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的景象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沒有什么鮮血淋漓,沒有什么橫尸遍布,更沒有什么黝黑陰暗。很空曠的石室,很正常的燭火,很普通的石桌石凳,要是非說詭異,就是圍著石桌地上坐的那六個人…有凳子不坐,非要坐地上,而且發(fā)現(xiàn)了他們進門也不過是在直盯著他們,沒什么別的動作。
死寂,空洞而無神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們……
炎晟堯拿過白依曉受傷的手,細細的上藥,包扎,整個過程無比熟練。
“這些人,都是被黑晶...就是那種能量,侵染過后,被控制的人,這里六個,里面六個,你們留在這里,里面就是黑晶放置的地方,你們最好不要進去了。”炎晟堯放下白依曉的手,扭過頭來對他們?nèi)苏f。
“小師妹,你怎么樣?”沐風(fēng)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白依曉。
白依曉緩緩搖頭。
薛靈沉默著看了一眼白依曉。算是同意。
此時的白依曉好不容易在混亂的記憶中,找到相符的片段,越是靠近,她的心臟就越是不受控制的狂跳。
炎晟堯為她包扎她都清楚的感受到了,但是窒息的難受讓她無法做出阻止。
從讓炎晟堯開陣,她討酒開始,她的身體就開始出現(xiàn)不適,而這些記憶更像是被強塞給她的一樣,可是炎晟堯的存在又證明了她的記憶是真實的。
“你們暫時不要動,這些被控制的人,如果沒有領(lǐng)頭人的控制,不會有異動。而里面六個你們不用擔(dān)心,黑晶無恙的情況下,只要不是陌生氣息出現(xiàn),那六個人也會像這六個人一樣呆滯,而一旦取走黑晶,里面六個人會立刻自爆,而外面這六個人會徹底失控。反過來說,如果你們先行讓外面的六人失控,里面六人同樣會自爆。”炎晟堯跟他們解釋道,“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在外面等,等阿曉取得黑晶這六人徹底失控的時候,控制或擊殺他們。因為,我們必須在取得黑晶之后,立刻出去?!?p> 炎晟堯深吸口氣,再次緩緩說道:“黑晶消失,守門人也會煙消云散,我們必須趕在他化作虛無前返回?!?p> “別的都好說,但是你說,一旦取走你說的那個黑晶,里面的人就會自爆,你死了沒關(guān)系,那白依曉怎么辦?你讓白依曉進去送死啊?!甭逵鸩豢蜌獾膽簧涎钻蓤?。
“只有她能接觸黑晶而無礙,只要她能控制黑晶氣息延遲到我們走出那間密室就夠了,密室能夠完全隔離那六人自爆的傷害,我們不會有事?!?p> “太危險了?!便屣L(fēng)皺眉看著白依曉,“我們找到你,是要帶你回去,這個地方跑不掉,如果你們只有以這樣的方式才能拿到那些能量,我建議再等等,等得到學(xué)院的回信之后,再做打算。”
“不是我們只有以這樣的方式,”炎晟堯定定的看著他,“而是只有這一種辦法。除非,找到無魂印又至少有地品靈脈的人,用他們的靈核加靈漩來換,還至少得是兩個。”
“你又怎么知道這個方法的!又如何能保證能夠奏效?!便屣L(fēng)收起原本的懶散,目光犀利直逼炎晟堯。
“她曾拿起過,我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曾經(jīng)我見到她將黑晶拿了起來,那六個人并沒有立刻自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她又放了回去,再后來她就消失了。”
白依曉靜靜的聽著,炎晟堯說的這件事,她沒有印象,而拼湊起來的片段里也沒有這件事。
被死死咬住的嘴唇再次在嘴里暈開腥甜的味道。
“白依曉,小師妹,我希望你慎重?!便屣L(fēng)向前一步和白依曉保持并肩。
“相信我,沒關(guān)系的?!?p> 雖然不記得,可是她現(xiàn)在連嗅都能嗅出那股熟悉的味道了。
就在石室里側(cè)那道小門里,有著吸引她的那股氣味。
“小心。”薛靈淡淡的清冷聲音在白依曉耳邊響起。
因為知道攔不住她,不如做好接應(yīng)她的準備。
白依曉好不容易平復(fù)的心情因為薛靈這兩個字而再次激蕩起來。
努力壓制住腦海中的蠢蠢欲動,偏了偏頭,回道:“嗯,會的?!?p> 然后又沖著炎晟堯說了一句:走吧。
兩人動身走向密室,留下被緊盯著的他們?nèi)恕?p> 白依曉和炎晟堯走到石室最里側(cè)的入口處,不知打了什么手印,就見那道小門自動打開了。他們?nèi)四克蛢扇诉M去密室,就死盯著對面六人。
