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晝的步伐沉重,向著電梯走去。
電梯里有一面鏡子。
方晝看到,鏡子里面的紅衣女披頭散發(fā),看不清五官,往下,手腕上綁著一條紅色的絲帶,平添妖嬈。再往下,是勾住他腰部的腿,還有……
沒有穿鞋子的腳!
那剛剛的高跟鞋聲音,是從何而來?
難道,還有一只?
方晝覺得自己的膽子比以前大了無數(shù)倍,他現(xiàn)在也怕,他自己知道自己很怕,可是大腦知道了,反應(yīng)過來了,身體似乎沒有跟上,連氣兒都不帶喘。
電梯上升,到了二十八樓打開,夜幕已然降臨,空曠的陽臺暴露在方晝眼前。
這種地方一般都會有專門的人看管,怎么可能讓人這般輕易的上來?
“哇,上來了,上來了。”那個紅衣女一下子就跳了下來。
紅衣女看上去很歡快,在陽臺上面走來走去,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有方晝的存在。
烏云擋住了月亮,方晝的視線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他只看見,紅衣女停住了腳步,身體如同僵掉一般。
方晝不知道紅衣女現(xiàn)在在哪里,他的眼前,完全的漆黑一片。
風(fēng)動,月亮露出一角。紅衣女在方晝的一步之外站著,手像電影里的妖怪一樣,指甲長而又長,是一種要往方晝脖子抓去的姿勢。
頭發(fā)被吹開,一半的臉?gòu)善G動人,一半血肉模糊,幾乎看不清五官。
方晝找到了當(dāng)初坐過山車時,那種心臟驟停的感覺。
月亮出來了,紅衣女也正常了,她的身體又恢復(fù)了柔軟,在方晝面前輕盈的轉(zhuǎn)了個圈。
“我好看么?”紅衣女問道。
方晝一直都是沉默狀態(tài),對于紅衣女的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很丑,我知道?!奔t衣女爬到了護(hù)欄外,雙手如同擁抱天空一般展開,“你別怕,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p> “那邊危險,先過來。”紅衣女搖搖欲墜的姿態(tài),讓方晝開了口。
這是二十八樓,掉下去,渣渣都不剩吧。
“又不是沒下去過?!奔t衣女轉(zhuǎn)過頭,嬌艷動人的那半張臉呈現(xiàn)在方晝眼前,眼波流轉(zhuǎn),“我一年前,剛好是今天,從這里跳了下去。你知道么,那種飛翔的感覺,真的很好?!?p> “所以,你是人是鬼?”方晝沒有看到她的影子。
“你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紅衣女緩緩道,“人這輩子,很短很短的,你要懂得珍惜啊。你身上的氣息跟我有點(diǎn)相似,但是又似乎截然不同,就像是……被強(qiáng)行沾染上這個氣息一樣。”
“強(qiáng)行沾染?”
“對呀,這種情況下,你就得找一個靠譜的道士幫你去掉,不然,等這個氣息跟你完全融為一體,你想活著……那便比登天還難?!?p> “嗯。謝謝你?!狈綍兿蚣t衣女點(diǎn)了下頭,“你為何還能留在人間?”
如今的方晝?nèi)^已然顛覆,他已經(jīng)接受了世界上有鬼存在這一事實(shí)。
“我是自殺,在人間游蕩一年,是下面對我的懲罰。還有啊,如果不是你帶我上來,我估計就要變成孤魂野鬼了,不能重新回到這里跳下去,便入不了那輪回之門?!?p> 紅衣女輕飄飄的站了起來,背對著方晝,“你不像是個短命的,記住,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難,都不能放棄生的希望啊。畢竟,這樣游蕩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輕飄飄的往前一傾,紅衣女消失在他的眼前。
方晝沉默,給秦宇發(fā)了個短信時候,便坐著那個電梯下了樓。
八樓。
秦宇再見到方晝的時候,他感覺方晝就像變了個人一般,冷冰冰的,沒有半點(diǎn)生氣。
“你怎么了?”秦宇的語氣有些急,看見方晝的臉色,有些擔(dān)憂。。
白葉也出來了,懷里的黑子“喵”了一聲,就向方晝撲去。
這是黑貓第一次主動靠近除了白葉之外的人。
“喵?”方晝動了動唇,對自己之前怕得要死的黑貓也失去了應(yīng)該有的恐懼。
熱熱的,似乎抱著的感覺還不錯。
“黑子,你太不夠意思了!”白葉氣呼呼的表情有些可愛,但是也沒有辦法牽動方晝的表情。
“我沒事?!狈綍儧]有把黑貓還給白葉,而是把他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方晝在房間里面發(fā)了會兒呆,腦子在緩慢的運(yùn)轉(zhuǎn)著,他在想前兩天發(fā)生的事情,還有,接下來要怎么做。
手腕上的牌子,不出意料的,上面的“七”字變成了“六”,而且有變淡的趨勢。
“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為了保住性命,卻忘記了看我身邊人的反應(yīng)。我安然度過這么多個年頭,沒道理現(xiàn)在出事。所以,有人害我!”方晝的手自然而然的摸著黑子的腦袋,心里繼續(xù)琢磨,“秦宇是我的好兄弟,向來情緒不外露,他害怕不害怕,都是那個表情,如果他害我,何必再帶我來岐止山?而白葉,是秦宇找來的人,奇奇怪怪的玩意極多,在岐止山上,也一直在幫我,他不像是要害我的。爸爸媽媽更不可能,雖然我是他們領(lǐng)養(yǎng)的,但是……他們對我視如己出,沒有道理害我。我接觸過的人不算多……不對,害我的人也有可能是我不認(rèn)識的,路上擦肩而過的,同乘一輛車子的,餐廳的服務(wù)生……會是誰?”
方晝越想頭就越暈,用捶了幾下自己腦袋,手下的黑子動了。
“喵。”
黑子慵懶的叫了一聲,接著,方晝的手指頭痛了一下。
這黑子,咬人了!
方晝下意識要把黑子扔出去,卻發(fā)現(xiàn)它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右手食指,此時正用微瞇的眼眸看著自己,露出的牙帶著血跡。
“松開!”方晝不想變成斷指,只能忍住手指頭的痛感,冷聲呵斥。
“喵~”黑子似乎沒有悔意,松開之后又舔了舔方晝的傷口,往方晝懷里蹭了蹭,繼續(xù)睡覺。
方晝心里暗罵一聲,把黑子往地上一扔,低頭查看傷口,還在就是輕微破皮。
方晝現(xiàn)在可不擔(dān)心黑子咬自己那下會帶來什么病毒,畢竟他打過疫苗,不過本來心里還是想著事情的,被黑子這么一鬧,倒是覺得困乏,一倒頭就睡著了。
“喵~”黑子跳上床,身子窩在方晝的臂彎之內(nèi),眼底似乎含著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