又一次行岔氣,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在馬背上不住的咳嗽。
仲瑾遺出言提醒道:“你不要刻意想著這套吐納之法,而是要慢慢接受它、習(xí)慣它,練至大成無時無刻都在吐納,呼吸睡覺都不會受到影響?!?p> 樓心月想著,去接受它、習(xí)慣它,半個時辰以后再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