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黃昏。大雨瓢潑之中,有人自水霧中走來。
一個三十多歲漢子,身材粗壯,面貌兇惡,一路上跑跑走走,似乎已在雨里奔波了很久。眼看天色已在陰云的籠蓋下變得極黑,這人心頭焦躁,隨口罵了一聲什么。扭頭一望,卻是眼睛一亮。原來跑了許多時間,終于看見一座破廟現(xiàn)于遠(yuǎn)處,雖然距離不短,看不太清,但已能辨得出形。漢子從懷里掏出一張已被雨水打濕的地圖,辨認(rèn)了許久,點了點頭,將地圖放回衣內(nèi),突然腳下加速,便往那破廟方向飛奔。
眼看離這破廟越來越近,這人仔細(xì)往前看去,只見廟門口有一瘦弱身影打著雨傘站在那里,好像等得很焦急的樣子。漢子看了那人模樣,呵呵一笑,步下放慢。那持傘之人顯然已看見了他,面上露出又懼又喜的表情,喊了一聲:“三爺終于來了!大爺在里面等了好久。”
那漢子哈哈笑道:“大哥幾時到的?”那人恭謹(jǐn)答道:“午時。”漢子唔了一聲,說道:“這雨阻人腳步,大哥估計也不會怪俺。廟里還有旁人在嗎?”那人點頭道:“雨太大,困住了不少行人,大爺看這廟夠大,便也分了地方給他們避雨,現(xiàn)時廟里約有二三十人?!睗h子皺了下眉頭,說道:“大哥心倒好,兄弟好不容易終于見面,卻多了這許多外人,吵吵嚷嚷的,實在煩悶?!?p> 那人打了個哈哈,從后面跟著漢子進了破廟。果如他所說,廟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各自避著雨,共有三十人左右。天色雖晚,但有人隨身備著火石蠟燭,更有人燃起了一堆柴火,使得這廟里倒也不是很黑。漢子在門口四處掃了一圈,一眼望見里處有幾個身影坐在那里,生著最大最旺那堆火的幾個人,在這屋中十分顯眼。他哈哈一笑,叫了聲大哥,便走過去。
火旁的幾個人扭頭望過來,見是這人,有幾個便站起身來,拱手喚了聲三爺。這位三爺擺手直說罷了,快步來到火堆旁,對著一個中年人定住腳步,便跪下磕頭。中年人受了他兩拜,連忙攙起道:“行了。每次見面都這樣,你不累,我都累了。身上澆得這么濕,先烤烤火,有什么話,待會兒再說?!?p> 那漢子呵呵一笑,說道:“大哥要跟幾位先生談?wù)拢成弦贿吙净鹑?,不給大哥添亂?!闭f著便走了開。那中年人一愣,沒想到多日不見,自己這位性情魯莽的兄弟竟變得如此知禮,深感意外,便也不攔他,只是笑道:“烤火便烤火,別給旁人找麻煩?!?p> 那漢子此時卻已經(jīng)走開,中年人這話他只聽到了半句。他左右尋摸兩眼,見這破廟年久失修,實在不像個樣,雖然屋子夠大,卻有多處漏雨,除了剛才自己大哥那里的位置不錯外,幾難找到舒服的地方,大部分人都只能將將不被淋濕。漢子皺了皺眉頭,先自己找了幾個位置,卻潮得生不起火,便呸了一聲,收起火石。
轉(zhuǎn)身一望,卻見距離自己十幾步遠(yuǎn)位置,有一處小小的火堆,一對年輕男女坐在那里,正自相談甚歡。他們所處地方雖然并不十分寬闊,但卻是難得的一片干燥空地。漢子暗自惱怒,心想老子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這天上的雨是下了多久就淋了多久,這么辛苦來到這里,連個烤衣服的地方都沒有,你們這對男女竟能在這兒安然調(diào)情,實在可惡!想罷便大步走了過去。
那對年輕人聽見有人向自己走來,正不知何事,便見一兇狠大漢來到面前,對著自己嚷道:“兩個人占這么大地方干嘛?要卿卿我我自己尋個草席把事辦了,哪用得著在這兒磨磨唧唧,給俺空點地方!”
