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底下人群的議論聲,巫非年握緊了拳頭,巴掌大的臉上一片森寒。
這些該死的賤民!
這世界本該是巫的天下,卻讓這群卑賤之人給霸占了幾千年,等她殺了巫神,下一個要滅的就是他們!
“只有巫族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她神色堅定地望向遼闊的天空,低語道,“收復(fù)失地,我勢在必行!”
話音落,她瞇起眼眸,白色的發(fā)絲驟然籠罩起綠色的熒光。嬌小的身影在空中一閃,劃過一道綠影,消失不見。
“巫道友!”張勤旬看著她飛走,一臉驚愕,“她這是去哪兒?”
“大概是要回家了吧?!蹦咀託w望了一眼,嘴角輕抿,笑道。
趙紫宜也看了一眼,冷淡地收回視線,朝汽車走去。
“趙董請留步,恐怕你還要留下做個筆錄才行。”木子歸幾個躍步攔住她,嘴角雖然勾起,眼角卻毫無笑意。
趙紫宜一頓,抬起頭凝視他的雙眼:“讓開,好狗不擋道?!?p> 木子歸登時繃緊唇角,臉上露出一絲不善,他側(cè)頭看了一眼,忽然笑道:“那邊停的是趙董的車吧,趙董日理萬機,今天怎么有空出來了?”
他一邊走向路旁??康膭谒谷R斯,一邊悠悠地說:“趙董,您的車里似乎藏了人呢?!?p> “我的車里有什么人,跟你有關(guān)系嗎?”趙紫宜輕嗤,“以前怎么沒覺得你這么討人厭呢,真是看走了眼?!?p> 木子歸朝她一笑,轉(zhuǎn)身猛地拉開車門彎腰俯視,視線一寸一寸地掃過車內(nèi)的座椅。
趙紫宜攥緊手指,神態(tài)自若地走上前:“特調(diào)局沒給你權(quán)力侵犯個人隱私吧?”
木子歸起身,回頭一笑,“趙董真是好運氣,車里沒進什么奇怪的人?!?p> “木委員的話我還真是聽不懂了,”趙紫宜挑眉,請道,“還想檢查什么?繼續(xù)啊!”
木子歸又恢復(fù)了一副知識分子的儒雅形象,輕笑道:“剛才多有得罪,趙董大人有大量不會介意吧?不過之前出現(xiàn)的那個女人,據(jù)我們推測很可能是神會的成員,如果趙董知道她的行蹤,請務(wù)必要聯(lián)系我們?!?p> “說完了?慢走不送?!壁w紫宜白他一眼,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直到木子歸走遠后,她才面露擔憂地往后看了一眼。
外婆剛剛還在車上,怎么突然不見了?
還有老巫婆,到底跑哪兒去了?
距離馬路一千米左右的樹林里,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婆正抱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小女孩往林子深處跑。
“善時,別跑了,她追不到我的?!痹俣瓤s水成小蘿莉的宙聲音虛弱地開口道。
羅善時左右看了看,找了一處干草叢就地坐下,緊張地問:“姐姐,你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
“肉體凡胎便是如此,我剛剛消耗了太多力量,軀體承受不住,等補充完糖分會變回去的?!敝鎿嶂乜谧鄙眢w,深呼吸了幾口氣。
“原來如此?!绷_善時點點頭,又疑惑地問,“剛剛那個人是誰,為什么長得跟你如此相像?”
宙眼中閃過寒芒:“那是神會采人魂煉出來的燭九陰,她吸收了我的本源靈氣,不好對付。”
“那姐姐之前的法術(shù)?”
“不過震懾她而已,”宙淡淡地說,“我現(xiàn)在沒有靈力,打不過她,若她識破我的計謀,我也只能認栽了?!?p>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眉間也浮現(xiàn)出縷縷憂愁和滿滿的不解:“說來奇怪,我剛剛是如何施展術(shù)法的,我竟完全不記得了?!?p> 那一刻她的身體似乎被潛意識操控了一般,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
能壓制靈力的法術(shù),她還從未見過。
這具凡人的肉體為什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巫力?宙心里有些不安。
“咔嚓——”
樹枝斷裂的聲音突然響起。
羅善時警惕地蜷了蜷身子,屏住了呼吸。
來人踩著干枯的落葉茅草走得極穩(wěn),但沒有刻意掩飾腳步聲。
宙?zhèn)榷犃寺牐词值?“別擔心,是紫宜來了。”
草叢被拂開,露出了趙紫宜一張板著的臉。
“怎么藏到這兒了?”她問了一聲,緊接著,目光落到不足半人高身上披著一件過分寬大衣裙的女孩身上,“噗嗤——你這小模樣還挺可愛!”
