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左右腦是分開的,左腦負責理智,右腦掌管情緒。
所以,即便理智上多么恨一人,如果情感上依舊喜悅,面對他時還是無能為力,這可能是人最可悲最無奈的地方。
此時林昊或許就是這種心情,寬大的落地窗旁邊,林昊煢然獨立地站在哪里。從東大回來以后,林昊的腦海里全是當年的畫面,還有那天相遇的情形,交錯呈現(xiàn)揮之不去。那晚,她一身素淡的裝扮,毫不起眼地站在角落里,卻讓他費勁全力才能移開雙眼。不過一掃而過的對視,她的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飾的疏離冷淡,讓他的心如針扎一般隱痛,還有她左手無名指上那枚刺眼的戒指,讓所有希望頃刻間覆滅,從無限期待到如墜深淵,讓他險些失態(tài)……
回想兩人分開的這些年,林昊早已分不清楚自己對她,到底是愛,是悔,是愧,還是不舍。
當初決然出國,他答應過自己,要忘掉她的??墒墙佑|過越多女生,他越發(fā)明白,他喜歡的只是她。任憑時光浮浮沉沉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所有的努力都徒勞無功,他的感情只停滯在和她分開的那一刻。
無法喜歡上別人,也不能回頭找她……林昊只能在每個清醒的早晨或者不清醒的夜晚,用理智壓抑心里不停滋生的愛戀和思念,直到他終于讀完博士,馬不停蹄地回國。
林昊的內(nèi)心幾乎沒怎么掙扎,或許是因為早已妥協(xié),回國第一個周,他就找人打探她的消息。當?shù)弥谷辉跂|明市時,他開始處心積慮的運作。和大伯爭取品牌部的部分職權(quán),組織新產(chǎn)品上市廣告招標,步步為營將她一點點拉到自己的身邊。
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他回來晚了~
為什么潛意識里,竟然會覺得她不會結(jié)婚?林昊苦笑著握著手里的一個首飾盒,那是在美國時,無意中看中的準備將來送她的對戒。
說來奇怪,以前他的眼光好像總是長在她的審美上。所以,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喜歡。
現(xiàn)在,他卻沒有機會送出去了。
最近林氏藥業(yè)里都在談論剛回國不到一個月的拼命三郎,顏值高能力強,引得公司里顏值稍微高點的單身女性蠢蠢欲動,可惜這位青年才俊女生卻總是冷淡的過分,惹得周圍的女同事抱怨連連。
臨近下班,剛出差回來的楊凱忙完手上的工作,到林昊這邊閑坐。
“我不在這兩天,就沒人敢跟你說,你身上的氣場快到零下了?”怎么回事別人一頭霧水,楊凱卻心知肚明,“你自己做拼命三郎可以,但是給大家留條活路呀,天天加班到深夜,身體吃不消的~”
林昊沒吱聲,起身拿出一瓶紅酒,拿出兩個酒杯,道,“陪我喝一杯!”
“上班期間拉著我喝酒?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是別和我的獎金過不去呀……”楊凱坐在沙發(fā)上沒動彈,顯然不買林昊的賬。
“已經(jīng)六點一刻了~”林昊說著先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色凝重的液體緩緩地順著杯沿旋轉(zhuǎn)游移,等紅色的液體重新歸于平靜,才緩緩開口道,“她結(jié)婚了!”低沉地嗓音落寞得仿佛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夏殊結(jié)婚了?
不可能,他怎么沒聽路南說過?
楊凱眼底閃過一絲疑問,只是如果她想要他誤會,自己又何必多嘴,“結(jié)婚有什么奇怪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當年不是你先放手的嗎!’
當年林昊走的太突然也太絕情,大家都看得出夏殊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明明已經(jīng)動了情。林昊走后,夏殊的反應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說實話,楊凱都覺得林昊當年做的太不地道。
可當年這件事在林昊那兒是禁區(qū),林昊去美國的頭一兩年,很少和路南楊凱他們聯(lián)系,夏殊這個名字更是連提都不能提。
這次見林昊主動提及,楊凱趁機煽風點火道,“當年夏殊姐研究生讀完,可以直接讀博的,但她放棄了,我估計十有八九是因為你。”
“她放棄了讀博?!”林昊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說著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出國后,他一開始無時無刻不關(guān)注她的消息,她的難過他自然知道。只是當她開始和何天明出雙入對時,他以為她那么快就移情別戀,便不再過問她的一切消息……
“恩……奧,我想起來了,你當時正忙著和周小泉在美國吃喝玩樂呢……我就是想告訴你,都找不著你人?!睏顒P趁機點了點他當初和周小泉在一起時有多見色忘義。
“我——還真是混蛋!”林昊自嘲道,因為她的變心,他確實放縱過。
只是言語間的戲謔無法抵消他臉上的沉痛,握著酒杯的手也是扣的越來越緊,那種無法言表的隱痛因為當事人漫不經(jīng)心的展露,讓人更加覺得心疼。
見林昊如此,楊凱倒不好意思再譴責下去,上前奪下林昊手中的酒杯,隨手丟到辦公桌上,道,“你要想喝酒,我?guī)闳€正兒八經(jīng)喝酒的地方!走!走!”