那少女聽他話說得粗鄙,面色一暗,便把手伸向腰間。她身邊的男子眉頭一皺,伸手按住她的左手,對這大漢說道:“閣下若要借地方烘烤衣服,說聲便是,何必說這種污言穢語?我二人乃是兄妹,閣下方才這話,還請收回。”
大漢一愣,定睛望了望面前兩人,果見這對男女面貌有些相似。這兩人一著紅一著青,模樣生得就如觀音菩薩身邊的童子仙女一般標(biāo)致,這天底下哪家的父母這等有福氣,生出這樣一對銀娃娃一樣的龍鳳胎出來?大漢看得有些呆了一陣,晃過神來,輕咳一聲道:“你們說是兄妹便是兄妹?俺看倒像哪家私奔出來的小兩口,說不定早已私定終身了?!?p> 那兩人見他死不認(rèn)錯,話卻說得越發(fā)可惡,都動了真火。正在這時,不知哪里有人叫了一聲糟糕,一束火苗騰了起來,險些燎到那大漢后背。大漢反應(yīng)夠快,幸好沒有燒到自己,回頭望去,見到那邊有五六個人聚集在一堆火邊,似在燒些什么東西。那幾個人顯已知道剛才險些燒到這個兇神惡煞,一個個都站起身來賠笑,生怕他一不注意就會過來找麻煩。
大漢正好找到個緣由躲開剛才的尷尬,便大踏步走了過去,粗聲道:“你們幾個,在燒些什么?怎這么大火?”一人諂笑道:“我們幾個方才餓了,正好有人帶了燒鵝,有人帶了調(diào)料,有人帶了酒,便想在這里墊墊肚子。沒想到這調(diào)料極其易燃,給大爺您添了麻煩,小人幾個給您賠禮了?!?p> 大漢哦了一聲,說道:“燒鵝?拿來給俺看看,是怎樣的燒鵝?”那幾個人相互看了看,面有難色。剛才說話那人咬了咬牙,道:“大爺若有胃口,這酒和燒鵝,小的們雙手奉上就是,還請原諒咱幾個剛才的失禮?!闭f著將燒鵝、酒和調(diào)料等端了過來。
大漢望著燒鵝咽了咽口水,說道:“罷了,你們把這酒和肉送到那邊那堆人那里,那兒有個看起來就很有本事的人物,那是我大哥。這個地方好像不錯,讓給我烤烤衣服?!蹦菐兹嗣Σ坏?,便要離開。大漢想了想,又叫住他們,自己將燒鵝拿過來,掰下來一只鵝腿,將剩下的一多半遞回給那人;又將那壺酒端了過來,打開壺蓋聞了聞,面上露出忍得極辛苦的表情,便把壺蓋蓋上,放了回去,擺擺手讓他們離開。
屋子里經(jīng)了這一分?jǐn)_動,便又漸漸安靜下來,中年人從那幾個人手里接過酒肉,問了幾句,扭頭望望正在烤火的大漢,皺起了眉頭,隨手摸出幾文錢遞給這些人。那幾人哪里敢收,堅辭不肯,中年人便不再強求,道了聲謝,將酒肉與面前眾人分吃。大漢一邊烤著衣服,一邊三口兩口吃凈手里鵝腿,只覺口渴難忍,瞅瞅遠(yuǎn)處中年人身邊的酒壺,強自忍住。
廟外的雨越來越大。有些人望望外面,已斷了雨停再行的心思,萌生在此過夜的想法。中年人此時不再與身邊眾人說話,站起身來,看向屋外。突然間他眉毛一動,又有人走了進來。中年人自言自語道:“天公不作美,攔住這許多人和事?!?p> 腳步聲起,廟中已多了一大一小兩個新客。一個三十歲上下書生模樣的男子,手里持著一把大大的雨傘站在門口,他身邊卻是一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孩,那孩童其貌不揚,背著一個書包,不去看向別人,只緊緊靠著這個書生不放,兩個人從這場大雨中走來,卻是全無狼狽之相,只有腳下的鞋子有些浸濕,與那大漢方才跑進來的模樣截然不同。