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一起走出了樓,臨走前我囑咐胖子,有什么進展一定要告訴我,胖子答應(yīng)了。
“對了,能不能把你們對兇器的鑒定發(fā)給我?!保覇柵肿?。
“行吧,不過還是那句話,一定要保密,包括小婧一家。”,胖子說。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本來已經(jīng)夠匪夷所思了,沒想到小婧的媽媽又牽扯了進來,看起來我們好像離真相反而越來越遠了。想著想著,面前來了一輛摩的,鳴著笛想讓我坐他的車。
“靚仔,去哪里?。俊?,摩的師傅問我。
我本來想著走回去算了,還能省幾塊錢,但不忍掃了大叔滿臉期望的笑容,就索性坐了上去。
“師傅,去嘉慧超市那里,幾塊錢?”,我對師傅說了我家附近,唯一一個稱得上“地標”的小超市。
“八塊。”,摩的師傅說。
“八塊?”,我意識到這摩的師傅想坑我,佯裝要下車:“這么點距離最多也就個起步價,你也太黑了吧?!?p> “那六塊,六塊”,摩的師傅趕忙減價。
“五塊”,我對他說。
“行吧行吧,上車。”,摩的師傅沒有宰到我,有些不爽。
靠,早說五塊不就行了,有這會功夫砍價,還不如多跑一趟,我在心里這么吐槽?,F(xiàn)在這世道,你對別人和顏悅色,別人就愛坑你。以前我老被坑,現(xiàn)在被坑多了就有了經(jīng)驗了。去菜市場買菜,或者是坐摩托,都知道了行價。
不過大概是因為我長得顯小,對人又都客客氣氣的,讓這些摩的司機以為我好騙,每次坐車都要費口舌和他們講價。所以我現(xiàn)在出門都不太喜歡打摩的,看到摩的也都挪開目光,不和他們對視。
“你要去嘉慧超市啊?”,摩的司機說:“那附近前幾天好像出了命案啊?!?p> “嗯,你也知道?”,我回答。
“當然拉,這么大的事在附近都傳瘋了,現(xiàn)在出事的那棟樓,都沒人愿意租它的房子?!保Φ乃緳C說。
靠,前兩天碰到房東,還和我絮叨說現(xiàn)在到處都在漲租金,他也要準備漲了,真是夠奸詐的,我心里暗罵著。
“對了,這附近是不是有個爛仔,臉上有個刀疤,別人好像叫他阿伍?!?,想著摩的司機應(yīng)該知道很多附近的事情,我向他打聽。
“阿伍?哦,他啊。你千萬別亂叫,他在這一帶還是很有影響力的?!?,摩的司機好像對刀疤有些忌諱。
“他是干什么的啊,你這么怕他?“,我接著問。
“也不能說怕,他在表面上是放高利貸的,背后好像還認識很多社會上的人?!保Φ乃緳C解釋說:“你知道甫江花園嗎?”
