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李特先是一愣,既而大笑,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我還真以為你是個漢子,沒想到是這幫賊人變著法來勸降的!不過很奇怪啊,我們兄弟三人都是化外之人,沒有什么權(quán)勢,恐怕沒那個能力讓爾等高看一眼吧?!?p> “我又沒說是真投降,”王迪緩緩說道,似乎對這個反應(yīng)在意料之中,“仔細(xì)想想吧,活著也好,報仇也罷,關(guān)在這里,任你有什么想法和打算都是實現(xiàn)不了的,所以,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出去?!?p> “話雖如此,可是羅尚等人又憑什么會相信你?”李流嘴一撇,不過也是有些心動了。
“弄死我和弄死你們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為什么我還活著?你們也被關(guān)了半年之久?還不是還有利用價值,找到這個價值所在,就會相信我們了,不得不相信?!蓖醯闲Φ?。
“住口!吾輩寧死也不想被他人玩弄!”李特越來越激動,根本就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我知道受他人擺布是十分難受的事情,可被人利用至少說明還有價值,被利用的價值,而把這牢底坐穿或者引刀一快,可就什么也沒有了?!蓖醯弦膊幌朐俣噘M唇舌:“配合我出去,我保證,三年內(nèi),羅尚授首!”
“好吧,權(quán)且信你一次,我們兄弟怎么配合你?”半響,李特狠狠說道。
“我已有打算,屆時,你們只需要本色出演即可,我要的就是最真實的情感流露。”王迪顯得很有自信,唬得三人半信半疑。
好吧,其實此刻的王迪根本就沒有什么太細(xì)致謹(jǐn)慎的打算,因為對手究竟是不是羅憲和閻宇還都是自己一廂情愿的猜測,一旦猜錯了,所有的算盤都會落空,所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想到這里,王迪整個人反而輕松了很多,整個人躺在了草席上。
“你就這么等著?”
“不著急,不出三日,自然會有人找上門來,因為我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人?!?p> “新來的,你出來!”話音未落,門外過來幾個軍漢,惡狠狠的喊道,隨即打開牢門,將地上的王迪一把拎了起來。
還真是配合我啊,這段時間一直很倒霉,該來點運氣了??粗@訝的三兄弟,王迪有點自鳴得意,隨即就被蒙上了眼睛架出了牢房。
心里估算著,彎彎繞繞的走了大概三五分鐘后,軍卒便停了下來,在一個新的房間中,王迪被松綁,拿下了眼罩。揉眼一看,眼前只有三個人,而押他來幾個軍漢已經(jīng)退了出去關(guān)上大門。
三個人中有兩個是認(rèn)識的,惡漢羅尚以及之前山林中的神秘青年分立兩側(cè)。
一位明顯身份最高的五六十歲的老將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
椅子?王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要坍塌了,穿越這件事已經(jīng)很離譜了,劉諶沒死、羅襲當(dāng)了臥底(存疑)、羅尚當(dāng)了山賊……然后椅子還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了山賊的日常生活中。
雖然說漢代出現(xiàn)新型小坐具“獨坐板枰”,可以說是歷代坐具鼻祖。而且,《后漢書·五行志一》載:“漢靈帝好胡服、胡帳、胡床、胡坐、胡飯……,京都貴戚皆競為之。”但是,現(xiàn)在還應(yīng)該是席地而坐或者跪才是主流吧,要知道,一個不舒服的椅子坐上去,還不如保持原來的姿態(tài)吧?所以,南北朝時,眼前這個老將軍的垂足坐才開始流行,高形坐具如凳子、筌蹄(quán,座墩)相繼出現(xiàn)。而且,這個椅子的造型也太特么成熟了吧?