中年人見了這兩人模樣,也自好奇他們似乎與眾不同,便對那書生微微笑道:“閣下此般模樣,想是要去進京趕考的?若不嫌棄,不妨來此烤烤火?!?p> 那書生看了他一眼,稍微一愣,也笑了笑說道:“承蒙關(guān)照,恭敬不如從命?!睂ι磉吥呛⑼溃骸皩锏哪菛|西拿出來看看,可淋了雨沒有?”那孩童搖了搖頭說道:“先生之前既然說了不會淋濕,便肯定不會淋濕,不看也無所謂。”書生輕輕一笑,說道:“你倒是比我更有信心。那咱們便過去?!蹦呛⑼c了點頭,跟著他往里面走。
中年人看了看那孩童,只覺得他淡定得有趣,笑問那書生道:“閣下進京趕考,竟還帶著公子?”書生面上一紅,連忙搖頭:“尊駕誤會了,在下并非趕考,這孩子也與我并無血緣。此次出門只為游歷,而這孩子也是路上偶遇,他的父母家人都已不在,在下便收他做個書僮?!敝心耆它c了點頭,心道:“怪不得方才這孩子稱呼他為‘先生’。只是這書僮未免過于迷信這人了,這么大的雨,里面的東西怎能保證不會被淋濕?”
書生看了他面上表情,已明白了他的想法,倒也沒說什么,只是指引那書僮將傘收好,又將書包好好看住。書僮緊緊抱著書包,突然問道:“先生,你說這雨會在明晨卯時三刻停,那今晚我們只能在這里過夜了?”書生點頭笑道:“那也沒有辦法,但你也不用擔(dān)心,今晚斷不會出事,你可安心睡覺。”書僮聽了他這話,點點頭,仿佛真的放下心來,靠著火旁的墻閉上雙眼,似欲睡去。
中年人聽得奇怪,忍不住問道:“閣下將這雨停的時辰說得這樣準(zhǔn)確,可有什么根據(jù)?”書生搖頭笑道:“沒有根據(jù),只是在下先前習(xí)得一些微末伎倆,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事情,試驗幾次,倒還算是靈驗。這看陰晴的本領(lǐng),也是其中之一?!?p> 中年人哈哈笑道:“原來如此,閣下是位相士?!睍櫫税櫭碱^,似乎不大高興對方這樣稱呼自己,但仍禮貌答道:“雖有所不同,但所追求的事物倒還重疊。”
中年人倒不關(guān)心這兩者的區(qū)別,只是好奇對方本事如何,問道:“相士之流,我也見過許多,其中多半是信口胡說,騙人錢物而已,偶有幾個算得準(zhǔn)的,也有故作歧義、混淆視聽之嫌。倒不知閣下如何算法,能有多準(zhǔn)?”
那書生行走多日,所遇之人不少,這種一上來就抱懷疑態(tài)度的占了大半,也不以為意,只道:“迄今為止,確實百看百靈。”中年人點了點頭,哼了一聲道:“閣下好大的口氣,既說此話,肯不肯在這里讓我等見識見識?”
這兩人,一個是破廟里看起來最有勢力之人,另一個則是最后走進來的讀書人,都算比較引人注目。此刻眾人聽這兩人說話,原來那書生還是個會算命的,一個個都好奇起來,那大漢自不必說,雖然不敢妨礙自己的結(jié)拜大哥說話,倒也凝神聽著,連那對年輕男女,也停止了自己的交談,開始把注意力轉(zhuǎn)移過去。
書生見廟內(nèi)已有不少人都看向了自己,倒也不怯場,笑道:“雖然只是末技,尊駕既有興趣,在下獻丑就是。卻不知尊駕想看些什么?”
