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溫家畫坊,可真氣派?。?p> 門面比自己住的那間客棧要大上兩倍,金漆招牌閃閃發(fā)光。剛走到門口,便有小廝為她把門打開,引著往里走去。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幅華麗的屏風(fēng),畫的是潤城上元節(jié)時流光溢彩的天街花園。安筱蕤有心看一眼這是出自誰的手筆,無奈小廝走得疾步如飛,她便不好意思在屏風(fēng)前多做停留。
走過屏風(fēng),里面有一間簡潔典雅的茶室,小廝請她稍坐,便往內(nèi)堂走去。沒多久,便有頗為美貌的婢女奉上清茶。
和安筱蕤想象的絡(luò)繹不絕的訪客不同,溫家畫坊竟給人一種安靜祥和到有些神秘的感覺。她喝著香氣馥郁的茶湯,一時間倒有些緊張起來。自己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到訪,怕不是要鬧出個笑話來吧?
半盞茶的工夫,便從內(nèi)堂走出一個斯文俊朗的中年人,臉上笑意盈盈:“姑娘,鄙姓劉。您是來求畫,還是……”他瞧了一眼安筱蕤身上背著的畫軸,“……來賣畫?”
難道這就是劉掌柜?安筱蕤不禁愣了一下,和客棧小二的描述,還真是不太一樣啊。
“您是劉掌柜吧?民女姓安,此番前來,既非求得一幅好畫,亦非要將手中的畫待價而沽。”眼看著那劉掌柜眉毛一挑,她即刻把后面的話補上,“還是請劉掌柜先看一眼這幅畫吧?!?p> 一幅山色空濛的潤江春景在劉晟眼前緩緩氤氳開來,他的眸子亮了下,但是臉上表情紋絲不變。
“安姑娘這幅畫是……”
安筱蕤并沒有打算和劉晟周旋太久,直言:“劉掌柜,這幅畫是我畫的,想請您過目之后評判一下,我的作畫與鑒賞能力可還能入您的眼。”
“實不相瞞,安姑娘這幅潤江春景圖倘若不是缺了此處一筆,那真可算得上今年畫坊收到的十大佳作了,若是拿到年尾的拍畫會上,非得十兩銀子起叫。只是眼下……怕是上不了拍畫會,但是用三兩銀子收了這幅畫,這個主我還是作得?!?p> 看著是個謙謙君子,原來確是個能言善辯的人物,安筱蕤在心里笑道:“劉掌柜,方才我說了,今天我不是來賣畫的。若您看得上眼,這幅畫送給貴坊也無妨。”
劉晟的笑容還在臉上,心中卻警覺起來。天下白吃的午餐背后總藏著些許陰謀,這個看起來嬌弱無害的纖瘦少女,拿了一幅少說值十五兩銀子的畫,且莫說是不是她畫的,就這么要送了出來,怕是有詐。但也畢竟不是什么名家大作,說是偷來的也不像,她還是不提要賣。一時間劉晟倒也參不透眼前這個丫頭。
“姑娘不妨直言,我們溫家畫坊無功不受祿,可不敢要您白送了這幅畫。”
終于還是要開這個口啊。安筱蕤覺得手心暖濕暖濕的,竟緊張得出了一手的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絕不能讓聲音顯示出絲毫慌亂。
“劉掌柜,不,我還是喊您劉管事吧。您可是要請一名沽畫小工,還請劉管事請了我吧?!?p> 饒是大梁民風(fēng)開放,女子不再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可這拋頭露面買賣畫作的活計,還從來沒有一個姑娘家敢說要來一試的。劉晟稍稍瞇起眼睛,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少女,竟顧不得是否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