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光幕籠罩大地,當諾曼回過神來時,空中的月亮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一輪血月,妖異的紅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仿佛來到了一個神秘世界,這些揮灑的血色光幕是由鮮血長河化成的斑點。陰冷恐怖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黑暗中出現(xiàn)了無數(shù)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他,慢慢向他這邊靠近。
他想逃走,可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仿佛是被某種詭異能量控制了一樣,一動不動的僵硬在原地。
一只冰冷干瘦的手掌輕輕搭在諾曼的肩膀上,緊接著他聽到耳畔傳來了微弱的呼吸聲。
“世界上每天都會發(fā)生很多奇怪的事,血月雖然少見但也不是不可能。”
諾曼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轉身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色長褂的中年人正靜靜的站在自己身后。
“呼,原來是尤金叔,我還以為是誰呢?!敝Z曼拍了拍胸口,笑道。
尤金·貝克特是康樂酒館的老板,也是老尼羅的朋友。
諾曼記得在自己小時候,尤金·貝克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當初福特鎮(zhèn)有很多女士仰慕他,不過他最后還是娶了一位來自達斯城的貴族小姐。
七八年過去,如今諾曼在尤金·貝克特的身上已經(jīng)感受不到當初那種獨特魅力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尤金·貝克特忘了帶他的黑邊禮帽,露出了他只剩下幾縷黑發(fā)的光滑頭頂。
“小諾曼,幾年不見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
尤金·貝克特細細打量著諾曼,露出了一個溫和笑容,道:“這身衣服是去年老尼羅托我從達斯城買的,要不是這身衣服我真不知道是你來了?!?p> 咕嚕嚕!
諾曼悄悄揉了揉肚子,臉上露出了一個尷尬笑容。
剛剛他一直沉浸在血月的傳說中,忘卻了肚子的饑餓,現(xiàn)在緩過神來,饑餓和疲憊一股腦全部涌了出來,這種感覺并不好受。
庫洛眼巴巴的看著諾曼,下意識的撓了撓自己的小肚子。
尤金·貝克特留意到了諾曼的小動作,拉起他的手臂走進了酒館,笑道:“你再晚來一會,我可能就關門了?!?p> 踏入酒館,撲面而來的溫暖瞬間包圍了諾曼,一路奔波帶來的寒冷漸漸散到了屋外。
關好屋門,諾曼就近找了一張椅子坐定,庫洛緊跟著趴在了他的腳邊,黝黑的眼珠子微微轉動,好像對周圍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這只小狼是你的寵物?”尤金·貝克特瞥了一眼椅子旁的庫洛,微微皺起了眉頭,疑惑道。
庫洛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悄悄往桌子下面躲了躲。
“它是老師在野獸口中救下來的,它的父母很早以前就死了,看它可憐老師就讓我收留了它?!敝Z曼無奈道。
尤金·貝克特點了點頭,臉色明顯緩和了不少,道:
“老尼羅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不過你最好看緊它,要是它偷偷跑出去被鎮(zhèn)上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可能會立刻殺掉它。你也知道當年獸潮給福特鎮(zhèn)帶來多大的災難,要不是老尼羅幫忙,我可能已經(jīng)死在了那場災難中?!?p> “嗯,我會的?!敝Z曼點了點頭,道。
“你先歇一會,我去準備一些飯菜?!?p> 看到尤金·貝克特走進廚房,諾曼開始期待了起來,庫洛盯著廚房的方向,也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的口水。
作為康樂酒館的老板,尤金·貝克特做飯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尤金·貝克特就做好了六盤菜。
為了照顧庫洛,尤金·貝克特專門做了三盤豐盛的肉食給庫洛吃。
看著桌子上熱氣騰騰的美食,諾曼的口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肚子也發(fā)出了些許響動。
“尤金叔,能來幾瓶冰果酒嗎?你這里的冰果酒真是讓人無法忘記。”諾曼咧嘴笑道。
尤金·貝克特會心一笑,緩緩走向了一旁放滿了各種美酒的酒柜,道:
“今天你放開了吃,想喝多少冰果酒都沒問題,比起老尼羅的救命之恩,這些根本不足以表達我的謝意?!?p> 此時庫洛已經(jīng)開始胡吃海塞,它可沒有諾曼那樣的耐心。
諾曼摸了摸右側口袋內(nèi)的錢,心中不禁樂開了花,這樣說來老尼羅塞給他的這些錢倒是省了下來。
“尤金叔,我看書中說血月來臨后,會給我們帶來一場大災難,甚至可能讓整個人類走向滅亡,這是不是真的?”
看著桌子上的美食,諾曼不由得想起了窗外的血月,血月這么大的怪事,諾曼還是有些念念不忘。
“讓人類走向滅亡?”
尤金·貝克特提著一箱冰果酒走來,臉上露出了一抹無所謂的笑容,道:
“或許吧,不過這些都不是我們該擔心的,我們要做到就是想辦法吃飽飯,然后保證明天的自己還能吃飽飯。”
看著尤金·貝克特走來,諾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他本以為尤金·貝克特會告訴自己,血月其實代表著另一個意思,人類根本不會有事,或者人類早已擁有了對抗災難的辦法,他沒想到尤金·貝克特竟然對他說吃飽飯就行了……
尤金·貝克特將冰果酒放在桌子上,看到諾曼還在盯著自己,他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強大的人,比如強大的異人,守護者聯(lián)盟的人……等等,他們會想辦法抵抗災難,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我們要做的就是在災難來臨之前活下去就行了?!?p> 看到諾曼還是滿臉的不解,尤金·貝克特大笑道:“等你去了外面的城市就明白了?!?p> “尤金叔,伯尼塔阿姨怎么不在?”諾曼開了一瓶冰果酒,疑惑道。
反正尤金·貝克特說的話他也聽不懂,他索性不再計較,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是填飽自己的肚子。
“她回達斯城去了,到今天剛好走了兩個月?!?p> 尤金·貝克特聳了聳肩,苦笑道:“你也知道,她是伯恩賽德家族的大小姐,很難適應我們這里貧窮的日子?!?p> 諾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達斯城比福特鎮(zhèn)繁榮很多嗎?”
