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的大霧沒能持續(xù)一整晚,這是第一次還沒到天亮,霧氣已經(jīng)消散,桑榆的居民對此很不適應。
連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被抓獲的消息傳遍了這座小城,誰也不會想到一個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快遞員會是兇手。
不到一天的時間里,這個消息成為全城居民的飯桌話題。
得知真相的趙一夜準備獨自去探索這個世界,周茉為他做了一件事——將小蘿莉從書里分離出來。
周茉獲得了霧鬼的力量,將其中一部分分離到她身上,使她能夠在白天活動,看上去和常人無異。
小獸則變成了一個紋身,貼在他身上。
至于一夜書……將會被留在這座死城里,由周茉看管。等趙一夜將內容全部找回來的那天,它才會重見天日。
回到真正的桑榆時,趙一夜松了口氣,這場輪回的噩夢也該有個結果了,他將只帶她們兩個繼續(xù)前行。
一夜書有問題,趙一夜經(jīng)過無數(shù)次慘痛的教訓,終于獲知這條信息。
放棄一夜書的本體,繼而去創(chuàng)造一本真正的書籍,這是他們商量之后得出的結論,一夜書作為他在現(xiàn)實世界的投射,無法確定到底有沒有實體。
周茉的觀點是:既然只是投射,其力量應該不是源于本身,只要有相同的條件和內容,就可以被稱作“一夜書”。
這個世界似乎還有更大的陰謀,趙一夜能感覺到周茉似乎有所隱藏。
趙一夜手里多出一本空白的書籍,這是被完全剔除力量后的一夜書,現(xiàn)在只是一本單純的紙質書籍。
它現(xiàn)在唯一的特殊之處是能收容鬼怪,僅限于故事被寫入書中的那些,這是周茉能做到的最好。
只要故事被寫上去,鬼怪就一定會被收容,從某種方面講,一夜書似乎比之前更為強大,這點趙一夜比較滿意。
蒼穹之上,一個白衣男人俯視這一切。他應該去阻止的,他有一萬種不同的方法可以阻止這一切,但他沒有這么做。
“這一天總會來的,我等著?!蹦腥艘琅f面無表情,輕輕說道。
臨走之前,刑月邀請他去見了犯罪嫌疑人,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快遞員,無情地剝奪了幾位花季少女的性命。
“為什么這么做?”警察詢問道。
“不為什么,就因為無聊?!备堕L武非常淡定,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無聊就可以去殺人嗎?你難道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警官非常憤怒,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這么冷漠的殺人犯,但這個人作案數(shù)是最多的。
“你們這種人根本不會理解!”付長武突然暴起,嚇了在場所有人一跳。
“每天都在工作……工作工作工作!我沒有休息過一天!可是我什么都沒有,錢沒賺到……沒有人看得起我……老婆也找不到……”
“我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我恨我媽為什么生我下來!我恨我爸為什么沒錢!我恨那些人的鄙視!”
“我每天起早貪黑的工作,在這座城市里卻什么都沒有,憑什么!”他大聲吼叫著,脖子通紅。
刑月在玻璃后面冷漠地看著他這一系列動作,沒有制止的意思。
“哼,”他冷笑一聲,“他以為他有多特別嗎,一個怨婦罷了?!?p> 丟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刑月開門出去,留下趙一夜一個人。這個男人,與其說受到花妖的蠱惑,不如說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
大量負面情緒堆積下來,他需要一個突破口,一個能肆意宣泄的出口,這個時候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會去做。
殺人也好,破壞也好,都是在找借口宣泄自己的不滿。
趙一夜掃了一眼他的資料,也離開了這個小房間。
沒什么好看的,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可憐人。他沒有因為家境貧寒而上不起學,也沒有因為意外失去身體的一部分。
如果當年上學的時候能努力一點,怎么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不過早晚而已。
如果真的是能力至此,又有什么理由去怨恨別人呢……
這個案子解決了,但趙一夜還沒忘另外兩個嫌疑人,這兩個家伙,每個看起來都不簡單,反而是兇手最單純。
付長武是昨晚趁著大霧想繼續(xù)作案的時候,被警方當場抓獲。因為昨晚的霧氣散的太快,他根本沒有準備。
趙一夜問到了有關另外二人的事,但周茉對此閉口不言。
他重新回到那個早點攤時,攤位空無一人,上面落滿灰塵,很久都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跡,看來是早就廢棄了。
那個賣早點的女人消失了,趙一夜詢問周圍的人,他們對此毫無印象,根本不記得有個女人在這里擺過攤。
身周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趙一夜覺得自己反而是最單純的那一個,什么都不知道,在迷霧里瞎走,萬一摔下懸崖也沒有任何自救辦法。
就這樣吧,趙一夜已經(jīng)放棄了思考,接下來的時間里,把命運交給未知,來一場用生命做注的豪賭,很不錯。
遠在抽煙區(qū)的刑月露出發(fā)自內心的笑容,這場戲到現(xiàn)在,才是真正的成功,只有放棄一切,才能得到一切。
趙一夜離開桑榆的時候,刑月已經(jīng)北上去參加學術會議了。這家伙,在人類里從來不會露出破綻。
梅子沒有再出現(xiàn),只留下一張“后會有期”的字條。
小蘿莉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新身體,趙一夜決定隨機挑一個沿海城市,順便欣賞一下不同的風景。
記憶和現(xiàn)實是無法比較的,記憶里見過的大海和現(xiàn)實中見到大海的感覺完全不同,就像照片和實景的區(qū)別一樣。
這個世界沒有無限大,只有他曾經(jīng)見過的城市才會出現(xiàn),那些記憶里沒去過的地方是不可能投射進來的。
一個精神病人,為什么去過那么多地方,這仍舊是一個未解之謎。
趙一夜選了一個宣傳冊很好看的城市,上面寫著神話之鄉(xiāng)之類的東西,他對此很有期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