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最近進寶獨得顧聞之的恩寵，一連三四天都是和他一起上下班，顧聞之將人造血的事報給北宮后就又閑了下來，每天騎著自行車帶著小白貓四處晃蕩。
除了今天，今天顧聞之要去考駕照，因此進寶就一個貓待在辦公室里，獨自趴在窗臺上曬太陽，有時也會和窗臺上擺著的仙人球擊個掌，然后被綠色的圓球扎得急忙縮回爪子，喵嗚了幾聲，跳下窗臺回到地毯上躺著休養(yǎng)生息。
被冷落多天的招財見顧聞之一人離開，出乎意料的沒有帶上情敵，于是偷偷摸摸地跟在顧聞之身后不遠處，看他去干什么。
兜里沒有錢……囊中羞澀的顧聞之依舊騎著馬路邊排排放著的自行車，晃晃悠悠的向練車場前進，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心里算著冰箱里還有多少食物。
想到廚房的桌臺上放滿了新鮮蔬菜、雞蛋、飲料，還有客廳的沙發(fā)上的兩身新西裝，顧聞之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傻笑了會兒，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馬瞬間變臉。
有些羨慕嫉妒恨地嘟囔：“也不知道他是修了什么福，得了個這么貼心的兒子……也可能是女兒，不會是從哪兒買來的吧？
長得比女明星還美，這得花多少錢，一定是我想象不到的價錢……不過看情況不像是買的，他也不好那口，難道就是放在家里賞心悅目？
那不該還拍廣告啊，嘖——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看不懂他。
不會就是當女兒養(yǎng)的吧，那他就是人生贏家，不過我現(xiàn)在也算人生贏家了，低配版的，有貓有狗，話說最近招財這只饞狗怎么躲著我，是不是談戀愛了……”
若是被招財知道顧聞之嘴里嘟囔的內容，大概會送他兩個字——呵呵。
大豬蹄子是意識不到自己是大豬蹄子的，就在顧聞之在腦補招財是看上了誰家的汪，自行車身后不遠處緊跟著的大黃狗正瞇著雙眼，放出無形的金色的射線，像便衣緊盯犯罪嫌疑人。
招財垂著尾巴，四腿不停歇的向前邁，與前方那輛姜黃色半新不舊的自行車保持著三十米的距離，兩輪車向右拐彎，他就邁開大步趕忙上前跟著向右拐彎，不會讓目標消失在視線中超過五秒鐘。
過了三十分鐘，大黃狗跟著顧聞之跑出了很遠，招財自己也分不清他是從哪條路拐到這兒來的，只能繼續(xù)跟著前面的人走。
走著走著來到了人煙稀少的一個空曠的地方，這里是城市繁華的背面，干凈的街道旁用欄桿圍起了五六個籃球場，劃出一塊足夠大的空地，用來給不會開車的人們學習練習。
招財站在欄桿外注視著顧聞之不緊不慢地走進去，在一排練習車旁和一個禿頭的中年男子聊天，倆人不知何時點上了煙，靠在車尾后備箱上一邊抽煙一邊說笑。
確定顧聞之暫時不會離開，招財慢慢沿著欄桿走到了樹叢旁，一個健步跳躍進里邊，找了棵蚊子蒼蠅稀少的樹底下，抬起一條后腿，對著臨時衛(wèi)生間解決了生理需求。
招財自認為他是一條有素質的汪，尿完用兩條后腿扒拉了十幾下蓬松的泥土，把他撒的那泡尿給掩埋掉，免得招蒼蠅這種招人……招其他動物討厭的飛蟲成群結隊地圍繞在這里。
扒拉完后招財應該如往常一般瀟灑的離去，這次他走了兩步覺得不對勁，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看兩條前腿下的泥土，接著迅速用兩只前爪拼命地開始挖土。
最近半個月都是晴天，這里算是市中心的荒郊野外，樹叢里的土應該很僵硬，而不會是蓬松的狀態(tài)，下面是有人埋了什么東西么。
招財挖了十來分鐘，一個三十公分深的坑，直將樹根都顯露出一截來，松軟的泥土下面是一只黑色的大塑料袋，里面不知裝了什么寶貝，招財?shù)皖^湊近黑色的袋子嗅了嗅，眉頭擠成餃子的褶子。
臭不可聞的味道令他有些惡心，隨即后退了幾步，盯著大坑看了小會兒，轉身跳出樹叢，跑到欄桿邊，觀察了下顧聞之現(xiàn)在在干什么。
籃球場內只有一輛練習車圍著規(guī)規(guī)矩矩的白線繞圈，不見其他人，招財轉頭看向右邊的兩層排房，房屋墻面開了不少窗戶，心里暗忖顧聞之應該在里面。
于是一條雄壯的大黃狗沿著欄桿一顛一顛地跑到入口處，對著大門里面嘶聲力竭地吼叫，讓里面的人開門，他有事找大豬蹄子商量。
顧聞之剛和教練說完能不能把他的考試時間提前一點，正等教練的回答，只聽外面有熟悉的狗叫聲。
教練也聽到了，皺著眉一把推開椅子起身出去，顯得有些不耐煩的低聲說：“不是告訴他們飯點再來嘛，怎么又跑來了？”
