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片刻,賴胖子這才想起跑過去將胞兄扶起。
劇痛如潮,賴士忠大口喘著粗氣,不可置信的看著陸緣。這一場對決,陸緣固然狼狽,可是賴士忠也不敢說自己占了便宜。
秋風瑟瑟,賴胖子扶著胞兄,唐敬之、唐悅兒則是扶著陸緣,五人對視。
許久,陸緣才道:“還打不打?”
回憶著剛才那狂暴的一拳,賴士忠懵了,自忖全盛之時才能打出這樣一道拳勁,可陸緣躺著就能逆轉(zhuǎn),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武學修行之人,難道這小子是扮豬吃虎,一開始就是裝慫?
陸緣卻顧不得賴士忠的心理活動,被賴士忠打了一頓,更不想跟他有更深的過節(jié),低頭把地上的匕首撿回來:“我把你用刀子劃傷,可你也把我打出血了,大家扯個平手,就此算了,怎么樣?”
賴士忠見陸緣三言兩語就要把這梁子揭過,心中冷笑,不過他現(xiàn)在也沒有了反擊能力,說道:“也好,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陸緣,我賴士忠記下了,并且我相信,咱們以后還有再見的一天!”
“呵呵,沒事,我不記仇,以后的事,以后再說!”說完,陸緣及唐敬之、唐悅兒徐徐向城中走去,摸摸內(nèi)衣中的烏青軟甲,心想如果不是寶甲,賴士忠那一拳,倒下的的就是我了。
這一戰(zhàn),雖然雙方都有流血扯平,陸緣卻堅信憑著看熱鬧的那幾個吃瓜同窗,自己很快就會在奉京城揚名,賴胖子也不敢放肆,心里不免洋洋得意。唐敬之堅持要送他回家,陸緣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拒絕了,主要還是怕冷風行、千山雪兩個高手出現(xiàn)嚇到他們。
摸著紅腫隱痛的臉,陸緣越想越高興,心想果然應了風叔那句話,“禁軍全是廢物!”
可是,當他踏入家門一瞬間,一股冰寒之意自背后有如潮涌一般襲了過來。千山雪手中鯊齒還在陸緣沉浸在得意中時,橫著拍在了他的背上,巨大的力道就像秋風掃落葉將他掃了出去。
“以后再用那些下三濫的招數(shù)跟別人打架,我立時就殺了你!”
陸緣趴在地上,氣息已亂,努力定了定神,咳嗽著扭過頭,看著母老虎一樣的千山雪,怒意怨氣一并爆發(fā)出來,“你管我用什么招式,打贏了就行咯!”
“呸,如此卑劣下賤,有失身份!”
“怪我咯?”
陸緣緩緩站起來,瞧了瞧在一旁假裝沒看見的冷風行,十分委屈,“誰讓你們不教我修行?天天讓我擦桌子、搬石頭,有個屁用?”
千山雪冷哼一聲,不愿再理會陸緣,將鯊齒扛在背后,徑直回房間去了。片刻之后,冷風行走過來,拍了拍氣呼呼的陸緣,笑道:“別在意,她這個人就是恨鐵不成鋼,太在意如今弈劍閣的形勢而著急了些?!?p> 一番話充滿溫暖憐愛之意,加上這幾天連日勞苦,打贏一場架偏偏被臭罵一頓,陸緣越想越委屈,竟而嗚嗚哭了起來,“什么嘛?自幼沒見過爹媽,爺爺也很少管我,誰不想有人疼,誰不想有人護著,你們兩個嘴上說是我的小弟,教導我修行,卻躲在暗處看我被打也不出手,好不容易打贏了,回家還要被打,我招誰惹誰了?!?p> 冷風行溫言勸慰,可陸緣不領(lǐng)情,眼睛像開了閘的水庫,眼淚滔滔不絕。
“轟”的一聲,千山雪房中,一扇木窗受了一股力量震蕩,粉碎而出。
于是,冷風行停止了安慰,陸緣也擦干了眼淚。
許久,冷風行看陸緣安靜了下來,嘆息說道:“傻小子,如果我們沒有教你修行,你覺得憑你一拳能把一個接近二重天的禁軍打飛?”
