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來,護(hù)送長姐是順便,其實……我此次來,是為了你……”一向溫柔沉穩(wěn)的白止低下了頭,食指和拇指不安地揉搓著桌旁的荷葉。
寧語淺淺地笑了,看向那荷花,“真是榮幸呢!堂堂的百越之主,竟然不遠(yuǎn)萬里地為我送來這難得一見的秋日晚荷,這一路上花了不少心思吧……”說著,她又俯身在那花上,嗅了嗅。
“……就算是吧,語兒你為何一直在裝糊涂?”
“你說呢,百鬼之戰(zhàn),暮亭兄……你不會忘記了吧!”
說到這,白止笑著搖了搖頭,起身看向樓下的說書人,“我就知道你會找我問罪,要不然,當(dāng)時……我也不會留他一命?!?p> “你可以給我說說具體情形嗎?”
“呵,語兒,你這是非逼著我在你眼里身敗名裂啊……話說,這些事,他應(yīng)該早告訴你了吧。”
寧語夾起了一塊魚肉,放進(jìn)口中之前揶揄地說了一句,“你來京城這兩天早該聽說了吧……”
白止皺著眉頭轉(zhuǎn)身一臉嚴(yán)肅,“你們不和的事是真的?!我以為那是他的政治手段?!?p> 這種話,從白止的口中說出來,沒有一絲做作,寧語也確信了他之前確實不知道。
“是真的,好了,快點說說吧,百鬼一戰(zhàn)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總不能一一給你講過吧……”
“為何你們那么快就知道我們的哨崗和軍營地點?還有迦南和辛一是怎么死的?最后……你和他的對戰(zhàn),我都想知道!”
“好!第一點,不用我說你也猜到了吧,這件事,我能說的只有這些……”
“嗯……”寧語也理解,畢竟他是一國之君,這攸關(guān)機(jī)密的事,他自然不會一五一十地告訴自己了。
“關(guān)于你說的那兩個侍衛(wèi),恕我實在不知,但據(jù)麾下的另一路將軍說,當(dāng)時他們那一路兵力被主帥烽火樓給吸引了過去,說當(dāng)時樓上站著身著主帥盔甲的晉王,可林續(xù)一直在和我鏖戰(zhàn),也許那個就是你說的那個心腹吧……”
“至于林續(xù)和我,他勢單力薄,而且……而且,我要先說清楚,這個計策不是我所愿,是我屬下枚歌……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戰(zhàn)到精疲力竭,后來……枚歌帶來了一個與你一模一樣的女人,并對他說,你早就已經(jīng)從了我,一切都是,都是你做的……”說到這,白止心虛地聲音都是抖的。
一模一樣的女人!寧語忽然想起阿爹喪命的那日,曲江邊,自己隱約似乎感覺到有人拿泥糊在了自己的臉上,難道……真的有易容這樣詭術(shù)的存在?!
“沒想到,這反倒刺激了林續(xù),他殺紅了眼,似乎已經(jīng)不在乎生死了,最后他與我纏斗,我駕馬故意把他引到江邊,當(dāng)時四下無人,士兵還都在身后追逐,他體力不支,露出了破綻,我奪過了他的長槍,一槍打暈了他,把他藏在了一個小舟里,上面用其他士兵的尸體蓋住了他……我知道,我說這些,你一定不信,認(rèn)為我在狡辯,對吧?!”
寧語沒有回答他,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整了整衣擺,起身,恭恭敬敬行了婦人禮,“多謝國主愿對臣婦講這些,快到正午,臣婦要先回去了?!?p> “語兒!我就知道,一旦講出來,你會是這個態(tài)度……我知道,我現(xiàn)在不該說這句話,但是,看到你面容如此憔悴,傳言又屬實……我想帶你走!跟我到百越吧!”
…………
“多謝國主厚愛,可是……這份厚愛,我擔(dān)不起?!痹捖?,她就抬步走到了雅間門口。
“語兒!有來,就要有往,對吧?那么五日后,還在此,我也想問你一些事?!?p> 寧語沒有說話,但是點了一下頭,便轉(zhuǎn)身下樓了。
回到府中時,卻發(fā)現(xiàn)府中有幾位下人正在有說有笑地端著漆案往來。
“榆夏,這是怎么了,府上有貴人做客嗎?”
“啊,王妃,您今日出府了,不知道,其實是迦南回來了??!”
“什么!迦南回來了!”韻兒比寧語還要激動,她一下上去握住了榆夏的肩膀,“那我哥哥呢!只有迦南一個人回來嗎?!”
榆夏愣住了,本以為過去了幾個月,韻兒姑娘已經(jīng)淡忘了,誰知現(xiàn)在又問出了這樣沒可能的話。
“這……好像只有迦南一人……”
寧語上前摟住了韻兒的肩膀,輕輕拍了拍,“韻兒……我們?nèi)タ纯村饶习?!?p> “我不去!不去!”幾乎是怒吼,她吼完便扭頭跑掉了。
“小姐……”阿柯雖然擔(dān)憂地看向?qū)幷Z,但是身子卻微微傾向韻兒剛才跑走的方向。
“嗯,你去陪著她吧!”話落,她看向榆夏,“那榆夏你就跟我走一趟吧,去看看迦南。”
“嗯!迦南現(xiàn)在在宿風(fēng)院,王爺正要為他擺接風(fēng)宴呢!”
