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常升起,但卻并沒給人帶來一絲溫暖,一夜的寒氣讓清晨的草地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伴隨著輕微的霜裂的聲音,遠處走來了一群人影。
十幾個人的隊伍中大部分都是中青年男子,余下的兩三名女人,也沒有被特殊照顧,一樣與身邊的男人們拿著簡陋的武器,輕手輕腳的走在隊伍當中。
寒冷的空氣讓這群人顯得很臃腫,大部分人都如同乞丐般穿著多件破爛的衣服,而走在隊伍前面的幾名名男子,卻與其他人不同,他們都是衣著干凈保暖,手里握著的也不是簡陋的武器,而是真的槍械,走在最前面一人,留著寸頭,一臉的嚴肅,隱約有種軍人的氣質(zhì),他身穿軍用大衣,手中拿著一把九五式突擊步槍,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的男子,一頭枯黃的亂發(fā),發(fā)黃眼珠深陷一雙仿佛用刀割開的口子似的細眼中,看上去就讓人感到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舒服,他同樣手持制式九五突擊步槍,而剩下幾人卻沒有與領(lǐng)頭的兩人一樣的制式武器,但也拿著獵槍,防爆槍等槍械。
一行人沿著建筑物的邊緣,遮掩的緩慢前行,緊張的氣氛彌漫其間,但隊伍中卻沒有任何人發(fā)出聲音。他們是附近的一個幸存地的搜索隊,負責到危險的城市中,搜尋食物等一切可用的資源。一行人從營地開貨車來到附近,然后下車步行,這樣可以避免汽車的聲音引來尸人,而步行則大大減低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
今天的目的地,是一家大型超市。來到門前,領(lǐng)頭的兩人聚在一起低聲的商量了幾句,便讓隊伍中幾名明顯瘦弱的男子和兩名女子,走進超市大廳,看得出這幾人對打頭陣很抵觸,但在領(lǐng)頭人虎視眈眈的注視下,也只能無奈的走了進去,緊繃的神情和微微發(fā)抖的身體,證明了他們心中的恐懼。
很快,一名女子略有興奮的走了出來,通知門外隱藏的其他人,里面并沒有發(fā)現(xiàn)尸人,于是在領(lǐng)頭兩人的示意下,一行人全部進入其中,進到超市內(nèi)部后,一行人開始了對超市的搜刮,不管是衣服,鞋襪還是食物,日常用品這些衣著襤褸的人都急不可待的塞進身后的背包之中,只有持槍的幾人沒有加入其中,而是在一旁警戒。
一名瘦高的眼鏡男子,在路過一個玩具柜臺時看到了角落里的一只絨毛小熊,他想了想拿起玩具塞在了自己的背包中,一旁的細眼男看到他的動作后,低聲呵斥道:“我說老張,你那拿那玩意干嘛,不能吃不能穿的,還占地方。趕緊扔了,多裝點用的上的。”
“我女兒快過生日了,我想送她個禮物”眼鏡男有些唯唯諾諾的說到。
“都這年月了,還過雞毛生日啊,要不你晚上把她送我屋里,我那有好吃的,我給她過過生日?!蹦腥诉谥?,不懷好意的笑著說。
“不麻煩四哥了,您那的食物也來之不易,我那丫頭還小怎么能讓您破費”眼鏡男拒絕的說到,“沒事,沒事,我這不也是想讓她樂呵樂呵嗎?“。
“真不用,您的好意心領(lǐng)了”看到眼鏡男一直拒絕,那個四哥冷哼了一聲。這時一旁的男子說話了:“老四,別扯蛋了,好好盯著點,小心那些怪物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出來?!?p> “好來,二哥”獵槍男答應(yīng)了一聲后,冷冷的看了一眼眼鏡男,沒再說話。
而眼鏡男也討好的笑笑轉(zhuǎn)身,接著轉(zhuǎn)身忙碌了起來,只是他背著人的臉上此時布滿了愁容,心里暗想“看來這地方不能呆了,回去和媳婦商量一下,還是的離開找別的地方存身”
領(lǐng)頭的男子看了看手表,然后招呼已經(jīng)裝的差不多的眾人離開,可就在這時一名路過超市廁所的男子大喊了一聲,便被一名尸人撲倒,隨后從里面有沖出一些尸人,而隨著這些尸人的嚎叫,超市門口也傳來了同樣的嚎叫。
“艸,這些怪物,越來越聰明了,還知道打埋伏了”領(lǐng)頭的男子咒罵了一句,抬槍打中最近的幾名尸人。隨后喊道“走,從地下停車場的出口出去”。