“嗯,達斯城非常繁榮,那里生活著很多貴族,不過窮人也很多,有的人甚至比我們過的還要慘。在大城市生活的人們只認錢,沒有錢根本活不下去?!庇冉稹へ惪颂卣J真的說道。
諾曼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向往之色,尤金?貝克特說的比書中講述的更加精彩,他本來就想去外面的世界闖蕩一番,達斯城無疑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
“尤金叔,我想去達斯城?!?p> ……
昏暗的小屋內(nèi),老尼羅盯著手中的水晶球安靜的靠在床邊,床邊的小木桌上燃著一根蠟燭,微弱的燭光在屋內(nèi)擴散趕走了部分黑暗。
老尼羅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坐直身體,轉頭看向了窗外的高空。
妖異血月靜靜的懸掛在高空中,血色光幕穿過窗戶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陰森嚇人。
“不知道諾曼有沒有趕到福特鎮(zhèn)?!崩夏崃_輕嘆了一口氣,神色凝重的看向了手中的水晶球,暗自嘀咕道。
水晶球與之前有了很大的差異,可能是因為屋內(nèi)的光線太過昏暗,水晶球由之前的血色變成了純黑色,里面翻滾的云霧已經(jīng)全部消失,不過那些詭異笑聲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加重了很多。
忽然間,屋外刮起了冷風,破爛的屋門開始劇烈晃動,好像隨時會散架一樣。冷風順著門縫不斷進屋,讓屋內(nèi)的氣溫下降了很多。
老尼羅無奈的搖了搖頭,扶著床邊緩緩站了起來,不過他并沒有去管吱呀亂叫的屋門,徑直走向了床尾。
床尾的土墻上掛滿了各種這樣的鐵器,這些都是老尼羅的狩獵工具,其中一把不足一米長的短刀,掛在了頂端最顯眼的位置。
老尼羅微微一跳拿到短刀,布滿皺紋的面皮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自言自語道:“這么多年沒用,不知還合不合手?!?p> 院子里的冷風狂暴了起來,屋門有一種隨時會倒的架勢,在血色光幕的籠罩下,一縷縷詭異黑氣順著門縫流入了屋內(nèi)。
由于老尼羅背對著屋門,再加上屋內(nèi)昏暗的環(huán)境,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異樣。
片刻后,老尼羅移步到床邊,借著燭光擦拭掉了刀鞘表面的灰塵。刀鞘雖然是木制的,不過刀鞘保護的很好沒有一點腐爛痕跡,表面篆刻的古樸花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短刀出鞘,一股逼人的寒意瞬間籠罩了整個屋子,燭火開始劇烈搖晃,就像狂風巨浪中的一葉孤舟。
淡藍色的刀身上仿佛有水紋在波動,鋒利的刀刃單是看著,就能讓人感覺到后背發(fā)涼。這么多年塵封在屋子內(nèi),刀身依然完好如初,沒有一點點銹跡。
砰!
屋門不堪重負終于倒在了地上,肆虐的冷風夾雜著醒目黑氣闖入屋內(nèi),本就明滅不定的燭火,在這一刻瞬間熄滅。
一時間,整個屋子陷入黑暗,只有靠近窗口處的小木桌周圍有血色光幕照耀。
黑暗中,老尼羅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意外之色,他將已經(jīng)全部變成黑色的水晶球放在床頭角落內(nèi),然后收好短刀安靜的坐在了床邊,看著面前紅光閃動的桌面,他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噔!噔!蹬!
噔!噔!噔!
屋外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聽聲音不像是野獸,很可能是人類。
老尼羅沒有起身查看,他只是輕輕擦拭著手中的刀鞘,渾濁的瞳孔在黑暗中就像兩個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淵。
咚!咚!咚!
腳步聲臨近,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xiàn)在了屋內(nèi),黑影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后緩緩走到了小木桌旁。
看著對面一聲不吭的矮瘦老頭,黑影俯下身子,雙手撐在了小木桌上。
透過窗戶的血色光幕剛好能照到他的半邊臉,讓他的真實樣貌暴露在了老尼羅的面前。
他在笑,微微勾起的嘴角,露出了比一般人長很多的森白犬齒,白發(fā)虛掩的眼眶下,是一個宛若鮮血灌注的狹長瞳孔。
“老家伙,你倒是沉得住氣。話說回來,我該叫你老尼羅呢,還是該叫你……賈斯伯·希伯?”
男子敲了敲桌面,嘴角的笑容收斂,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冷哼道:
“曾經(jīng)風光滿面的圣殿第一任教宗,現(xiàn)在竟然變成了一個身著粗布獸衣的糟老頭,真是可悲。你不惜隱姓埋名也要藏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了保護‘神種’?還是……為了躲避我族的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