“阿娘~”阿君突然停住了腳步,緊緊拉住了寧語地的廣袖。
“怎么了?”寧語蹲下來,摸著阿君的頭。、
“阿娘,我們還要回去嗎?那個女人讓人感覺怪怪的,而且……而且,阿爹好兇……”
其實是阿君他想起了那日澗白橋上,阿爹毫不留情地將匕首揮向了阿娘的肚子,雖然后來韻姨告訴了他,阿娘的肚子里其實沒有弟弟,但是自那日起,他每每見到阿爹都嚇得渾身戰(zhàn)栗。
“沒事的,有阿娘在,迦南叔叔回來了,我們要去看看他啊!”
“嗯……那我們?nèi)グ?!”說完,他倒?fàn)科鹆藢幷Z的手,小腿噔噔噔地跑在了前面。
這孩子!
來到宿風(fēng)院的拱形石洞前,正要進(jìn)去,從院里出來的兩個婢女卻攔住了寧語。
一個眼神跳動,只有十二三歲的姑娘端著漆案直接走到了寧語面前,“王妃,現(xiàn)在公主在里面,王妃你要是沒什么事,就不要進(jìn)去了吧,以免給公主找不自在,也……”
“啪!”
寧語翻過了自己的右手,白若玉雕的素手上的鳳尾紅越發(fā)鮮艷。
“哎,本宮才染的指甲……你可真會給本宮找不自在~”寧語瞥向榆夏,“榆夏,這種情況,你知道該怎么做?”
“是!見到王妃非但不行禮還出言不遜,該掌摑一百,關(guān)閉暴室六月。”
“那就拉下去吧!”
“我可是公主的人!公主遲早會把我放出來的!”那人被拉走后,還大聲嚷嚷著。
此時,屋內(nèi),已和林續(xù)在桌旁坐好的任皎兒恨得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裙擺。
這個蠢貨!
本來為了得到府內(nèi)人的擁護(hù),她拉攏了許多剛來王府不久的新人,沒想到這個丫頭如此不上道!既然這樣……她關(guān)在暴室反而好了,最好永遠(yuǎn)別出來!
寧語走進(jìn)了屋內(nèi),見桌上只有林續(xù)他們兩人,心下疑惑,抬眼搜尋迦南的身影。
“姐姐!你來了,來的好巧呢!我們一擺上菜,你就來了,快來坐下吧!”
寧語沒理她,先是給林續(xù)行了禮,“我可不是貪你們這幾口飯,聽說迦南回來了?”
不等他們回答,身后就響起了熟悉的身影,寧語猛然轉(zhuǎn)身看去。
不知是門口正午的光線太過強烈,還是此時的迦南太晦暗,寧語定睛看了好久才確定這是迦南。
身上的衣服還是以前的黑底束腰服,可現(xiàn)在的感覺卻和以前完全不同,從嘴巴到耳根都布滿了胡子,以前小麥色的皮膚現(xiàn)在看上去更粗糙了,更驚人的是,他的左手正……正拄著一根拐杖,寬大的衣袍下,左腳輕輕地點在地上。
“迦南,你……你這是?”
“見過王妃!”迦南收起拐柱,似乎要俯身行禮。
寧語急忙扶起了他,“你還和我見什么外??!以后都不要行禮了!”寧語一時感概萬千。
“咳!“坐那坐的好好的林續(xù)突然咳了一聲,他起身,一臉嚴(yán)肅道:“你不是說,和我從此陌路人嗎!”他往下瞥著寧語和迦南,一副傲嬌的樣子。一想起那日橋上她說的那句話,他心里就一萬個不自在……這樣的話,應(yīng)該由本王說?。?p> 寧語猛地收緊右手,真是的!這個人!她感覺后槽牙都是癢癢的!
她耐住性子,緩緩轉(zhuǎn)身,“好?。∧俏覀兙退闼?!咱們今天兩清!”
“呃,王妃……王爺……”迦南一臉懵,之前也聽說了王爺?shù)漠悩樱涩F(xiàn)在眼前的景象……
“好??!你要算什么?怎么算都是你欠本王的吧!你在王府里白吃白喝,還拖了一個那老伯,雖說你的那遠(yuǎn)方表弟前幾天搬了出去,但……”
“沒想到,王爺想和我算的是錢??!那我們算算!那些錢從我寧府帶來的母親的嫁妝中扣去,剩下的錢還夠開兩座萬宴樓!王爺你是不是要還給臣妾啊!還有,您不在的這些日子,我負(fù)責(zé)幫你管理那兩處,即使是離歌,一月也有五十兩的酬勞吧,那我呢!”
“………”林續(xù)突然無言,他不是被這筆錢嚇到了,而是……她怎么知道萬宴樓和凝語閣的事!還知道離歌!這種事,他好像只對皎兒說過吧……
“王爺,你這是在干嘛!若是王妃生氣了,您可沒地兒哭了!”迦南上前錘了林續(xù)的肩膀一下。
一旁的榆夏偷偷地笑了,這府里敢跟王爺勾肩搭背的也只有他了。
林續(xù)皺著眉頭看向身旁的迦南,“你……你在說什么?迦南,我會害怕她生氣?”
一旁的皎兒緊張地一直盯著林續(xù)的側(cè)臉,生怕迦南再說些什么。
“對啊,以前您寶貴王妃跟個什么似的!你看,那院里的楓樹,好家伙,三個人都抱不過來,你為了王妃高興,命令我們一夜之間采買、種上,可累死我們了,還有啊……”
“好了好了,迦南也該累了吧,姐姐我們快坐下一起用膳吧!”任皎兒突然打斷了迦南的滔滔江水,上前挽住了林續(xù)的袖子,要拉著他坐下。
一鵠淮水
明天有小測,今晚趕完文還要掛著熊貓眼復(fù)習(xí),哭唧唧……最近天氣涼了,別忘了添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