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法則
這次,蘇挽雪還真猜對了,孝仁長公主就是不想在幽國公府過日子了!
孝仁長公主是正經的元后嫡長女,當初出嫁也是十里紅妝,被人津津樂道了數(shù)月,若不是有三國聯(lián)姻的事發(fā)生,坊間怕是也難有什么事能蓋過這件事去。
先帝寵愛長女,特意命晉州州牧在幽國公府旁建了長公主府,費銀百萬兩。
所以,長公主當真是不必住在幽國公府中的,她就算是數(shù)年不進國公府,也沒人敢說什么。
“有什么可看的?把東西給你們國公爺送去,又不是我的后院,給我看什么?”
孝仁長公主冷笑一聲,站起身來,當真沒看那些東西,只是徑直下了臺階,向許氏走去。
這話是什么意思,蘇挽雪心想。
自古女主內,男主外,哪里有將內宅事務推到男主人身上的道理?
沒等蘇挽雪想明白,她就感到有道目光投到她身上,她斂了思緒,抬眼看去。
卻見芷柔長公主正低著頭盯著她,眼睛黑沉沉的,蘇挽雪被她看的渾身發(fā)毛,感覺頭皮都炸起來了。
她到底在看什么?
蘇挽雪心里顫了顫,有種莫名的感覺,已經是第二次了,她覺得芷柔公主知道什么。
所幸,芷柔公主沒有一直看她,轉而抬眼看向下面,手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屁股。
蘇挽雪在芷柔公主挪開眼的瞬間,松了口氣,在心里暗笑自己,活了兩輩子,還這么自己嚇自己,怕是都白活了。
“啊!”
一聲尖叫傳來,蘇挽雪被嚇了一跳,忙向外看去。
卻見許氏被孝仁長公主一腳踢在心窩子上,踢了個仰倒。
“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公主,奴婢是冤枉的!”
許氏縮在地上,哆嗦著求饒。
“是,是那個小賤人,她干的,是她!她對小公子下的毒手!”
孝仁長公主低著頭俯視著許氏,眼神冷漠又顯得高高在上,其中的憤恨厭惡都快要噴出來了,也不知道是對許氏的,還是對誰的。
蘇挽雪看著她眼里的神色,只覺得心里發(fā)寒,這是一只被惹怒的母獅子,什么都敢咬,無所畏懼,兇狠的保護著她的孩子。
“來人,杖斃”
“殿下,殿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許氏嚇的面無血色,也不顧疼了,猛的撲上去,想要抱住孝仁長公主的腿,但是被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兩個婆子死死的抱住,掙脫不了。
蘇挽雪聽了,心里又是一顫,眼中閃現(xiàn)出驚恐。
何至于此,趕出去就是了,這也太狠了吧,這是人命?。?p> “嗯?是嗎?是哪個丫頭?”
孝仁長公主一抬眼,卻并不看許氏,也不知她的目光落在什么地方。
跪著的丫頭聽見這句話,都嚇的癱軟在地,一個個死命低著頭,恨不得不被人看到才好。
而旁邊跪著的姨娘,除了佟姨娘癱在地上無力動作,其他三人也具是又驚又懼。
原來佟姨娘的巴掌還不是下馬威,真正的殺威棒在這兒等著呢。
“公主殿下,這,不知她范了什么錯,可有證據(jù)?”
一個姨娘咬著唇,最終還是顫顫的問了出來。
“呵,本公主的奴才,要殺要剮,何須證據(jù),又與你何關?”
原來,人命已經低賤至此了嗎?那自己前世死的當真不怨啊,畢竟過過風光日子了。
蘇挽雪閉上眼,在心中想著。
“是她!”
許氏一臉獰笑,指著之前那個丫頭,狠聲道。
那丫頭臉上血色盡退,卻猛的昂起頭,死死的瞪著許氏。
“分明是你貪…”
沒等那丫頭說完,孝仁長公主就開口道:
“是嗎?那一起杖斃吧!”
此言一出,蘇挽雪猛的睜開眼睛,驚的心里直跳,開口確是啊啊的叫聲,兩只手胡亂的伸出來扯著芷柔公主的衣服。
那個丫鬟,做錯了什么?連句解釋都不讓說出來,就這樣決定了她的性命!
一定是有內情!她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但是在內心深處也是不信的,不然又為何這樣急躁。
她努力的想告訴芷柔公主,那個女孩兒是無辜的,你們不該那樣對她!
卻看到,芷柔公主對她笑,她將她的手收回到襁褓里,她嘴里說:
“姐姐,雪兒鬧了,我抱她進屋了?!?p> 然后聽到:“好,你抱她回去吧,這里污穢,也不知你帶她出來干什么!”
這聲音仿佛是從天邊傳來,又不停的在她的腦海中回蕩。
蘇挽雪聽著院子里一片哭喊聲,只覺得那些聲音仿佛都是叫在她的靈魂上,一陣一陣的抓撓著她。
直到她被放在床上,才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沒有叫喊聲了,有的只是棍子打在人肉上,發(fā)出的沉悶的響聲。
蘇挽雪僵硬的轉著頭,看到芷柔公主正在看她,而她,卻堅定的扭過頭,不去看芷柔公主的眼睛。
“你在怪我?可是你有什么資格怪我呢?”
她在跟誰說話?蘇挽雪以為自己幻聽了,重新轉過臉,盯著芷柔公主。
“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這樣?!?p> 她看到芷柔公主盯著她,微笑著說出這樣一句話。
什么?
芷柔公主仿佛能看出她的疑惑,笑著說: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子,所以你要想活下去,就要踩著別人的尸骨往上爬,當你爬到最高時,就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不是這樣的!蘇挽雪在心里吶喊。
不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她又隱隱覺得芷柔公主說的是對的,如果她的地位夠高,那個男人就會沒有理由攻訐自己了吧!
蘇挽雪心里恍恍惚惚,眼中一片茫然,錯過了芷柔公主眼中一閃而過的詭秘。
“你要認同它,這就是這個世界!要想活的自在,你的手里就要有所把握,你的心就不能動搖!”
芷柔公主不笑了,面無表情的說,聲音越來越小,隱隱有種縹緲的恍惚感。
“我知道你聽的懂,要知道,單純就是最大的愚蠢!”
芷柔公主眼中閃過一絲譏誚,也不知是對誰的,然后就不再說話。
蘇挽雪蒙蒙中又有種果真如此的感覺,整個人都松下來了。
她果真知道自己的不同,原來之前的感覺是真的啊!
蘇挽雪在心中苦笑,芷柔公主的一襲話在她的腦子中不停的回放,她隱隱間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又固執(zhí)的抵觸著。
但是這一刻,確是她真正開始正視這個朝代,真正的冷靜去思考的時候。
她在慢慢融入這個時代,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