薛靈的手指緩緩摩擦著靈劍劍柄出刻上的“雪”字,內(nèi)心一片平靜。
白依曉的反常,雖然讓他心生不快,但他更想知道,白依曉到底是什么狀況,從清醒到現(xiàn)在她的想法十分多變,而且還變得不安,那種眼神的逃避騙不了人。
她還有事沒有跟他們說。
不是猜測而是肯定。
“動了!”薛靈突然說道。
眼前幾乎呈靜止狀態(tài)的六人從盤坐狀態(tài)清醒,先是轉(zhuǎn)動了眼珠,發(fā)現(xiàn)了薛靈他們?nèi)撕?,緩慢而帶著些僵硬的站起身,與常人相比,這六人不論是身高還是肌肉都有些過分健壯,脖頸扭動間還傳來咔咔的聲響,手腳并動時,咔咔聲更是不間斷的在六人身上響起。
隔了這么遠他們都能看到六人在活動后,通體青筋暴起,空氣都在六人的行動間帶上了壓抑。
薛靈他們?nèi)藳]動,只是防備著已經(jīng)站起身,并且明顯做好了隨時戰(zhàn)斗準備的六人。
白依曉他們那邊沒有任何動靜,他們只能靜觀其變。
三人靜靜屏息凝神,等待著白依曉和炎晟堯從密室出來。
薛靈看著六人的眼神從一開始的迷茫到現(xiàn)在的狠厲,掐起一個劍訣,準備隨時出劍。
片刻后,在白依曉進去之后就緊閉的小門突然打開,從里面撲出來兩個人。
說是撲出來兩個人,事實上,是一個人架著另一人直接撲了出來。
白依曉和炎晟堯都是身著黑袍,又撲的突兀,以至于三人竟沒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端倪。
不等他們兩人起身,這邊的六人徹底陷入瘋狂,口中發(fā)出陣陣吼聲,薛靈劍訣先行出手,雪白長劍直接纏上兩人,沐風(fēng)洛羽緊隨其后,只是那六人經(jīng)驗似乎亦是極為豐富,雖然對打姿勢顯得怪異,卻十分快捷迅速,瞬間與薛靈的雪白長劍交錯數(shù)次,面色猙獰間朝著三人直撲而來。
洛羽靈鞭翻轉(zhuǎn),抽擊,纏繞,帶著幾人上下翻飛,而沐風(fēng)劍意凜冽與薛靈的雪白長劍相輔相成,兩劍交替,又有洛羽的牽制,不一會兒就在六人身上留下道道傷口。
鮮血刺激下,六人更顯瘋狂,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再次糾纏上來,大有不死不休之勢。
“快走,”炎晟堯架起白依曉,沖著薛靈三人喊道,“先出去再說?!?p> 炎晟堯提醒三人后,首先帶著白依曉步入甬道,三人緊跟其后,而失去目標的六人吼叫一陣之后竟然同樣跟著他們進入了甬道。
還沒走到盡頭,被架著的白依曉就傳出一聲悶哼。
她走過的路都沾染著她的血跡,像是朵朵彼岸花開。只是人燈忽閃,他們更是爭分奪秒向外狂奔,在原本一樣味道嚴重的甬道里,四人竟都未察覺。
白依曉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光,柔和的光。
熾火國,好像沒有這么柔和的太陽...她想。
但是,好溫暖啊。
因為將那些從人的靈核中轉(zhuǎn)化提取的能量全部吸收進自己的身體,胸腔內(nèi)傳來的窒息讓她難以忍受,而腦海中翻騰的陣痛又讓她無法昏厥。
而此時這種溫暖讓她格外貪戀。
窒息感變?nèi)?,陣痛被撫慰,白依曉看著眼前熟悉的荒蕪,笑了?p> 終于出來了。
真好。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意識飄飛,白依曉發(fā)現(xiàn)她再次出現(xiàn)在她的意識空間中。
原本兩團光暈,如今剩下一團孤零零的在那里停留著。
她記得,那時候,怎么都找不見這團光暈,如今,它卻再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不假思索的直接伸手將那團光暈中心的明亮拉扯著摁向自己眉心,只是接觸到,她就覺得自己的腦海像是沸水被放進冰塊,陣陣清涼正在試圖撫平腦海中的波瀾。
有些東西是你的,你知道怎么用,你卻忘了它在哪。
有些人是你的,你知道怎么辦,你卻愛上了他。
尋找屬于自己的東西吧,不要再執(zhí)著于這些情緒了。
有個莫名的聲音一直在白依曉的腦海里回蕩,什么東西?什么人?又要找什么?又執(zhí)著于什么情緒了?
白依曉想要張口問問,卻張不開嘴,邁不開腿,動不了手,愣在原地。
“白依曉...醒醒...”
是誰?
誰在喊我?
你怎么知道我叫白依曉?
好好聽的聲音,也好熟悉,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