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那天開始的,這個噩夢。楊文林精神恍惚,神志不清。耳邊重復回響的呼吸聲如影隨形。
就像有一個人一直跟著他,在他耳邊呼吸,從不離開。
不管他在做什么,不管是什么時候,呼吸聲都在。只要認真去聽,一定能聽到。
他總是注意力不自覺分散,可越是分散,對聲音越是敏感。沒錯,那聲音一直在……吃飯也好,睡覺也好,都在……
晚上最安靜的時候,規(guī)律的呼吸聲會格外明顯。他就是那天晚上第一次聽到的。
在自己的呼吸聲外,還有一個呼吸聲,不論自己怎么屏氣,那個聲音都存在,就像是有一個人正躲在自己的房間。
該死,這是不是誰和他開的玩笑。起床,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他四處搜尋一番,沒找到那個藏起來的人。
沒有錄音設(shè)備,沒有惡作劇工具,或許根本就沒有惡作劇。
難道是自己工作壓力太大,所以產(chǎn)生幻聽了嗎?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又去掛了心理醫(yī)生的咨詢號。
壓力過大產(chǎn)生幻聽是有可能的,醫(yī)生建議他給自己放個假,出去玩幾天,或是回家和家里人待一段時間。
于是他照做了,躺在自己小時候的房間里,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不輕不重,正常人呼吸的聲音,那個人就在他的枕頭旁邊!
剛出來的睡意瞬間被嚇回去,在黑暗中,他不敢睜開眼去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在自己身旁……
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求求你給個痛快吧……在這種日子持續(xù)了兩周之后,楊文林萌生了自殺的念頭。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這種事怎么好意思告訴父母,讓他們一起擔驚受怕。
出來已經(jīng)十三年了,什么都沒掙到,當年暢想的未來,一樣都沒實現(xiàn)。
從開始到現(xiàn)在,他的工資漲了三千五百塊,職位升了兩次,在公司里的地位從實習生變到小領(lǐng)導。
工資漲了,房價也漲了,每個月都要把錢寄回家去,他手里根本攢不下多少。別說買房,在市中心租房也是夠嗆。
最重要的是,他自認為自己是個善良人,父母那套他不敢違背,平時基本不會和人起沖突,寧愿吃虧忍讓。
好事更是做的不少,沒做過虧心事。
吃飯吃不下去,睡覺睡不著,生活變得一團糟。每晚睡覺時,他都要把所有燈打開,生怕自己迷迷糊糊一睜眼,發(fā)現(xiàn)枕頭邊多了一個人。
又或者多出一個別的什么東西。
只是一個呼吸聲而已。每天早上他都要這么告訴自己,沒關(guān)系的,只是壓力太大了而已,放松下來,就會消失。
越想越緊張,越緊張越去想,這是一個死循環(huán)。
吃飯的時候,他躲開所有人,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聽著那奇怪的呼吸聲,縮成一團。
呼吸聲離他越來越近了,現(xiàn)在就在他的脖頸邊上……
感覺不到氣息,但雞皮疙瘩是真實存在的,一陣陣泛起來的涼意,沒人能看到,有一個東西正在他身后。
和他貼在一起,時刻不離。
它在等著他死吧,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替死鬼什么的,有關(guān)輪回轉(zhuǎn)世的那些事情。
時時刻刻待在自己身后,看著自己的生活,照鏡子的時候,也許它也在看。只要自己閉上眼或者低下頭,就會出現(xiàn)在鏡子里。
剛開始只是能聽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觸感,他的呼吸噴在后脖頸上,有非常明顯的感覺。
他現(xiàn)在在同事們眼中的形象非常糟糕,濃重的黑眼圈,亂糟糟的發(fā)型,慌張的神色,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受到驚嚇。
經(jīng)理叫他去了好幾趟辦公室,對他最近的工作態(tài)度非常不滿,建議他請假休整一下再回到崗位上來。
楊文林也是這個想法,所以請了三天假,離開公司去修整,便再也沒有回來。
……
“這個楊文林,消失已經(jīng)十幾年了,附近的人都知道這個傳說。”少年一臉神秘地講出最后一句話。
今天是鬼節(jié),最適合約女生出來,以試膽為由,講幾個恐怖故事,不管真假,總能收獲一點別的什么東西。
說不定就……嘿嘿嘿,發(fā)生一點想都不敢想,卻又想了很多遍的事。
那群女生果然嚇得縮成一團,少年得意的給自己的朋友使了個眼色,示意一會找借口把這些女生分隔開。
間隔著坐的話,她們不能互相抱,就只能抱最近的人。
少年今天東西準備的很齊全,跟家里人說過了在同學家過夜,互相打過照應(yīng),今晚可以不回家。
楊文林失蹤這件事確有其事,趙一夜嘴角露出笑容,他一直躺在旁邊的長椅上,裝作流浪漢的樣子。
這地方非常偏僻,建筑都是老式的,荒廢很久了,所以又叫鬼城。
本來是因為有幾棟樓變成危樓,沒辦法住人,所以住戶全都搬走了,住在周圍的人覺得怪怪的,于是也搬了家。
漸漸地,就變成了所謂的“鬼城”。
來這里的人,有一大半都是為了探險,什么探秘鬼城直播,道士直播,還有說要對付惡鬼的,層出不窮。
趙一夜也是聽了這個傳說才來的,沒想到一過來就聽到這群學生說要試膽之類的,所以決定暗中觀察。
這個故事他是在來的火車上聽人講的,那位老哥閑著無聊,講了好幾個有關(guān)鬼城失蹤之人的故事。
據(jù)說在這里失蹤的人不止一個,只有楊文林的家人找了他十幾年,一直沒放棄。
趙一夜決定調(diào)查這件事的真相,然后把它寫在一夜書上。一夜書似乎有他不知道的力量……但他不在乎。
他不想把一夜書當成工具,這是唯一的想法。
明明年齡不大,卻覺得好像經(jīng)歷過許多事一樣,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有收集故事,讓一夜書變成一本完整的書。
那群少年少女已經(jīng)開始講下一個故事了,好像是什么自殺之類的,這個故事是編造的,趙一夜的直覺就能判斷出來。
這邊人本來就少,隨著時間推移,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根本沒幾個人不說,連燈光都是忽明忽暗。
風越吹越?jīng)觯孟裼惺裁礀|西跟著一起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