“年輕人,想什么呢?”見王迪看著自己坐下的椅子發(fā)呆,老將突然問道。
“沒什么,只是感覺老將軍坐下之物很特別,從未見過,甚是好奇?!蓖醯匣剡^神來說道,也沒掩飾這一點。
“哈哈,老夫以前也未用過此物,還是拜托這小子所賜,還別說,舒服了很多?!闭f罷,一指旁邊的年輕人。
蛤?王迪心中不由得把這個年輕人記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看來要多注意這個人了,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說話辦事很有權(quán)威,說不定是這個房間里他才是對自己威脅最大的。
“小子,要死還是要活?”老將軍突兀的引入了主題。說罷便緊盯著王迪,似乎要看出有沒有什么破綻,哪怕僅僅是嚇尿?qū)κ忠彩且患珠_心的事情。
“沒想到宿有功干,於事精勤的閻宇閻文平,閻大將軍居然會對我這個其貌不揚的毛頭小子感興趣,我的生死還不在您一念之間?”王迪也不客氣,冷不丁的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彈,反客為主,故作鎮(zhèn)定笑呵呵的觀看起這位閻宇將軍的反應(yīng)。其實心里還是緊張的不得了:鬼知道我猜的對不對啊。
哦?一聽這話,三人都愣住了。眼高于頂?shù)牧_尚也悄悄正色,倒是蒙面青年,依舊很淡定的樣子,無動于衷。
猜對了,耶。王迪暗自松了口氣,這一步走對了,下面的才能依次鋪開。
“不錯啊,有兩下子,說說理由吧?!遍愑畋徊鸫┥矸菀膊簧鷼?,很快鎮(zhèn)定下來。
“蒙的?!蓖醯侠^續(xù)語出驚人:“這巴東一帶,文平大將軍聲望早就如日中天,今時今日,以老將軍這年紀(jì)、氣勢,恕小子孤陋寡聞,還真不知道還能蒙誰了?!?p> 沒辦法,只能選擇當(dāng)一條毫無原則的舔狗,所有支撐這個猜測的理由都是來自于穿越者的后世素材,擺不上臺面的。
好在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誰不愛聽好聽話呢?是否屬實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知道的太多就不怕干掉你?”一旁的羅尚突然插嘴道。
所以我才不敢說的更多啊。王迪心里吐槽,嘴上卻很卑微的說:“小子自然怕死,不想死,但想來我還是有點利用價值的,不然也不會還有站在這里申訴的機會啊?!?p> “你有何用?難不成是幫我們干掉劉諶?笑話,就他們那點力量,我羅尚一人率領(lǐng)一支百人隊伍足矣!”
“少將軍此言固是有理,沒有人懷疑您有這個能力,但是,眼下為何要滅掉劉諶?”王迪笑道:“如果真是要滅掉他的話,何須興師動眾?何須留我一條小命?何須羅憲將軍煞費苦心的安排羅襲在劉諶的身邊?”
面對王迪拋出的一連串問題,羅尚的刀疤臉憋成了豬肝色,不由得按住了腰間的佩刀,看上去只要再多說一個字立刻就要王迪血濺當(dāng)場。
王迪也很識相的閉了嘴。笑而不語的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這個屋子里的正主閻宇,一副不屑與之一般見識的樣子(其實緊張的不行)。
“那么你還猜到了什么?”蒙面青年突然說道,聲音依舊冰冷、嘶啞,不含一絲生氣。
“永安的兩大首腦至少在半年前開始就在這里謀劃,而劉諶來到這里不過幾日,所以,雖然我具體說不出來什么,但諸位謀劃的這盤大棋肯定和突然入甕的劉諶無關(guān),小人此次遇襲純粹是無妄之災(zāi)。”和這種聲音交流,王迪是本能的排斥,可也得罪不起,只能勉強的對付了幾句。
當(dāng)然,也只能勉強對付到這種程度,和自己的歷史知識儲備差距太大。
“推測到這種程度也算不錯了,下了一盤大棋?這話有點意思,說吧,小子,你能做些什么?不干掉劉諶,還有什么是你能辦到的?”閻宇拈須笑道。
“做大劉諶!”王迪又拋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做大?劉諶?我不滅了他就不錯了,還要助他一臂之力?”閻宇險些扯掉自己幾根胡須。
“沒錯,做大,借勢、聚人、生財,只有這樣,劉諶才能在這里站穩(wěn)腳跟,才能幫助你們下好這盤棋,做好你們的棋子?!?p> “越來越有意思了,難道沒有我們的幫助劉諶就必定無法成事嗎?”
“不是無法成事,是必敗!”王迪斬釘截鐵的說道:“成都這波兵亂必然會讓吳國覺得有機可乘,而永安也必定是再次成為吳狗的覬覦之地,季漢已完,天下三分已去其一,為了自身安全,也是要拿下這一戰(zhàn)略要地,所以,勢在必行之下,初到此地的劉諶,即便不在兵鋒直指之下,也很難擋住這一波進(jìn)攻,所以,必敗。”
說完這番話,王迪不禁要為自己感動了,因為完全是臨場發(fā)揮啊,內(nèi)牛滿面。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蒙面男子喃喃說道:“將軍,也許一個棋子在明處也是不錯的選擇啊,吾等也可以立于不敗之地??尚??!?p> “就這樣決定了!”閻宇拍板:“500人,偽裝成躲于山上的平民這份大禮應(yīng)該是可以助你立足的吧?”
“可以,多謝將軍,但是還要羅尚將軍辛苦一下,配合完一場戲,讓人不會懷疑?!?p> “可以?!泵擅婺姓f道,代替閻宇發(fā)話。
這貨到底是誰啊,這么屌?王迪暗自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