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奔向馬王領

　　在青城待了4日，該看的也都看過了，調(diào)查隊眾人打算北上大草原，去馬王的領地看看，同時給馬王拜個早年。畢竟打交道這么多年了，禮節(jié)還是要有的。

　　馬王派來了前來引領許士元一行人的兩位向?qū)Вp方約在奶莊里碰面。兩位向?qū)Ф加兄R妖標志性的魁梧身材和長發(fā)，其中一位的頭發(fā)是卷曲的，名為“拳毛驔”，豹頭環(huán)眼，肌肉緊實，大冬天還露出健壯的胸肌，拳頭足有沙包那么大；另一位向?qū)t是棕黃色的直發(fā)，個子很高，雙臂修長，名為“劉三皇”。

　　馬王的手下取名，還是遵循了現(xiàn)代漢人的習慣，兼雜古人的詞匯。比如劉三皇老哥，“皇”的意思是黃白相間的馬，拳毛驔老兄的“驔”，意為小腿長白毛的馬（注一）。這些許士元是不知道的，還是阿木圖給他們介紹的。

　　一行人匆匆用過早餐就向著馬王的部落前進，交通工具是青城辦事處提供的越野車，產(chǎn)自當年北方的紅色巨獸，車輛發(fā)動機上還有設計師的簽名。

　　馬王的領地在青城東北的600公里處，完全是草原的腹地，冬季的草原一片荒涼，幾乎看不到自然水源和野生的族群。根據(jù)劉三皇的介紹，大部分的野生族群都已經(jīng)遷徙到有水草的地方了，比如東西兩邊的某些河谷，山澗，還屬于冬季可以活動的區(qū)域?，F(xiàn)在還在這片草原生活的大概只有天上的草原雕和地洞里的老鼠、兔子了。

　　蘇產(chǎn)的越野車最大的特點就是皮實，軍用越野車更是在各種復雜環(huán)境下都能如履平地，加上底盤和輪胎上都被賦予了保護魔法，就是在戈壁灘上也能保持堅挺的性能。4輛車組成了一個小車隊，拳毛驔的車打頭，劉三皇的車斷后，許士元現(xiàn)在就坐在拳毛驔的車里。

　　眼看著一只草原雕的身影消失在青灰的天際，拳毛驔皺了皺眉：“看樣子要下雪了，我們開快點，爭取今晚能到?！?p>　　后排的許士元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換了個坐姿。這才開出不到200公里，車里顛簸地雖然已經(jīng)很收斂了，但是還是搞得屁股疼。

　　“驔兄，你們冬季的時候都會聚集在領地里嗎？”副駕駛上閑聊了半天的羅老師終于開始問領地里的情況。

　　“如果是我們族群的，那基本上都會在的。寧夏、天山那邊的族群有他們的聚居地，雖然名義上都是颯露紫王的領民，但是來往太麻煩了，不如都在各自的聚居地?！比洿鸬?，說完還抽了口煙，那個架勢妥妥是老煙民。

　　“那老兄你來青城多久了呢？年年都回去嗎？”

　　“我來青城差不多70年了吧，基本上年年都會回去的。當時的青城還是個土城呢，沒多少人。我和一起來的兄弟一起建了個幫會，我們也知道妖怪的身份在人類社會要被打殺的，我們行事也低調(diào)，手下也就二三百人?，F(xiàn)在的第二大道到復興大道當時都是我們的地盤?！瘪{駛位上的老馬叼著煙，陷入了懷念。

　　“我們兩個是野生族群里出來的，是紫王接受了我們。我們在紫王的領地內(nèi)生活了200多年才變成人形，一直想著去紅塵中看看，所以70年前去了青城?！币阎挲g已經(jīng)近300歲的老馬又吸了口煙，接著講自己的故事。

　　“人類社會好呀，只要能吃飽飯就是完美的，這對我們兩兄弟根本不是問題。熱鬧、有生氣、不用和別的妖怪為了地盤打打殺殺，也沒有風吹日曬雨淋的生活，漂亮的姑娘，聰明的小孩子，安逸的活著。最近20年的生活更是一天一個樣子。有了自來水，有了電，物質(zhì)上我是滿足的，然而最重要的是精神呀！那種快樂不是在紫王領地的200年能給我的。”

　　“精神上？”許士元問。

　　“是呀，精神上的滿足?！崩像R的眼神很是滄桑。“你才20歲，之前都在上學吧？有家人，有朋友，有同學，有老師，能看書，能去各種娛樂，你當然感覺不到孤寂。但是我們不一樣啊，就算加上我們妖怪自己的后代，這近300年來，我們的部落也就添了29個新丁?！?p>　　“永遠只有那么100多人的部落，就算各個都是大妖怪又如何呢？”老馬顯得很是落寞，“紫王他是這片草原上最自由的妖怪，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日行4000里，馬蹄踩下能把青城最大的立交橋踩塌，風雪不侵，刀槍不入，天下的草原都是他的，除了大海沒有什么能阻擋他的腳步?！?p>　　“但是有什么用呢？跑遍天下的草原又能如何呢？吃一口草就回來嗎？和自己的子民在草原的領地里衣食無憂地對眼嗎？1000年的時光呀！一個智慧生物，天天只能吃喝拉撒睡，和自己的族人說著1000年前的笑話，那不是寂寞地瘋掉？所以我們各路妖怪才會想進入人類的社會，無論是為了愛情如白蛇，為了復仇如黑貓，為了權力如白狐，都是為了精神上的追求吧？”老馬反問許士元。

　　許士元一時語塞，根據(jù)拳毛驔的理論，這是真真切切的?？粗{駛員健碩的肌肉，沙包大的鐵拳，難道他會為了衣食無憂而煩惱？

　　“但是，無論我們是為了什么進入人類社會，只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我們妖怪的身份，無論我們是否擁有身份，無論我們有什么理由，甚至無論我們是否擁有正義，我們都會成為人類的敵人！我們在幾千年的歷史里是不配擁有追求幸福的權利的，這才是為什么我們要逼迫你們簽訂黃河協(xié)議！”拳毛驔面無表情地從后視鏡里看著許士元，但是手里捏著的方向盤吱吱作響，顯示了他的內(nèi)心并不平靜。

　　許士元久久不能言語，他甚至能從各路的古代神話傳說中看到妖怪們滿目的血淚，但是這是他無力改變的?，F(xiàn)在的情況下，如果人類有意對妖怪動手，付出足夠的代價一樣能夠暴力鏟平，但是為什么《黃河協(xié)定》還是簽署了呢？許士元相信根本原因不是妖怪的聯(lián)合威脅，人類從沒接受過任何人的威脅，至少華國沒有屈服過。

　　根本原因是人類的需要，千年了，妖怪是殺不完的，與其永遠屬地敵對，不如通過和平方式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駿馬之王奔行大地聯(lián)合陸地族群，天空之王飛躍南北統(tǒng)一來自飛鳥的聲音，黃河長江的河神帶來水系的訴求，近海的龍王，山中的虎王，地下的蟲王......所有的族群一起開始向人類宣誓自己的權利。這樣的千年的訴求，許士元覺得自己有義務為之完成，也正是自己一行人為此而來，馬王才愿意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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