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著小七又同林望奚講了幾件事。
雖當(dāng)中無甚有大用的,只是……近日有孩子走失?
于是林望奚思量片刻后,便開口道:“既然近日來城中城外均有孩子走失,那你便緩一緩,近日也最好不要出門了。也記得告訴巷中孩子一聲。”
見小七似是一副不會的,我很機靈的,欲開口反駁自己的模樣,林望奚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
才道:“小七,你要記住,無論是何人求你或雇你做事,若在不違背道義的情況下卻損害到了自身。那么,就不要去做了。
在無損道義之時,你永遠要記得,首先保全的,須是自己。”
“我……”但小七聽罷卻仍是一副似懂非懂,意欲反駁的模樣。
“你還有爺爺?!绷滞梢姞?,便最后補上了一句。
對……他還有爺爺要照顧,要保護。
霎時,小七眼眸一亮,但隨即又抿住了唇。
可張夫子曾說……
見小童一副仍有猶豫的模樣,林望奚便緩了緩語氣道:“不過,這是我一人之見罷了。只聽上一聽便可。至于最終如何做,如何行,卻全在你自己?!?p> 又溫聲道:“但近日,我卻是暫時不需要小七替我外出揀消息了。”
說罷,還摸了摸小童的頭。
“對了?!绷滞韶5叵肫鸸腿宿k事的酬勞還未曾給,便從懷中取出了一錢袋。
錢袋是林望奚一早就備好了的,是用百姓常用的極普通的料子做的。
當(dāng)中只裝了不過半兩銀子。被林望奚以銅板和碎銀湊成。
如此,待小七家用錢時,也不會太過引人注目。
“小蘇哥哥,我……”見林望奚當(dāng)真拿出了銀錢,要付給他,小七便忙擺了擺手。
因為,在他看來,葉姐姐是他家的大恩人,那小蘇哥哥又是葉姐姐的朋友,也便算得他小七的朋友了。
朋友間,怎能……
“拿著。如此,才可算為友。”林望奚溫聲開了口,唇畔也帶上了幾抹笑意。
小七聞言頗為不解地看著林望奚。
“無人情債需還,才為友?!绷滞缮酚衅涫碌亻_了口。
只是,林望奚卻未繼續(xù)說下去,友人間,無人情債,卻并非是有一算一,而是有一為無。
不過,若繼續(xù)說下去,這該給的銀子可就給不出去了。
“嗯……那好吧。”小蘿卜頭終是斟酌著應(yīng)了聲。
嗯……還可以給爺爺買一些肉吃。
那便……收下……吧。
待小七領(lǐng)著林望奚重新出現(xiàn)在院子里時,再見到竹禹……
林望奚確信自己并無看錯……在竹禹看到自己后,臉上滿是如同看到了親娘一般的喜色。
林望奚甚至毫不懷疑,下一瞬,那少年模樣的人都快要喜極而泣了。
“公子?!敝裼斫K于有了副書童模樣。
只是語氣……頗有幾分哀怨?
林望奚卻是未管竹禹,只眉眼含笑地與一眾嬸嬸婆婆姐姐的,還有方爺爺說著寒暄告辭的話。
一出院門,身旁這早就忍不住要開口喋喋的人似是終于找到了開口的契機,“你是不知道,那群……那群婦人簡直,簡直……就是可怕至極!”
林望奚聞言一笑,她以為竹禹要說出個什么長篇大論呢。
不過,他語氣雖激烈,雖似氣極了的模樣,但言辭間……最后卻是收斂住了。
所以,其真的只是一個老王爺隨手撿回來,便養(yǎng)大了的……下屬嗎?
思及此,林望奚也是一頓,這當(dāng)年的蕭老王爺是有多喜歡撿合眼緣的孩子來養(yǎng)?
許是……子嗣太單薄了?還是在給蕭忱養(yǎng)可用之人,為之計深遠呢?
喋喋了半天,見林望奚也并無同情之色,竹禹便索性哼了一聲,“總之,下次,我是不會陪你來了?!?p> “好,今日是望……清宴的過錯,讓竹禹小兄弟受驚了?!绷滞陕犃T,便向這滿臉忿忿之色的少年人作勢輕打了個揖。
竹禹見狀,也是一頓。
但語氣卻依舊有幾分沒好氣,“哼,既如此,那便……那便罷了?!?p> 一時間,林望奚突然覺得自己初見時對他的判斷真是……泔水蒙了眼了。
這就是個少年人的性子,哪里像個及冠了的男子。
凜寒?dāng)n,飄香至,饞意涌。
好像,有幾分餓了。
……
明央街,顧府。
此時天已大明,一向帶著幾分古樸厚重感的顧宅于這光亮的天地中,竟更顯端意來。
但這攢尖八角亭旁,自入冬后就被凍起來的石明湖似乎卻是另一番景象。
湖雖被凍,但這湖面下猶可明見的魚兒自湖面下卻自如俏皮地仿若在另一個天地。
硬生生給這端正的顧宅添上了幾分俏意。
然而,此時在顧府的序明院中,卻有一男子正面容冷寂地立在書房中,似是怔怔地在看著墻上掛著的那副松間山石圖。
男子身上平日里為人稱道的端方如玉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似寒潭的寂冷之意。
他……
顧季庭其實也不太知曉他如今是怎么了,或……他如今究竟是誰?