“甫江花園,市里面的那個高檔小區(qū)嗎?“,我回答他。
“對,就是那個,我聽別人說,他在那里有套房子,另外,在別的地方就更多了?!?,摩的司機說。
甫江花園是市里面比較高檔的一個小區(qū),聽說房價均價快要三五萬一平米,沒想到刀疤在這么偏僻的工業(yè)區(qū)活動,在市里面還有幾套價值不菲的房子。
“他怎么這么有錢,都是放高利貸賺的嗎?“我問摩的司機。
“這誰知道呢?有人說他販毒,有人說他搞洗錢,說什么的都有?!?,摩的司機和我說。
“但他也很大方,前幾年,這片工業(yè)區(qū)還沒怎么建好的時候,他村里修路還有修祠堂,他都捐了不少錢?!?,摩的司機接著說:“村里有小孩不讀書了,他也肯幫忙安排工作,所以在村里還是很有威望的,就是在一個地方,他怎么都不肯出錢?!?p> “什么地方?”,見摩的司機賣關(guān)子,我來了興趣。
“學(xué)校?!?,摩的司機回頭看了我一下,又回過頭去接著對我說:“前幾年他們附近幾個村,集資翻修小學(xué)的時候,他就一分錢都不肯出?!?p> “為什么?“,我問。
“誰知道呢,這些有錢人的脾氣就是怪得很?!?,摩的司機吐槽。“不過他最近回村里有點勤。”
“什么意思?”,我問。
“他吧,雖然在這一帶放高利貸做什么的,但一般都是下面的小弟出馬,他就一兩個禮拜才回來一次?!埃Φ乃緳C說:”最近不知道什么情況,差不多天天都往這邊跑。我聽人說,嘉慧超市附近死人的那天,有人晚上在附近看到了他?!?p> “有天我喝酒的時候,同桌有個酒鬼喝醉了,還說看到他在天上飛。“,摩的司機有些好笑的說:”這真的是叫上天了?!?p> 刀疤啊刀疤,你還有多少秘密,我在心里嘀咕。
付完錢給司機,我突然不太想馬上回家,就在樓下轉(zhuǎn)了起來。我住的這棟樓和小舒家不太一樣,只是一棟單獨的樓,沒有院子。樓前是一條小路,勉強能同時過兩臺車。小路沿線都是小超市,小網(wǎng)吧,小飯店和不少的小攤販,遍地都是立在地上的紅色招牌,這么多小店集結(jié)在一起,顯得這條街略微的“繁華“。
而樓兩邊是不寬不窄的兩條巷子,兩邊都是別的出租屋,巷子將前面的“商業(yè)街“和屋子后面的小路連接在了一起。
我沿著房子周圍走著,一直走到了后面的小路。
相較于前面的“商業(yè)街“,后面的小路就冷清多了:狹窄的碎石路后面是一片菜地,上面的菜已經(jīng)都摘的差不多了,菜地后面是另外一排房子,兩排房子遠遠的背對著背,好像誰也不想理誰。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騷臭味,應(yīng)該是從附近的尿桶里傳出來的:附近上了年紀的一些房東,喜歡用天然肥料施肥,所以有些人家會在屋后放上一個尿桶。
我正晃悠,一個人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野當中:前方的菜地,用竹子和綠色的廢棄施工防護網(wǎng)湊成的矮籬笆前,正站著一個男人。男人個頭很高,身材恰好,不胖不瘦。上身披著一件黑色皮衣,腳上的皮質(zhì)休閑鞋看起來并不新,上面的黑色西褲也不如新買的那么黑了,倒有了一絲水洗牛仔褲的感覺。
一股淡淡的白煙從他的臉側(cè)往上飄去,消失在上方。
我放輕了腳步,準備折返回去,沒想到他卻轉(zhuǎn)過身來,空氣安靜的能聽到他踩在泥塊上的咔咔聲。
我這時候看清楚了他的長相:蓬松的三七分頭發(fā),末端微微向上卷。眉毛濃密,尾端略略向上翹,微微發(fā)黃的眼白里,排列著幾條血絲。同樣濃密的一字胡,下巴則留著不太長的一小撮胡子。
要說他最具標志性的特征,還是右臉上的刀疤,從鼻側(cè)一直延申到顴骨上。
看到他轉(zhuǎn)過身來,我原本想往回走的雙腳,突然定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辦。
他略微瞇著眼睛看著我,又吸了一口煙,徐徐的從鼻子里呼了出來。緊接著,他面無表情的朝我走了過來。
到我跟前他停下了,深吸一口香煙,用嘴吐了出來。煙氣圍繞在我的身邊,嗆的我忍不住咳嗽了幾下。
他依然是沉默不語,而我被他的眼神盯的有點發(fā)毛。就這么安靜的過了好一會,他把煙叼在嘴邊,雙手摁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到墻邊,又盯著我的眼睛。
“不要多管閑事?!?,刀疤總算開口了,低沉的嗓音中帶著少許的沙啞。
說完刀疤就走了,只有空氣中殘余的煙味,能夠證明他來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