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莉一看到董母的意外出現(xiàn),就知道那股奇怪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從漫展回來,將手辦帶回賓館后,暮莉就感覺身上怪怪的,老是以為有人在背后看著她,可是她無論何時回頭,都找不出任何一絲問題,最后又因為董元得到手辦等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便不再注意。
原來真的被跟蹤了,這應(yīng)該是董元媽媽的異能吧,有點厲害。
雨,越下越大。
董母緩緩向董元逼近。董元深深地低著頭,連正視一眼自己的母親都無法做到。手中的終音面朝自己的臉,做出一種不是隱藏的隱藏,心里的安慰。
諾,這是送給你的花,喜歡嗎?
一步,兩步,三步……董母停了下來,與董元只有一步之遙。一種名叫母親的壓迫感,死死的壓住所有人,暮莉不敢出聲,陽軒也不敢出聲。
許久,董母打破平靜,淡淡說道:“來,董元,我們來好好談?wù)?。?p> 在這片氣場下沒人敢相信董母說的話,也沒人敢反駁董母說的任何一個字。
“告訴我,你這幾天都在干嘛?讀了多少書?”
董元沒反應(yīng)。
“那個叫林云覺的,教了你哪些東西?”
董元沒反應(yīng)。
“未來有沒有信心考上大學?”
董元沒反應(yīng)。
“回答我?。?!”董母憤怒地爆炸一聲。巨大的聲浪吞噬著董元心靈的孤舟,僅僅一照面,小船便沉了。
嗚嗚嗚。董元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又開始哭了起來。
眼淚像是橋外不息的雨水,一點一滴掉落在手辦身上。自己在母親面前還是那么的脆落。
“董元媽媽,您還是小聲點,別嚇到董元。”陽軒看到董元的眼淚,忍不住提醒。
“你誰呀?我家的事情你管得著嗎?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人,天天把我家董元拐到外面去,他才不能靜下心來好好讀書,你們這是犯罪的知道嗎?我沒把你們兩個惡心的東西告到警察局里已經(jīng)算不錯了,你們還敢講話?滾!”
無論做出什么事都是一面倒的情況。陽軒剛抬起來的手,放下了。
因暴躁的情緒而面紅耳赤,董母仿佛是一頭發(fā)怒的獅子,絲毫不給別人有周旋的余地。
“別低頭,抬起頭來!看著我!”
董元沒反應(yīng)。
董母抓起董元的頭發(fā),強制讓他抬頭。董元頓時發(fā)出痛苦的哭泣聲,面前的母親在眼淚的模糊下,像是一只吃人的怪物。
不敢用手護住頭發(fā),因為終音,還需要用自己的雙手去守護。
“說話啊!快說話啊!別給我裝啞巴!敢在外面玩,就沒膽承認嗎?”董母使勁搖墜董元的頭,瘋狂地逼問。
眼淚,鼻涕,唾沫,在董元的臉上,交雜混合。
“告訴我!你是不是去玩了?是不是跑到公園那邊畫畫?是不是跟著林云覺去鬼混?是不是又在外面亂花錢?你說話啊!你倒是說話?。 ?p> 董元被重重地按倒在地,無助地痛苦呻吟。雙手依然保護著終音。
“不準哭!給我起來!你聽到?jīng)]有!給我起來!”
董元不想起來,在地板上抱成一團,不停抽搐。
從頭到尾的不說話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忤逆。董母火冒三丈,在她眼中,現(xiàn)在的董元就是一個沙包。語言,已經(jīng)無法發(fā)泄董母任何一絲一毫的情緒。
非常用力一腳,重重地踢在董元的屁股上,嚴重讓人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他親生兒子。
董元慘叫一聲,劇烈的痛感讓他忍不住松開終音,去捂住屁股。
暮莉和陽軒驚呆了,一時間竟沒有什么作為。這是母親嗎?為什么跟我們的母親不一樣?
當,當。終音無辜地掉在地上,正面好死不死的正好朝向董母。
諾,這是送給你的花,喜歡嗎?
準備再踢一腳的董母停止了動作,死死地盯著手辦,像是看到一輩子都無法釋和的殺子仇人。
董母其實一進來就已經(jīng)看到了董元手上的東西,也認出來這是手辦。因為以前董元曾經(jīng)求過她給他買一個作為生日禮物。
當然不可能!這么貴的東西,他怎么不去搶?
只不過注意力絕大部分都在董元身上,沒怎么在乎手辦,現(xiàn)在,呵。
董母彎下腰,試圖將手辦撿起來。董元忘記了疼痛,如同兔子一般躍起,一把抓住終音緊緊抱在懷里。
“你不能動終音!”董元吶喊著,做出自己第一次抵抗。
截然不同的動作刺激著董母的神經(jīng),眼前的每一動作、每一個幀,都告訴董母,這東西對董元來說,非常很重要。
是的,我也知道,他會喜歡什么,會怎么做。從以前就知道,無論是叫我買手辦,還是……游戲機。
“拿過來!”發(fā)狂的董母抓住手辦的另一頭,用力一扯。
明明力氣完全不是母親對手的董元,此時竟然與之不相上下。淚水似乎被體內(nèi)的熱能灼干了一些,眼前的景物變得清晰,也許是潛意識告訴董元,一定要看住終音,不能被奪走。只不過。
不能在這么扯下去!會斷的!董元心里痛苦的哭喊。手與大腦都告訴著他,必須放手。
我一定會把你搶回來的!這是董元放手前,最后的意識。
慣性,讓董母有些狼狽的后退,不過沒事,手辦已經(jīng)在手上,不需要知道董元為什么會放手。
“這就是你這幾天不讀書的成果嗎?”
“還給我!”董元尖銳地吶喊,眼神充滿惡毒。
“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會害了你???你為什么不能好好讀書???你爸走了,你為什么不能有點志氣???為了養(yǎng)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棵刻炱鹪缲澓诘娜スぷ?,有時候?qū)嵲跊]辦法只好去借錢賭博,你知不知道我壓力很大???你為什么,為什么就不能理解下我……”董母的聲音出現(xiàn)了變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把終音還給我!”
董元沖了過去。
對母子兩人來說,這是如此熟悉的一幕。
幾年前,董母從董元那里搶來游戲機時,董元也是這么沖過來的。只不過現(xiàn)在游戲機換成了手辦,游戲換成了動漫,但只要人沒變,目的沒變,結(jié)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憤怒的人總是在失去靈魂,總是在失去意識。
不需要知道游戲機是怎么來,不需要知道手辦是不是董元買來的,只要知道這東西危害到董元的學業(yè)。
這就夠了。
流星,帶著名為夢想的尾炎,墜落在董母的腳下。
材質(zhì)的原因,讓手辦并沒有因此損壞,依然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這跟游戲機不一樣!董母的神經(jīng)再次被挑起,憤怒扭曲了她看世界的眼睛,比踢董元還要更重數(shù)倍的力道,死死踐踏在手辦身上。
鮮花,落下了它的帷幕。董元懺悔地跪在母親的面前。
怎么這么難踩?質(zhì)量有這么好的嗎?董母瘋狂的摧殘,瘋狂的蹂躪。她的世界里,只有腳下。
破碎的零件,散落在四周。
心,其實是塊玻璃,一點都經(jīng)不起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