顧聞之見教練走出了辦公室，也起身跟著出去，遠遠的就瞧見單位大門口的那條大黃狗沖著他大聲吼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欠了招財五百萬……五百根火腿腸，讓招財不遠十多里追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讓他還錢……還火腿腸。
教練走近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并不是平時來等他投喂的那幾只流浪汪中的成員，大黃狗見他走近便停下了狂吠，蹲坐在大門口，安靜的等人開門。
顧聞之以為招財跟著他來并沒有什么事，他就是來搗亂的，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真是能在關鍵時刻出現(xiàn)，不出意外的話他能在今天就拿到駕照。
大門被拉開，教練彎腰摸了摸大黃狗的腦袋，問他：“是不是餓了？給你弄點吃的？”
“不是，”顧聞之走出門，說：“這是我單位的狗，不知道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等我考完試我就帶他回去?！?p> “這樣啊，”教練蹲下身捋了捋招財身上的毛，“那你進去考試吧，我在這兒陪他玩會兒?！?p> 招財：“汪！”我來是有事的。
教練：“你同意啊，真通人性?！?p> 招財：“汪汪！”我沒同意過，你別瞎說。
教練：“真乖，給你火腿腸要吃嗎？”
招財：“……汪。”……要。
顧聞之見招財和教練玩的挺好的，于是十分心大地邁步回去了，到中午時分，顧聞之拿著本小本子笑瞇瞇地走到大黃狗身旁，揉揉招財?shù)哪X袋。
顧聞之說：“走，我們回去，今天給你兩根火腿腸?！?p> 招財：“汪！”等一下！
招財?shù)皖^咬住顧聞之的褲腿，往樹叢的方向拉扯，然后松開嘴，奔向來處，其他埋頭吃飯的汪抬頭看了招財一眼，然后繼續(xù)低頭吃飯。
到飯點不吃飯腦子有問題。
教練端著食盆站在門口，望著招財跑到樹叢邊，轉過身沖他們喊，沒有說話，只是將食盆放在幾條流浪狗跟前。
顧聞之對教練道了別，還是騎上來時的那輛自行車，對招財揮手，“我們回去了！你自己找的回去嗎？快過來！”
招財依舊沖他大聲叫，在樹叢旁繞了幾個圈，示意顧聞之那里邊有東西，顧聞之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也不知道他最近是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了?！?p> 自行車晃晃悠悠的漂移到樹叢旁，招財搖著尾巴上前蹭了蹭顧聞之的小腿，領著人跳進樹叢里，那個被挖出來的坑還在，只是里邊黑色的塑料袋不見了。
招財?shù)纱罅艘浑p狗眼震驚地看著坑，心說：這他媽還真只是個坑，之前那只裝著尸體的袋子呢？去哪兒了？飛了？跟著蒼蠅私奔了？
顧聞之捏著鼻子跨進樹叢里邊，看了眼樹旁的土坑，沒繼續(xù)待下去，立即轉身離開，一手抓著欄桿大口喘氣。
“這是什么味兒??？這么難聞，都快吐了，招財竟然……”
“汪汪汪！”招財站在顧聞之身后喊道。
“怎么，”顧聞之一手按在肺部，微俯身說：“你能追到嗎？說不定已經被毀尸滅跡了，這事歸警察管，咱回單位吃午飯。”
招財：“汪！”你不行！
顧聞之聽不懂招財在說什么，拿出手機給警察叔叔打了個電話，然后跨上自行車晃晃悠悠地走了。招財無法，只得跟在顧聞之身后一起回去。
半個小時后，一人一狗回到了大門口，顧聞之停好車，兜里揣著還熱乎的新駕照，大步走進門，先上樓看看進寶在干嘛，有沒有趁他不在把辦公室搞得一團糟。
躡手躡腳地掂著腳尖，趴在門框上偷偷往里面四處觀察了一番，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然后放下正常的腳步，走近沙發(fā)。
小白貓自己吃完了午飯，正躺在沙發(fā)上睡午覺，小碗里的貓糧還剩幾顆，另一個裝水的小碗里還剩半碗水。
地毯上也沒有留有可疑物，茶幾面干干凈凈的，底下滾進去了一個毛線球，窗臺上的仙人球也安然無恙的待在盆里，一切如早上他離開的時候一樣。
顧聞之見此情形，坐到小白貓身旁，俯身伸手拿下它嘴邊粘著的小魚干碎屑，心道：難怪這么聽話，原來是找到了藏小魚干的地方，吃飽喝足好睡覺。
見進寶睡得正香，顧聞之輕手輕腳地拿上一根火腿腸下樓，撕開包裝袋，放到招財?shù)娘埮枥铮笞约鹤呷ナ程贸燥埲チ恕?p> 招財冷冷瞥了眼飯盆里的火腿腸，輕哼一聲，然后張開大嘴，一口把火腿腸吞進嘴里，咬著咬著微瞇起雙眼，一臉幸福的模樣。
火腿腸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