聞言,陸緣茫然看了冷風行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臂,握住拳卻沒有了當時那種感覺。
“風叔,這是怎么回事?”
冷風行負手而立,背對著陸緣說道:“先前我雖然以武息替你打通經(jīng)脈,可你體內(nèi)并無武息積累,無法蓄力,讓你做些體力活,一來可以增強功體,二來也是讓我留在你體內(nèi)的殘余武息轉(zhuǎn)而為你經(jīng)脈所吸收。修行一途,并非一朝一夕,不是說修煉就馬上可以練的,否則你的功體必然無法承受武息之沖擊,沖爆經(jīng)脈,輕則殘廢,重者殞命?!?p> 聽的一臉懵逼,似懂非懂,陸緣揚著腦袋問冷風行:“那我跟賴士忠打架的那一拳是怎么回事?”
冷風行沉吟片刻,十分認真鄭重的解釋道:“應該是我所遺留的武息已經(jīng)被你功體所轉(zhuǎn)化,蓄于丹田氣海,加上當時怒氣上沖,經(jīng)脈運轉(zhuǎn)提速,牽動氣海所凝武息運至手臂,才發(fā)出那逆轉(zhuǎn)局勢的一拳?!?p> 說完之后,下一刻,這兩個人,一個負手而立,一個蹲坐在地,四目相對,默然不語。
有風吹過,掠起地上一片枯葉。
陸緣眨了眨眼,輕聲問道:“真的……是這樣?”
冷風行被陸緣看的發(fā)毛,問的發(fā)怒,“誰他娘的知道你當時體內(nèi)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句話被吼回了現(xiàn)實,陸緣還以為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修行高手呢。
“你現(xiàn)在有事沒有?”
“沒有!”
“那身上還疼不疼?”
“不疼了!”
“不疼了還不趕快去給樹澆水,后園的石頭,你搬完了?”
喊到最后,冷風的語氣就跟四五十的老娘們兒罵街一樣,就差拍腿跳高了!
“另外,把你雪姨房間的窗戶修一下!”
此時,陸緣突然想拍腿跳高了!
修完了房間,搬完了石頭,陸緣也累倒在院子里。千山雪背著鯊齒,無聲無息走了過來,嚇得陸緣一個激靈,站起來不敢發(fā)一言,心想古往今來,當老大最窩囊的一個恐怕非自己莫屬了。
然而千山雪并沒有理他,甚至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緩緩從背上拔出鯊齒,驀地雙眸精光一閃,武息自體內(nèi)澎湃涌出。陸緣第一次近距離的感受這股震懾人心的氣勁,仿佛有一股無形力量在壓著他,讓他喘不過氣來,直至連退十步,胸口的壓迫感才減輕了許多。
“怎樣,不好受吧?”
冷風行不知何意站到了陸緣身側(cè),兩人看著霸道之極的千山雪。
卻見千山雪低喝一聲,將手中鯊齒驟然插入地下,如斷冰切雪,干脆利落。隨著鯊齒入地,偌大的青石砌成的院子以鯊齒為中心,迅速向兩側(cè)裂了開來。不斷擴大的裂縫就像一把剪刀,順著武息牽引,將地面剪成了一塊巨大的方塊。
“起!”
話音剛落,陸緣只覺腳下大地隱隱動了起來,那塊巨型方塊兒竟然生生被嬌小如少女的千山雪從地下拔了起來,高三丈,寬三丈,厚九尺,立于院中,似一面大墻。
陸緣驚呆了,許久才邁開步伐,上前圍著這一面光滑,一面還在往下掉土渣的巨墻走了走,問道:“這是干嘛?”
冷風行笑著走過來,凌空虛彈,那面光滑的青石板上頓時多了十幾處凹坑,轉(zhuǎn)過身看著茫然不解的陸緣,淡淡說道:“爬上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