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不過是說些氣話，她那么大年紀(jì)了，你們讓一讓她怎么了？居然拿石頭砸她，毆打老人，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裘麗娘兩手叉腰，像個茶壺，和平日的溫婉清高截然不同。
說出的話更是不可理喻，難道人老了就可以造謠罵人了？還要讓著她？要是上了年紀(jì)就不用為犯錯負(fù)責(zé)，那老頭老太太豈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世道豈不是早就亂了？
她這樣撒潑，葉大娘也不是好惹的，同樣叉腰，手指差點(diǎn)戳到裘麗娘臉上。
“你聽聽你放的屁，臭死人了，你娘為老不尊，活該！讓什么讓？我家這都還是一群孩子呢，要讓也是老得讓著小的！你別以為沒人知道你那點(diǎn)破事，逼急了老（娘）全給你抖出來！”
裘麗娘脾氣登時暴躁起來，不管不顧地吼道：“你說啊，你有本事你說?。 ?p> 說就說，要論脾氣硬，葉大娘沒怕過誰！
“你家三相公還喂不飽你，送上門給人當(dāng)玩物，真以為自己那點(diǎn)破事沒人知道？村里早就傳遍了，你有本事當(dāng)著你三個相公的面賭咒發(fā)誓你沒干過??？！”
裘麗娘沒想到自己的丑事被人知道了，一下子慌亂起來，下意識地看向梁云。
梁云偏過頭，心虛地不敢看她。
潘家三兄弟是憨了點(diǎn)，但是并不傻，見此情形，氣得要打梁云。
呂班主怕他們傷了梁云的臉，趕緊攔在中間，大喊道：“是你們娘子勾搭在先，是她一直纏著梁云，梁云早就想跟她斷了?！?p> 潘大憤怒地問梁云是不是這樣，梁云忙不迭地點(diǎn)頭。
裘麗娘臉上閃過傷心、憤怒，在梁云的點(diǎn)頭中，通通化作絕望。
她知道自己完了，所以潘大他們質(zhì)問她的時候，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就做了怎么了？你們成天忙，我找點(diǎn)樂子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還不是要一輩子伺候你們?nèi)齻€泥腿子！孩子都給你們生了，你們還想怎么樣？”
她的話像一根針，一下子戳破了潘家三兄弟的怒氣。
“原來你一直不情愿。”潘大摸了把臉，黝黑的臉上全是難過：“我們成天忙，還不是想讓你過得舒坦一些。你喜歡的那些胭脂水粉，哪一樣不是大價錢？老二為了攢點(diǎn)錢，大半夜進(jìn)城給人倒夜香，老三為了你，下完地還要幫別人家種。你呢？跟你娘在家好吃好喝的，我們一到家就只能吃剩飯剩菜，甚至冷飯冷菜?！?p> 潘二也氣苦道：“自打我們?nèi)⒘四?，哪一件事不是按著你的心思來？你要房子我們蓋了，你要衣裳我們買了，你要吃啥喝啥用啥哪一樣沒給你買？生娃的事不也是你要的？”
“還不是怪你們沒本事！”裘麗娘恨道：“算命的說我長得好，是天生富貴命，結(jié)果被你們?nèi)齻€拖到泥潭里過這種日子！都怪你們！”
一向沉默老實(shí)地潘三忍不住道：“富貴命？我們?nèi)⒛愕臅r候，你和你娘住在山上一間破茅草屋里，吃了上頓沒下頓。你娘還得伺候山廟里的老和尚，要不是我們愿意娶你，你現(xiàn)在指不定得伺候多少老男人，這些你都忘了嗎？”
裘麗娘捂著耳朵，瘋狂甩頭，尖聲道：“你放屁！我是富貴命！都怪你們！怪你們！窩囊廢！廢物！沒本事的臭男人！又丑又惡心！”
被枕邊人這般嫌棄這般辱罵，便是泥人也要發(fā)火，潘家三兄弟又不是泥人，潘大一巴掌呼在裘麗娘臉上，打得她跌坐在地，滿臉不可置信。
“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裘麗娘爬起來，尖尖的指甲撓在了潘大的身上和臉上。
“夠了！”潘二和潘三推開她，潘大胡亂擦了下傷口，恨道：“今天我們這些廢物就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