上一次在金合歡見面還是晚上,總歸沒有白天看得清楚,這會兒俯視著她這張精致的小臉,趙紫宜戲謔地笑出了聲。
“來,讓我看看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彼斐鍪秩ツ笾婺橆a上的軟肉肉。
“紫宜!”宙羞惱地叫了一聲,聲音卻軟軟糯糯的,反而像是在撒嬌。
“哈哈哈!”趙紫宜大笑出聲,“老巫婆,你也有今天?!?p> 她笑得奸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仇敵呢。
“你松手!”宙扒下她捏臉的大手,不高興地說,“只要多喝點葡萄糖我就能變回去?!?p> “行吧?!壁w紫宜遺憾地收回了手,轉(zhuǎn)而掐著她的胳肢窩把她抱了起來,又彎腰把羅善時扶起身,“外婆,我們先上車?!?p> “特調(diào)小組的人沒追問你吧?”宙擔心地問了一句。
“哼,他們倒是想,我會配合嗎?”趙紫宜厭惡道。
“以后若有事也先不要告訴特調(diào)小組了?!敝姘櫭嫉?,“那個木委員對我有敵意,而且我懷疑他和神會有接觸?!?p> 趙紫宜:“怎么說?”
“我從未告訴過特調(diào)局我的真實身份是巫神,就連張勤旬也是不知道的,可他卻一口咬定我是假扮巫神轉(zhuǎn)世,他是從哪里得知這個消息的?”宙細想道。
“我讓人去調(diào)查一下他?!壁w紫宜道。
“是找金合歡那八兄弟嗎?”宙笑了笑,“你去的時候也幫我問問,五年前的雇傭任務(wù)有結(jié)果了沒有。”
“你的雇傭任務(wù)?”趙紫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嗯?!敝纥c頭。
回到山海央墅,趙紫宜立刻派人去請了家庭醫(yī)生,先讓醫(yī)生給羅善時做個全面的檢查,確認她的身體沒有異常情況。
看到死而復(fù)活的趙家老夫人,醫(yī)生面面相覷,額際汗液都淌了下來。
趙紫宜坐在一旁,手中把玩著短刀,時不時地看他們一眼。
“愣著做什么?還不開始檢查?”
隨著她的一聲冷呵,幾個醫(yī)生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始工作。
他們不敢說,也不敢問,彼此投以同情又自哀的目光。
“你們別怕,紫宜不會害你們的?!笨此麄儽悔w紫宜手中的刀嚇得一驚一乍的,羅善時好心安慰道。
“啪!”一個年輕的醫(yī)生手一抖,聽診器落到了地上。
他在心里叫苦不迭,趙董只是給了他們身體上的威脅,老夫人您才是給了他們心靈上沉重一擊的人好不好!
憋住心里的話,幾個人快速麻利地給羅善時做完了檢查,如臨大敵地走到趙紫宜面前,低頭說了一句:“老夫人一切安好?!?p> “麻煩各位了,以后你們的工資翻倍?!壁w紫宜挽了個刀花,啪的一聲放下了短刀。
“謝、謝謝趙董……”
“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吧?”
“知道,知道!”
“那就走吧。”趙紫宜給了退下的個眼神。
醫(yī)生們踩著凌亂的步伐,倉促地出了門。
“紫宜,你嚇著他們了!”羅善時對趙紫宜輕輕地說。
“他們要自己嚇自己,跟我可沒關(guān)系。”趙紫宜站起身,為她掖了掖被角,“外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老巫婆。”
另一間房里,宙已經(jīng)喝了一大把葡萄糖口服液,蒼白的臉上逐漸泛起了一抹紅暈。
趙紫宜推門進來看了看,凝起眉頭道:“變化好像不太明顯。”
“吸收比較慢。”宙回道,“上一次恢復(fù)成那樣花了一晚上的時間?!?p> “就喝這個?”趙紫宜不信道。
“就喝這個,如果有更濃一點的糖,或許效果會更好?!?p> 趙紫宜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作為一個人類,光補充葡萄糖怎么行,或許你需要一些淀粉糖,單糖多糖要同時進補啊?!?p> “淀粉糖?那是什么?”宙不解道。
“管它是什么,反正你吃不死,就多吃點吧,順便看看哪個效果更好?!壁w紫宜惡趣味地說,“我讓阿姨給你幾箱飴糖回來吧?!?p> “好?!敝嬉苫蟮攸c頭,絲毫沒察覺到趙紫宜的險惡用心。
看著她單純無辜的模樣,趙紫宜的笑容更大了。
飴糖啊,那種東西最粘牙了,不嚼到她哭她就不姓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