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九尺（3）四方重聚

　　中年人著急救人，使足了氣力飛奔。他身手比常羽等人更高，不大一會兒便將所帶的那五人拋在身后。轉(zhuǎn)身望去，莫氏兄妹不緊不慢跟在后面，距離他一丈開外，表情甚為平靜，毫無氣喘之意，顯然仍有余裕?！氨懮健钡氖拐撸瑢嵙簧畈豢蓽y，即使是這樣的年輕后生，恐怕也在自己之上。中年人心中暗嘆，江湖之大，尚有多少并不知曉的能人潛藏其中。

　　耳邊聽得呂清塵的聲音在身后遠(yuǎn)遠(yuǎn)傳來：“不必進(jìn)盧家店，在前方岔路左拐，直接走那片石頭地！”莫云笑道：“有一位神算子指路，當(dāng)真省事！”中年人點頭道：“深有同感！”一眼看見前方岔路，便依言左轉(zhuǎn)，上了石頭地。眾人隨即跟上。

　　眾人沿著呂清塵所指方向大約疾行了半個多時辰，視野漸漸開闊起來，面前的石頭地逐漸往更寬廣的兩側(cè)漫延。中年人看著腳下的路，心念突然一動，抬手道：“停一下！”眾人不明所以，只好跟著止住腳步。中年人皺著眉吸了吸鼻子，向莫氏兄妹道：“二位可有聞到什么奇怪氣味？”莫氏兄妹面面相覷，均搖了搖頭。中年人沉思道：“莫非是我多心了？”

　　莫云道：“閣下有什么發(fā)現(xiàn)，不妨說說看?！敝心耆霜q疑道：“不知何故，方才走在這里，一直覺得空氣中有一股血腥味，我擔(dān)心這附近是否發(fā)生過什么事。不過走了這么久，這氣息又并未轉(zhuǎn)濃，讓我好生在意?！?p>　　莫云沉思片刻，說道：“我等并未聞到這股氣味，若閣下感覺不差，或許未必是因為附近有人傷亡?！敝心耆说溃骸澳值芤延忻寄?？”莫云點了點頭：“雖然無法斷言，不過閣下之前有說，你曾與那‘血殺手’竇寧交過一次手，原因多半就出在這里?！敝心耆诵闹幸惑@，忙問：“此話怎講？”

　　莫云道：“竇寧的武功與別家不同，此人雙手常年浸泡一種劇毒，一旦被其所傷，就會在身體里被植進(jìn)這種毒素。平常時候毫無反應(yīng)，事后若與此人再度相遇，體內(nèi)毒素便會被激發(fā)，雖不會即死，但已無法再拿出最佳狀態(tài)應(yīng)戰(zhàn)了。在下也不是非常了解這種武功，不知閣下當(dāng)年與他相斗，是否有受過傷？”

　　中年人聽得心中一凜，對方所言是否屬實，只有他心里明白。當(dāng)年與竇寧偶然交手，兩人本領(lǐng)相差不大，一百多個回合打下去，中年人一劍削斷了敵人的兩根手指，但也被對方在手臂上抓了一道傷痕。中年人自覺在這一戰(zhàn)里占了上風(fēng)，但隨后卻覺身體不適，回去便大病了一場。這場病當(dāng)年足足折磨了他三天，實在是苦不堪言。那時想起竇寧的那雙顏色血紅的手，中年人也認(rèn)定自己多半中了劇毒，不過三天之后身體卻奇跡般好轉(zhuǎn)，仿佛從未遭過這場罪似的，他也便放下心來。時隔多年被莫云提起這事，敢情自己如同被那“血殺手”下了蠱一般，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當(dāng)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莫云看了他的反應(yīng)，知道自己猜得不錯，不禁嘆了口氣道：“若是如此，這邊在遇上對手之前，已處于不利了。我聽說那‘血殺手’的毒若是植進(jìn)人的身體里，那人便會對這種毒的本體有著很強的反應(yīng)。那竇寧倘若就在附近的話，我們這群人里只有閣下聞到了那股血腥味，便說得通了。此后的行動，須當(dāng)小心為上?！?p>　　中年人點了點頭，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自己仍要面對這個曾經(jīng)害得他生不如死的對手，而且一開始便落盡下風(fēng)，心中不由得十分懊惱。他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那個老者，這老人是他隨行多年的醫(yī)生，一直以來頗為信賴，此次卻未能及時發(fā)現(xiàn)中年人身上所中之毒，實是失職。那老者知道是自己的責(zé)任，無法推脫，垂首道：“屬下無能。”

　　中年人嘆了口氣：“罷了，你也不易。眼下要緊的，是如何救人，如能避免與敵人直接交鋒，那是最好不過?！蹦频溃骸按搜陨跏?。”

　　中年人看了看莫氏兄妹，心想：“碑銘山的使者武功雖高，但礙于門規(guī)，除非這邊要出現(xiàn)死人，否則多半指望不上。如若當(dāng)真遇上那‘血殺手’，我一人能否擋??？”他環(huán)顧了一下手下，此次出行，算上中途匯合的伍云鵬，他只帶了七個人，武功最高的常羽不在身邊，自己雖身為榜單高手，但身中奇毒，遇上竇寧后的勝算著實不大，更遑論這些手下了。不過所幸有弊必有利，既然能夠在較遠(yuǎn)距離就聞到竇寧身上的血腥味，說明自己也可以隨時掌握敵人是否靠近，以便制定對策。

　　想到這里，他靜下心來，說道：“以防萬一，這之后放慢腳步，盡量不要打草驚蛇?！北娛窒慢R聲應(yīng)是。這樣一來眾人便沒必要再使用輕功，呂清塵和他的書僮便也被放下來，一同行走。

　　一行人既行此策，行進(jìn)速度立時大減。所幸之前已經(jīng)走了大半路程，隨著視野變得寬廣，已能看得見盡頭。眾人又走了半個時辰有余，漸覺石頭路又從左側(cè)開始變窄，一條斷崖出現(xiàn)在所有人眼前。呂清塵皺了皺眉頭，低頭對身旁書僮說道：“一會兒要是遇見壞人，千萬要躲在我身后?！?p>　　中年人朝遠(yuǎn)處定睛觀看，只見路的盡頭處有一棵枯樹，樹下三個人影站在那里，似乎在爭執(zhí)一些什么。正在辨認(rèn)，那三人中有一人遠(yuǎn)遠(yuǎn)擺手，向著這邊大聲呼喝。中年人心中一喜：那不是伍云鵬是誰？看情形常羽也在。眼見三弟如此精神，看來自己搶在他們遇險之前就及時趕到了，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眾人急忙過去與那兩人會合，伍云鵬見大哥親自前來，歡喜之余也知自己魯莽，趕緊過去賠罪。中年人心中對他本有幾分怨氣，此時見他平安無事，倒也氣消了不少，又有常羽在旁相勸，稱三爺其實并未惹出什么禍?zhǔn)?，便也就此饒過。問到兩人是否遭遇了“血殺手”竇寧，伍云鵬和常羽都是一臉的茫然，看來并未相遇，這未免不是一件幸事，但想起那個棘手的敵人此時就在附近，不知幾時就會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中年人心中也不免有些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