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真望著眼前這兩個人，心中忽地一動，笑道：“我想知道，你們兩個，在那張‘榜單’上，排在什么位置？”
莫氏兄妹笑而不語。魯真眉毛一挑道：“怎么？這個也是保密的？”
莫云搖頭道：“并非如此?！駟巍蠜]有我們的名字。”
魯真不信：“我可親眼見識過你們的本領(lǐng)?！彼D(zhuǎn)向莫瑤：“那個血手怪物都在榜上，輕松打敗了他的你，沒理由上不去。”
莫瑤笑道：“他沒在騙你，我們的確不在‘榜單’上面。不是因為武功不濟，而是本門早有規(guī)定，碑銘山弟子不入史冊，不進(jìn)‘榜單’?！?p> 魯真皺眉道：“我不明白。”
莫云道：“著史之人，不可讓自己身在史冊之中。這是山主老師對所有弟子的告誡。唯有跳出局外，方能看透局中之物；一旦涉足其中，落筆之時便會有所偏袒。本門門規(guī)第一條，便是‘碑銘山弟子不得載入史籍’。而‘榜單’作為江湖史的一部分，自然也不可能收錄我們的名字。”
魯真搖了搖頭，他不喜歡這樣的規(guī)則。但這畢竟是別人家的事，而且看樣子莫氏兄妹對他們的這條門規(guī)也并無什么不滿，便也沒說什么。莫瑤看了他一眼，笑道：“其實我們私下里也測定過自己的戰(zhàn)力，雖然無法進(jìn)入‘榜單’，但還是可以找到自己是什么級別的。比如說我，大約是在第九十位上下?！?p> “榜單”九十名左右，按照這兩人方才的說法，已經(jīng)是差不多可以開宗立派的級別了。魯真在心里盤算片刻，突然覺得這樣一位妙齡少女，能夠達(dá)到這種程度未免過于逆天，想來她身旁的莫云只會更高。莫云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要給江湖人物測算戰(zhàn)力，如果我們本身達(dá)不到一定的級別的話，是很難服眾的?！?p> 魯真想起兩天前這對兄妹在崖邊那一戰(zhàn)里的表現(xiàn)，知道他們所言非虛。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道：“這么高的武功，卻只能看不能玩，實在可惜。換作是我，可受不了這種感覺?！?p> 莫瑤聽得哈哈一笑：“只能看不能玩，小兄弟，你還真是說了一個奇妙的比喻?！彼拖骂^想了一下，笑道：“經(jīng)你這么一說，還真是這樣?！迸ゎ^對莫云說道：“哥，要不然咱們跟山主老師商量商量，把咱們的名字也加進(jìn)去得了。”莫云搖頭道：“你明知道這不可能，就別異想天開了?！?p> 莫瑤嘆了口氣，又轉(zhuǎn)回頭對魯真說道：“你也聽到了，所以我們只好把聽故事當(dāng)成每天的樂趣了?，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跟你講完了我們的事。小兄弟，現(xiàn)在該輪到你了。禮尚往來，我們想聽聽你的故事?！?p> 魯真茫然道：“你們對我了解得已經(jīng)夠多的了，還有什么需要我來說的嗎？”
莫云笑道：“比起你幾乎遍布全身的秘密，我們所掌握的東西實在太少了。我們只知道你的父親是普通農(nóng)民，但從你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一點農(nóng)家子弟的氣質(zhì)；我們只知道你要拜那位‘百武精通’葉五竹為師，但像葉五竹那種脾氣的人物，又是因何緣故在你很小的時候就下決心收你為徒？在你身上我們感到不解的事情有很多，而現(xiàn)在，我們最想知道的就是，現(xiàn)在的你，那身暗器功夫究竟是跟什么人學(xué)的？葉五竹既然還沒正式教你武功，你又是在哪里練就的這身本領(lǐng)？”
對于這個問題，莫氏兄妹早就私下里猜測了很多。首當(dāng)其沖讓他們懷疑的，還是這少年的父親。魯四九，不折不扣的窮苦莊稼漢的名字，想來在出生的時候，周圍的大人沒一個識字的，只好用數(shù)目字來作為大名?？蛇@真的是真名嗎？莫不是一位隱居起來的前輩高手？可是在暗器界早已陷入沒落的當(dāng)今，又有哪一位擅用暗器的前輩高人是在這邊過著隱居生活？兄妹倆搜遍了自己的所有記憶，還是想不起來有誰能對應(yīng)的上。
魯真見對面的兄妹二人用目光炯炯的眼神望著他，似在催促他說出答案，不禁有些局促。他遲疑地開口答道：“我十歲的時候，家父給我請過的武師里，有幾個曾教過我暗器?！?p> 莫氏兄妹連忙催促他說出武師的名字，魯真說了幾個，兄妹倆聽后都大為搖頭。全都是些平平無奇的人物，以他們的本領(lǐng)，絕對教不出眼前這位少年。魯真總共說了六個武師的名字，到最后一個的時候，莫氏兄妹眼睛一亮，人稱“鏢王”的田空緒，原來也曾做過這少年的老師。
魯真笑道：“田老師的本事比先前那五位師傅要高明不少。我跟他學(xué)過一手發(fā)鏢的本領(lǐng)，感覺受益匪淺?？上г谀侵笏拖蚣腋柑岢隽宿o職。”
莫云一怔：“田空緒只教過你發(fā)鏢？”這少年會的東西顯然不僅僅是發(fā)鏢，若說他現(xiàn)今的本領(lǐng)都來自于田空緒的話，顯然是對不上的。莫瑤心念一動，問道：“難道說，你從這六位師傅身上并沒有學(xué)到多少東西，在此之前，你已經(jīng)是一個很厲害的暗器高手了？”
魯真笑道：“這話我可不敢亂說。雖然田老師只教過我兩天，但我覺得他還是挺了不起的?！?p> “鏢王”田空緒，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九怪王”之一，一手金錢鏢功夫出神入化，在暗器界已近凋零的今天，絕對稱得上是這個領(lǐng)域一等一的高手。但莫瑤聽他這話的意思，仿佛在他眼里，這個人只能算是“挺了不起”的程度，僅比之前的五位平庸師傅“高明不少”而已。莫氏兄妹剛剛下山不久，尚未親眼見識到田空緒的真實本領(lǐng)如何，因此也很難判斷魯真這話究竟是不是存在水分。
莫瑤點頭道：“那么我換一種問法好了，你在遇到‘鏢王’田空緒之前，這身本領(lǐng)是怎么來的？”
魯真道：“這個就跟家父有關(guān)系了。”
莫氏兄妹心道：“果然如此。這個魯四九，絕對不是簡單人物?！?p> 魯真道：“我出生的時候，母親體弱，有一年多的時間都沒能恢復(fù)。雖然她非常疼我，但因為身體的緣故，那段時間，倒是家父照看我的時候為多。然而家父天生不是照顧小孩的料，鬧出過不少笑話，最離譜的，就是讓自己只有一歲的兒子捉蚊子了?！?p> 莫氏兄妹齊聲道：“捉蚊子？”關(guān)于這件事，他們倒也從盧雨時那里聽過一些只言片語，這又跟暗器有什么關(guān)系？
魯真遲疑道：“這個故事得說得很長……”
莫瑤給他沏了杯茶，笑嘻嘻地說道：“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越詳細(xì)越好，我們喜歡聽長的故事。”
魯真笑道：“好吧，那我就講了。這可能是一個會讓天底下所有的孩子感到害怕、同時讓天底下所有的父母感到憤怒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