中年人望著他,沉聲問道:“這話口氣更是不小,難不成閣下什么都能算?”
書生笑道:“但問無妨。”
中年人沉思片刻,兩眼精光一現(xiàn),問道:“那你便算一算,我是什么人?”
那大漢聽得這話,忍不住插言道:“大哥……”中年人手一擺,制止他繼續(xù)說下去,眼睛只是盯著那書生。
書生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反而直視他的眼睛,表情卻是一滯,仿佛有些茫然的樣子。只是一瞬間,中年人感覺到自己有了一種被從上到下徹底看透的感覺,剛一詫異,那書生便又移開了眼睛。他重新看了一眼中年人,嘆了口氣道:“不能說?!?p> 廟里的眾人聽他賣了半天關(guān)子竟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都切了一聲。中年人的神情卻有些復(fù)雜,他強哼了一聲道:“為什么不能說?可是如這廟里眾人所想,閣下只是算不出來而已?”
書生笑了一笑:“尊駕明知故問。在下今日若在這里說了出來,對你對我,對這廟內(nèi)所有人,都無半分好處。不過在下倒也不必?fù)?dān)憂自己的安全,這廟里眾人,看似一個個平平無奇,實在是有幾個不簡單的人物。尊駕的身份,除了尊駕及您的隨從外,包括在下,在這里共有四人知曉。”
中年人冷笑道:“焉知閣下不是在故弄玄虛?”
書生嘆了口氣:“對于這種事,在下也無力為自己證實。在下所知有限,此刻能說的,也只有這些。如尊駕方才所言,在下不過是個相士。尊駕要在下看什么,在下便看什么,偶然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也只是在下運氣不好罷了。好在對于尊駕來說,這四個人都不會造成任何威脅,他們對尊駕所謀之事毫無興趣,既不會隨處亂說,也絕不會有心壞事。”
中年人心中暗暗發(fā)愁,他剛才與面前幾人談?wù)摰酶吲d,喝了幾口酒,當(dāng)時不覺得怎地,沒想到這酒的后勁著實不小,直接激得他得意忘形,與這書生問了些不該問的東西。此刻緩過神來,聽對方說得煞有其事,他也不知這書生到底算出來多少,只是覺得這話題實在不能再繼續(xù)下去。正自犯愁,身旁先前與他一同交談的一人說話道:“不管這位先生說得準(zhǔn)是不準(zhǔn),問卦占卜一事,終是末流,除了博人一笑,實在無甚用處。大爺實在不必為此深究?!?p> 中年人點了點頭道:“罷了,正如常兄所說,消遣而已,無須當(dāng)真。閣下似乎確有幾分本事,我等便照閣下所說,等明日卯時雨停,再行出發(fā)便是?!?p> 書生靜了片刻,突然輕輕一笑,說道:“諸位可有興趣,聽在下講一個故事?”