可等他們從地下停車場跑出來來后,卻發(fā)現(xiàn)外面竟然也有尸人等著他們,領(lǐng)頭幾人連連射擊,好容易殺出一條血路,往來路跑去。等終于看到他們停在不遠車的貨車時,持槍的三人才放慢了疲憊的腳步,一點人數(shù)這才發(fā)現(xiàn)搜索的的人只剩下一半。
“真他娘的晦氣,少了一半的東西,還浪費了這么多子彈,真是虧了”細眼老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說到?!?p> “別廢話了,快走兩步,上了車在。。?!笨蓻]等領(lǐng)頭的男子說完話,兩邊的街角又沖出幾名尸人,慌張與恐懼再次降臨在幸存的隊伍中,不用人吩咐,撒腿就跑,可是這些尸人離他們太近,而剛剛的隊伍又才放慢腳步,很快這些尸人便追了上來。
眼看就要陷入絕境。這時細眼卻突然朝緊跟在他們身后的眼鏡男腿部開了一槍,鮮血四濺,眼睛男瞬間倒地,老六一把扯下他身后的背包,看了他一眼說道:“放心吧,老張我一定照顧好你老婆和女兒”隨后轉(zhuǎn)身向前面跑去?!倍@一切都落在那被稱為二哥的眼里,但他卻只是狠狠的咬了咬牙根,并沒有停下腳步
倒在地上的老張很快被沖上來的尸人圍住,發(fā)出憤恨的慘叫聲,而因為他的吸引剩下的人終于啟動了貨車揚長而去,只留下是尸人中那一直抓向天空的手臂。
貨車駛?cè)胛挥谝粋€水庫旁邊的營地,營地是建造在水邊的一個不知道以前做什么的廠子,廠房被占地不小,一面是一圈高大的圍欄,另一邊則靠近水邊,廠區(qū)內(nèi)有幾間大廠房,和一些彩鋼房,靠近水邊還有一棟二層小樓。下車的二哥拿過眼鏡男的背包什么也沒說的走了,而看著他背影的老四卻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但那雙細眼中卻透出陰狠的目光。
二哥拿著背包來到營地里的一間小屋前,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這小姑娘張的很漂亮,如果放在災(zāi)難前,說不定還能當個童星什么的,但在老二眼里,末世之中這種相貌確是麻煩的代名詞。
他走進屋內(nèi),看見一名和女孩相貌差不多的女人,女人剛剛正在縫補衣服,看見老三走了進來,趕忙站起身打招呼
“二哥來了,快坐。搜索隊回來嗎,老張呢?”隨著女人的發(fā)問,來人沉默了,而女人看到他手中熟悉的背包,也仿佛明白了到了什么,她緩緩的捂住自己的嘴,眼淚不停的流了下來。
老二走過去,把背包放到桌子上,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車鑰匙,然后說道“淑敏,你們走吧,老張沒了,你們在這里以后會過什么日子我不用多說,還有,老四一直在打你和小晴的主意,這次老張之所以沒回來和他也有關(guān)系。”
老二停了一下,接著自顧的說著:“離這向南三百多公里的海邊有一個政府設(shè)立的中轉(zhuǎn)站,我們和那有些交易,只是老大沒有告訴你們,水庫泵站后我停了一輛車,里面還有半箱油,這是車鑰匙,足夠你們?nèi)ツ?。天黑后我會打開東面的柵欄等你們離開?!闭f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小屋,留下身后抱在一團哭泣的母女。
當天晚上,一輛車沖出營地,而當正在與幾名親信喝酒的老四聽到這個消息后氣急敗壞,要知道在這末世中一對漂亮的母女,可是稀罕的東西,所以他咬了咬牙就領(lǐng)著兩個親信開車追了上去。
而遠在二百多公里外的孟慶強卻并不知道一對苦命的母女踏上逃跑之路,他現(xiàn)在面對的是一個人,和一個曾經(jīng)的問題。
在從兄妹倆的嘴里得到關(guān)于,政府和中轉(zhuǎn)站的消息后,一個選擇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走還是留。
雖然他們現(xiàn)在衣食無憂,但畢竟人數(shù)不多,對未來的擔憂就在所難免,而一處國家機關(guān)性質(zhì)的分基地,則代表了更多的人,物資,也意味著相對的更加安全。但眾人雖然不說,這時對眼下這種溫馨的生活,都有些戀戀不舍,而且即使去了分基地也不一定還能過上現(xiàn)在的生活,畢竟末世中一群老弱婦女,難免淪為社會的底層。