他是朝和二十年的顧庭季,還是……煦安九年的……顧庭季顧大人?
如今他還未入朝為官,只因著恩師的情分,在啟賢學(xué)宮任了個普通的先生。
他是在五年后因著昭明帝對他的明敲暗打,才不得不入朝為官的。
朝和三十三年,昭明帝薨逝,傳位大皇子喬昱,謚號敬天仁宣睿孝義智勇勤寬毅誠明成皇帝。
同年,大皇子喬昱登基,取年號煦安。
而他,顧庭季,煦安九年已官至二品中書令。
卻死在了陪同新帝去泰山祭天的途中,死于刺客利劍下,滾入山崖,尸骨無存。
可,哪里是什么刺客……
分明就是皇家的那支曾莫名散掉,又被昭明帝一手重組起來的新的皇家暗衛(wèi)隊,出鞘必見血的蒼虎衛(wèi)。
以虎,御虎為刃。
這便是皇家。
而那支暗衛(wèi)隊大抵也是喬昱特意派來殺他顧庭季的。
呵,死得不虧。
看來該是昭明帝或是喬昱最終查到了他的身份,喬昱才會對他下此毒手的。
九年,夠忍得的。
沒想到啊,他千防萬防,甚至為此連娶妻生子都不曾,竟然還是……被查到了。
但好在,顧家父親母親早在朝和三十年便致仕歸鄉(xiāng)了。而顧家其他人,也該并不會會被牽連才是。
畢竟,他顧庭季一非逆臣判臣之后,二無逾距貪權(quán)自重之舉。
即便要動顧家的人,也得顧忌父親顧太傅在民間,顧家一家在民間的聲名才是。
況,他顧庭季可是眾人看得清清楚楚的護駕而亡的。
他,喬昱,即便要動顧家的人,也得該好生掂量掂量才是。
寒風(fēng)進,衣袖拂,泠寂寂。
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顧庭季轉(zhuǎn)身抬眸回望過去。
原來是自己的貼身小廝,松安。
“四爺,二房那邊,該是發(fā)落了瑜姑娘。據(jù)說二夫人說什么瑜姑娘夢見了其姨娘,想要自請為其齋戒兩月。于是家中女夫子教習(xí)的族學(xué)也不去了。而屋子里的筆墨紙硯書也被收起來了,說是為表誠心。還有先前瑜姑娘在學(xué)的琴藝也一并被擱置下來了。”
小廝松安眉目端正,許是隨了主子的緣故,說起本該出現(xiàn)在婦人間的口舌之語時,語氣也清清淡淡的。
“嗯?!鳖櫷ゼ疽膊恢牄]聽,只輕飄飄地應(yīng)了一聲。
一時間,松安也拿不住今日自家爺是怎么了。
一大早起來就跟神魂不在了似的,居然還破天荒地讓他去二房打聽什么消息。
于是他只得試探著開口,“四爺……那小的便退下了?”
似是松安這句話帶上了些煙火氣,一時間,竟把顧庭季拉回了神。
“……好,你且先下去吧?!彪m是一如既往的清淡語氣,低沉無波的語調(diào)。
但莫名的,松安一時間竟覺得自己面前站著的像是老太傅。
肅容,難測。
若說之前自家爺給自己的感覺像那于雪中立著的未折半分的竹。
那方才的爺,便如那冬夜大雪中如何被覆,如何被凍,都不曾動過半分的墨綠色的松。
怪哉。
待松安退下后,顧庭季才開始細細捋著思路來。
這是他經(jīng)歷過的朝和二十年,卻又不是他熟悉的朝和二十年了。
因為他記得,朝和十三年,蕭王蕭忱歿于邙蒼之戰(zhàn)。
何來的今日入京卸權(quán),還當(dāng)了大理寺少卿?
而且……檀姐兒,檀姐兒也確實在這一年就走丟了的。
朝和二十年,開始變了……
風(fēng)吹眠樹,光灑半斛,沉幽幽。
居平遙
嘿呀?!妒⑹阑厥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