未等中年人回答,這書生已自顧自講了起來:“古時曾有一個富戶,生平極為吝嗇,平日克扣下人錢糧,從家人到佃戶,日子皆過得苦不堪言。眾人都說:‘此人生前如此吝嗇,死后必下地獄,轉(zhuǎn)不了世,做不了人。’
“富戶死后,魂魄飄飄蕩蕩下到地府,閻王查了他的生死簿,翻看良久,判他繼續(xù)轉(zhuǎn)世為人。這富戶知道自己生平壞事做了不少,本以為會下地獄,沒想到竟能轉(zhuǎn)生,驚喜之下,便問身旁判官是何原因。
“那判官對他說:‘以你原本所為之事,下地獄受刑絲毫不冤,但你在五十三歲那年做下一項大功德,便抵了這一生的罪孽?!粦艋貞浟季茫瑢Υ私z毫沒有印象。判官道:‘那一年你有一位大哥過大壽,你前去慶賀,路上得知先前收來的地租比往年翻了不少,你心中高興,到了你大哥門前,隨手便賞了看門那人十兩銀子?!?p> “富戶左思右想,雖然記不清此事,但仍問為何這件事可以算作一件大功德,判官說道:‘那個看門的平日里受盡了你大哥全家上下的欺壓,家里有位老母病倒床上,無人幫忙照料,絕望之時便對你大哥一家懷恨在心,打算趁他大壽這一天于眾人爛醉時放火燒屋。你當(dāng)時一時高興,賞的這幾兩銀子,正救了他一家之急。這人驚喜之余,拿著銀子去尋醫(yī)生為老母治病,自然不會想起要放火燒屋這件事。那日你大哥慶壽,前去恭賀之人,加在一起共有數(shù)百人,若不是你難得的一次大方,一夜之間就都成了冤死的鬼。這數(shù)百人性命的功德,輾轉(zhuǎn)起來便算在了你的頭上?!粦艋腥淮笪颍惆残耐短トチ??!?p> 書生講完,眾人一片沉默。這故事講得這些人心中一寒,有些人則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事情,一個個都默默無語。中年人沉思片刻,說道:“閣下這故事是想說,這世間有些事情,自己并不能完全把握,卻能左右自己和別人的命運?正如這故事中的富戶,吝嗇了一輩子,卻因為僅有的一次大方,贖了一生的罪孽;又如那前去賀壽的幾百人,全不知自己的性命曾一度掌握在一個小小的看門人手里?”
書生微微一笑:“有人死于災(zāi)禍,有人敗在偶然,皆因看不到隱藏在事情底下的暗流。多數(shù)人只能看到世事的一部分,便會受表象所蒙蔽,卻不知底下的暗流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死也好,敗也罷,只會怪罪自己運氣不好,殊不知一切都有跡可循。”
中年人沉思道:“而你,就能看到那些所謂的暗流,避免那些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書生笑了笑,沒有回答。那大漢卻突然想到了什么,遠(yuǎn)遠(yuǎn)地喊道:“那個閻王和判官都是糊涂蛋,只會把這些功啊罪啊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們的眼睛都是瞎的啊,救了那幾百人的哪是這個富戶,分明是那個看門的不想殺人。閻王怎么不把功德給富戶手下那些報信的、收租的、交租的、種地的?這故事不通,不通!”
眾人聽得一怔,中年人哈哈一笑:“這話倒也有些歪理?!庇腥烁α藘陕?,更不知是誰鼓了下掌,似在為這大漢所說的話叫好。
書生嘆口氣,搖了搖頭。中年人笑道:“我這兄弟性子太直,閣下不必著惱,當(dāng)他在說笑話就好。不過閣下方才那些話,倒真令我有了些興趣。這次不如為我這兄弟看看相,算一算他的吉兇如何?”
書生望了一眼大漢,說道:“大兇。易避?!?p> 中年人皺眉道:“怎么講?”
書生道:“那位老兄今天會受一點小小的苦,但是很容易避免。只是,如果沒能避免,他的麻煩就會繼續(xù)下去,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難避。我說的‘大兇’,指的是就是一旦這一連串的麻煩都無法躲避的話,日后終將變成天大的禍?zhǔn)?;至于‘易避’,就是說一旦避免了最開始的這件麻煩,往后的禍?zhǔn)卤悴粫侔l(fā)生?!?p> 中年人點了點頭:“那依閣下所說,最開始的這點禍?zhǔn)拢瑧?yīng)當(dāng)如何避免?”
書生道:“很容易,只要這位老兄在半個時辰之內(nèi)老實坐在那里,就可以了?!?p> “如此簡單?”
“如此簡單。”
慕容水光
感謝您讀完這段開頭。我的故事,從這里開始。如果您對這樣的江湖還有點興趣的話,將是我的榮幸。敬請在這里多待片刻,我會努力帶給您一個值得駐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