好在現(xiàn)在王巖和劉鐵峰的傷病還沒有痊愈,不能成行,所以他們還可以考慮一段時間。生活還要繼續(xù),而且天氣也越來越冷,這幾天夜里也開始結(jié)霜,殘酷的冬天還是來臨了。
現(xiàn)在這里的居住情況也發(fā)生了改變,白瑩帶著兩個孩子住在五金店里屋,孟慶強依然住在五金店外屋,而陳老則和劉鐵峰住在他們的左屋,一是通往蔬菜大棚的后門就在左屋,方便陳老出入。二是他還能照顧一下,受傷的劉鐵峰。而劉鐵蘭則和快要痊愈的王巖住在孟慶強一家右面的屋子。
面對將要到來的寒冷,孟慶強等人加緊了對生活資源的收集和對居住地的改造,燃油,木材都是第一位的。而給住所加裝取暖設(shè)備成了當務(wù)之急。這時陳老豐富的知識再一次為幸存地做出了貢獻,在他的指導(dǎo)下,眾人在每個屋內(nèi)修建起了火炕和可以兼顧取暖做飯燒水的暖爐。
隨著室外的氣溫接近零下,游蕩的尸人們也逐漸失去了蹤影,雖然尸人感知不到寒冷,對低溫又有很強的抗性,但畢竟它們還是血肉之軀,低溫會影響尸人身體的活性,所以憑著本能,尸人們開始從室外進入到室內(nèi),街道上只能零星的看到游蕩的身影。也許當漫天的大雪降臨之后,戶外將最終失去這些異類的身影,而幸存的人類重新登上著潔白的舞臺,只是進入室內(nèi)的大量尸人必然對他們搜尋物資帶了更多的危險。世界是公平的,有獲得必然有失去。
室外的倉庫已經(jīng)建成,大塊新鮮的豬肉被儲存其中,而街壘內(nèi)的也掛滿了陳老制作的臘肉,火腿。還有就是趁著最后的溫暖晾曬的蔬菜,新鮮的蔬菜煮熟后,通過晾曬脫水,可以大大增加保存的時間,還能富有特殊的味道。
晚飯結(jié)束后,孩子們開始了嬉戲打鬧,而女人們則在一旁收拾起來。陳老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到正在享受飯后一支煙的孟慶強身邊,對他說:“大強,你出來一下,我有個事想和你說說?!?p> 略有詫異的孟慶強看了看有點不自然的陳老,暗自合計了一下,就起身與他來到門外。
晴朗的夜空,繁星閃爍,口中呼出的白氣,也反射出瑩瑩的銀光,走在前頭的陳老站住了腳步回過頭,點上了一根煙卷,一向爽朗的面孔上罕見的出現(xiàn)了一絲糾結(jié),意識到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自己說的孟慶強,沒有催促老人,只是站在旁邊慢慢的吸著香煙。
低著頭的陳老緊鎖眉頭,仿佛在考慮如何開口,沉默了一小會,他有猛吸了一口香煙后抬頭盯住了孟慶強。
猙獰的傷疤代表著曾經(jīng)的掙扎,初見時的驚為天人在這相處久了之后,也變成了子侄輩的親切,回想來到這片樂土后的時光,老人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大強,這兩天我一直在合計去不去中轉(zhuǎn)站的事,我老了有點折騰不動了,欣雨還小,她已經(jīng)把白瑩當成媽媽了。所以中轉(zhuǎn)站我們就不去了,在這挺好?!?p> 聽到陳老的表態(tài),孟慶強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和白瑩商量過,他們決定不管別人怎樣決定,他們一家是不會走的,這里已經(jīng)是他們的家了,只是大家在一起時間久了要是分開難免有些不舍,如今陳老和小欣雨能留下,他感到很開心。
“但是,我有個疑問一直,想問你,但卻不知道怎么開口,時間長了我的疑問也越來越大,為什么那些東西不敢到咱們這附近,你這一把子嚇死人的力氣等等,讓我的疑問越來越大”陳老盯著孟慶強的獨眼,一字一字的說著:“你現(xiàn)在。。。還是。。還是人不?”
聽到陳老問的這個并不是第一次被問起的問題,孟慶強終于知道陳老想說什么了,對于這個事情,他也想了很久,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這事要擺在臺面上。如今陳老已經(jīng)明確表示要留在這,那么這個事還是要解釋明白的。
“叔啊,我這身子早就不是人了,但心啊,還是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