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的衣襟出現(xiàn)一片殷紅。
她顫抖著身體,低下頭,看著插入胸/口的劍,感到生命的能量在一點一點地流失。
沈臨川冷冷地看著她,看著她一點一點變得虛弱,臉上卻沒有施舍半點動容的表情。
青溪抬起頭,扯出一絲慘笑,用盡渾身上下最后一點力氣,開口說道,“能夠死在你的劍下,也算我,有個歸宿?!?p> 沈臨川毫不留情,猛地抽出插在她胸口的劍,一股鮮血直直射出,盡數(shù)噴灑在沈臨川白色的衣衫,形成耀眼刺目的美感。
青溪終于消耗殆盡,在沈臨川的注視下,向身后倒了下去。
直到死,她的眼睛始終都是,朝向最后看著沈臨川的方向,保持著留戀而又不甘的神情。
沈臨川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青溪倒在地上的身體,全身上下,都是危險凜冽的意味。
他的眼神,如同鷹隼一般,里面透露的信號,永遠(yuǎn)都是,犯我女人者,必死無疑。
現(xiàn)在倒在地上這女人,便是作死的下場。
許久,一句話沒有再說,轉(zhuǎn)身離去。
郎東潮被他擦肩而過,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凌冽的氣息,摻雜著血腥的味道,讓人震撼,甚至窒息,久久無法散去。
沈臨川帶著滿身的戾氣,在晏家大宅的門口徘徊了很久很久,遲遲不肯進去。
他特地去晏家商鋪換了一身新衣裳,還將他的隨身佩劍擦拭得干干凈凈。一切做完以后,他這才敢回去見晏菲園。
但走到晏家門口,他到底還是猶豫了。
他的小女人無論如何,都叫他放了青溪。他到底是沒聽她的,將她一劍斃命。
她如果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他肩膀上的傷,又該如何解釋?
他瞬間,有些心煩意亂。
深吸口氣,走進晏家大門。
......
“臨川?!钡仍诜恐械男∨艘姷剿纳碛?,就迫不及待地?fù)溥M他的懷里。
沈臨川感受著她撲過來,按壓住他肩膀的傷口,他疼得頭皮發(fā)麻,但生生忍住痛呼,將她輕輕攏住。
“臨川~”晏菲園抬起頭,剛要說什么,忽然頓住,面色一變。她從他懷中起身,表情狐疑。
“臨川,你的身上,有血腥味?!标谭茍@望著他,不敢置信地后退了兩步。
沈臨川心里暗暗叫苦,這女人,開始和他保持距離了。
“我受傷了?!鄙蚺R川決定隱瞞青溪的事,只說自己受傷的事情。
晏菲園頓時為他緊張起來。“哪里?”她四下里查找他的傷口。
“肩膀?!鄙蚺R川指了指自己的左側(cè)肩膀。
晏菲園伸出小手,微微顫抖地?fù)嵘纤募纾S后眼神看向他,滿是詢問與心疼。
沈臨川安慰一笑,“我沒事,先幫我處理下傷口,好么?”
晏菲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隨后小心翼翼,將他的衣裳撤了下來。
沈臨川看著她憂心忡忡的面容,心里針扎似的一疼。
他嘴角浮現(xiàn)一絲輕笑,趁著晏菲園回頭放衣服的空兒,忽然從背后伸手環(huán)住了她,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里。
“你的傷——”
“無礙?!?p> “臨川!”小女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后日你便要跟郎東潮比試了,你的傷——”
“無妨。”沈臨川對自己的傷口毫不在意,無意讓自己的女人擔(dān)心,來到她耳邊,“怎么,就這么不相信你男人的實力?”
晏菲園聽他這么說,心里的石頭稍微放下。
......
郎東潮過了許久,終于從剛剛沈臨川帶給他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他慢慢走近倒在地上的人,蹲下身子,微微探向她的鼻息。
這女人,已經(jīng)死了。
郎東潮眼眸微動,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
如此,甚好。
后日,便要和沈臨川在城東郊外一決高下了。
京城狼,對上濟南豹,想必會相當(dāng)精彩。
然而,本身對此興致勃勃的他,對這場較量,忽然失去了興趣。
有什么好比的?沈臨川根本就不會輸。
他郎東潮,輸定了。
輸在對心愛之人強烈的保護欲上,輸在對仇恨之人果斷的殺伐上,輸在對生與死的置之度外上。
他嘴角的笑意再次擴大,心里隱隱的不安也盡數(shù)消除。
他親眼看見沈臨川殺了青溪,這下,綠羅裙終于安全了。
城東比試過后,他就回京城去。這邊,再也沒有放不下的牽掛了。
他將青溪的尸體扛了起來,就近找了一處荒涼人少的去處,埋了起來。
逝者為大。他在青溪墳頭,擺了一壇好酒。
郎東潮盤腿坐在地上,看著新立的墳堆。
他和青溪,有時候就是同一種人,有時候又截然不同。
青溪愛的太過執(zhí)迷,以至于失了理智。她看不清楚,沈臨川對她,根本就是毫無感情。她一直固執(zhí)地相信,如果沒有晏菲園,沈臨川就該是她的。她沉浸在自己為自己營造的幻想之中,卻忘了,人生,永遠(yuǎn)都是自己一步一步的選擇,錯過了,就不再有如果。
他郎東潮也喜歡綠羅裙,喜歡的緊。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牽系著他的心。但是他并不是那種有著絕對占有欲的男人,晏菲園于他而言,是一朵完美的花,摘下來,就會凋零。他要做的,就是盡心地守護她,看著她幸福,自己也便幸福。
人生,就是要懂得放下。
郎東潮舉起手里的酒壇,對著青溪墳頭澆了上去。
“下輩子,記得千萬別再這么執(zhí)迷不悟了?!?p> 隨著酒盡數(shù)灑在大地,他對著面前的土堆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