酒吧的最角落,林昊、路南和楊凱三個人坐在一個雅座里。周圍低沉的音樂,昏暗曖昧的暖色燈光,暗藏著各種各樣的情緒和欲望。林昊臉色陰郁,默不作聲地坐在那里喝悶酒,顯然不是來玩的。路南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精致簡潔的戒指,在并不明亮的燈光下,卻顯得格外刺眼。只有楊凱坐在那里目光主動,躍躍欲試。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林昊和路南的反襯,今晚對楊凱主動的目光撩騷做出回應的女生寥寥無幾。倒是隔三差五,便有女生打著各種各樣的名義,前來跟林昊搭訕。
當然,無一例外的是,都被林昊由里而外的冷漠擊退了。
路南端著酒杯,看著郁郁寡歡的林昊,和旁邊那幾個不死心依舊往這邊張望的美女,嘖嘖揶揄道,“做人做到你這份上,也挺沒意思?!?p> 這也不怪路南,自己原本好好地加班,卻被楊凱一個十萬火急地電話喊過來,結(jié)果只是陪著某人喝悶酒療情傷。而且這事兒若是被朱綺知道,少不得又是一頓罵。
所以,不趁機調(diào)侃林昊幾句,豈不是虧大了。
“喝酒,喝酒!不說這些掃興的話!好不好!”楊凱打岔道。
“他是為情所困。你還不如他呢!”楊凱不說話還好,一開口正中路南槍口上。整日里除了一夜情,就是和亂七八糟的女人廝混。
路南是越來越看不上楊凱。
“哎,你怎么逮誰咬誰呀?我怎么了?我們那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這年代誰還跟你玩真愛呀!”楊凱爭辯道。
“滾蛋!”路南一點情面不留地懟到,“禽獸做個窩還擇木而棲呢。誰跟你丫是的,整天上哪張床睡跟開盲盒是的。”
“你夸張了啊……就那么幾次。再說,我也是有原則的人。”誰知楊凱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你丫小心哪天陰溝里翻船。”路南依舊嘴上不饒人。
“沒意思了啦……”眼看路南沒完沒了,楊凱拉下臉,卻不是真的著腦,伸手給林昊和路南又添了杯酒,“出來玩,別說這些不合時宜的話!來,咱們?nèi)梢粋€!”
結(jié)果林昊和路南只是各自擺弄著手里的酒杯,任由楊凱孤零零一個人高舉著酒杯。或許經(jīng)歷多了這種場面,楊凱挑了挑眉逢場作戲似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尷尬,輕車熟路地自我化解道,“得!我自己喝!”說完,自己將酒杯放到嘴邊一飲而盡。
“我去去就回!”楊凱喝完酒,拍了拍靠自己最近的林昊的肩膀,丟下路南和林昊兩人,起身朝著一個看了自己幾次的女生走了過去。
誰能想到,在學校里情場失意的楊凱,到了社會上竟然如魚得水!
路南看著楊凱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時,林昊杯子里的酒已經(jīng)見底了。路南拿起酒瓶,邊給林昊添酒,邊饒有興致地問道,“我倒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諸如那些富二代官二代,身邊的女生多如過江之鯽,怎么看得清,什么是喜歡,什么是愛?譬如你,你知道那些圍著你轉(zhuǎn)的美女,到底喜歡的是你,還是你背后的林氏藥業(yè)和顧氏集團?”
林昊拿起酒喝了一口,回味了半天,才索然無味地回道,“有必要分清楚嗎……”
“為何沒必要?”路南不解,認真地反問道。
“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有生之年,身價背影大概率都不會波動太大。分不分得清,又有什么區(qū)別?!绷株幻济紱]抬一下地說道。
路南略一回味,便自愧不如地感慨道,“果然通透!”琢磨了一會兒,又開口,“我再冒昧地問一句!”
林昊對路南難得的“客套”有點不耐煩,冒不冒昧的,都已經(jīng)問到這兒了。因為懶得回應,只端著酒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等著路南自己開口。
“既然不需要區(qū)分,那選擇的標準是什么?”這個問題,路南覺得,林昊怎么也要思考一下,才會回答。
誰知,下一秒,林昊就直接回道,“不知道。我從未想過從那些人里選,自然也不用設定標準?!?p> 這話說得好不干脆,就好像世人紛紛擾擾,和我毫無關(guān)系!
咋一看,不為情愛困擾,何其豁達,但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怕是因為能擾亂心智的那個人早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吧!鑒于林昊曾經(jīng)的感情經(jīng)歷,還有那個自從林昊出國,直至現(xiàn)在再度回國,這些年不允許別人提,也再未在他嘴里出現(xiàn)過的名字,路南一時心中了然。
那個人,既然林昊不主動提,路南也不便問。這就好像是一場考驗毅力的拉力賽,路南等著林昊自己主動繳械投降。
“那就為了你的答案,喝一個?。?!”路南拿起酒杯,朝著林昊舉了舉,不能說那就把一切都放進酒里好了。對面,林昊一抬手,杯里的酒又見了底。
路南看著自己杯中尚剩一半的酒蹙了蹙眉,楊凱說的對,今晚的酒,喝的也未免太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