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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之熵

0243:黃雀

漢之熵 蒼梧老師 3052 2019-10-30 20:10:21

  “子均救我!”

  進了堂來,張悌顧不得腿麻不已,三步并作兩步,快走幾步便撲倒在地。

  肉體上的“屈尊”與卑微,以及言語上的套近乎,只為換的一條生路。

  這背后設(shè)計陰謀的有沒有王迪呢?張悌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現(xiàn)在,不考慮這些了,因為能把他帶離這個火坑的,也只有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家伙了。

  至于脫離這個火坑后,會不會掉進一個更大的深坑呢?

  更不在目前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對于這些,從進門之前那一刻,張悌就想的很清楚了。

  “巨先,切莫心急?!蓖醯弦策B忙起身,將其攙扶起來,一臉悲憤的說道:“都怪我那蠢笨的手下,辦事不利,竟然落入敵軍手中,以致由此慘敗?!?p>  “子均,眼下可如何是好啊?!币差櫜坏眠@其中有多少虛情假意的成分,張悌只是想急切的收復失地:“可否聯(lián)絡(luò)那李流與周處,分兵擊之,趁那王頎立足未穩(wěn),殺他個措手不及?”

  “不急不急?!蓖醯线€是一副穩(wěn)坐釣魚臺的模樣。

  不著急?張悌不信他是真不著急,畢竟,你是名義上的荊州牧啊,這武陵,好死不死也是你治下的領(lǐng)土,就這么淪陷了,我要是被陛下捉拿回去,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且不說此事你可能在背后有什么小動作,就算是真的沒有什么動作,只要我狠下一條心將你拉下水,相信陛下也會樂不可支吧,到時候,即便自己完蛋了,看在如此忠心的份上,家人,也能有一個不錯的歸宿了。

  想到這里,張悌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狠意,王迪卻仿佛依舊沒有察覺一般,只是好言相勸:“巨先且先在這里委屈幾日,茲事體大,還是要從長計議一番。”

  “怎可再從長計議,子均,若那王頎穩(wěn)定了武陵的局勢,再度東犯又當何如?”張悌終究是處于談判下風的,自然是按捺不住,急道。

  能不著急嗎?孫皓也是個暴脾氣啊,想來武陵的一切都已經(jīng)傳到建業(yè)了,說不定,處理自己的公文已經(jīng)在路上了。

  “巨先!”王迪強行將高自己一頭的張悌按在席位上:“子均畢竟也是堂堂荊州牧,安能坐視領(lǐng)土為他人肆虐?只是,這件事,可不是周處與李流二人聯(lián)手便能解決的?周處,之前已經(jīng)被武陵叛軍擊敗過一次,士氣低迷,李流的情況你也不是不了解,他的身體狀況,又如何能像以往那樣沖鋒陷陣?”

  看來也是放在心上的,張悌稍微有些鎮(zhèn)定下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李流和周處都不準備動用,你還能用誰?長沙的濮陽開與桂陽的陶抗,離得有點遠,實力不甚強大,還和你的關(guān)系一般,怎么會動用他們?至于拿出你的南郡鐵桿心腹李庠去幫我?呵呵,我還沒那種奢望。

  莫不是在糊弄于我?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張悌不免又有些著急。

  “武陵的事,便是荊州的事,這一點毋庸置疑,”王迪信誓旦旦的說道:“雖然這荊州的事,并不能奢求陛下親自解決,但是,卻也可以借助他人之手來完成啊。”

  “他人之手?”張悌現(xiàn)在聽不得“陛下”二字,就怕這天大的窟窿捅上去再也無法挽回了,只是,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什么可以依靠借助的力量嗎?

  “巨先也是太過心急,一時間迷了心智啊,”王迪笑著責怪一聲:“那王頎雖然說也算是能征善戰(zhàn),但是,手下又有多少精兵強將呢?不過區(qū)區(qū)兩萬之眾而已,憑這兩萬人,占了武陵也就罷了,還想再圖他地嗎?不會的,眼下,倒是希望他能將這武陵好好經(jīng)營一番,到時候,吾等也正好對其根基下手啊,迫其回援之后,巨先豈不是就能收復失地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收復武陵的同時,在那三巴之地也能分一杯羹呢?!?p>  “子均還不曾告知,這可借助之力究竟來自于何處啊……”話說了一半,張悌終于發(fā)現(xiàn)其中的玄機了:“莫不是劉諶能夠在暗中相助?”

  分一杯羹,分一杯羹,這明顯是和劉諶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啊,再想想先前,王迪也曾經(jīng)是劉諶的屬下,王頎占據(jù)的,也是他劉諶曾經(jīng)寄予厚望的中興之地,很有可能合伙做掉王頎平分啊。

  想到這一層,張悌不得不確認了一個懷疑許久的可能:武陵發(fā)生的種種事情,說不定都有這王迪的操縱!

  罷了罷了,被人算計就算計了吧,只要能拿回武陵,將功贖罪就行了。

  虎落平陽的張悌,也沒什么當初的宏圖壯志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典故,巨先自然是知道的。”王迪說道。

  “是了是了,子均說的沒錯,在下就是那只可笑的蟬了?!睆堛o奈苦笑。

  “蟬又如何?”王迪雙手張開一攏道:“只要這蟬運氣夠好,那背后的黃雀及時出手,捕殺螳螂不就可以了?只是有一點要小心,別逃脫了螳螂的捕獵,卻又落入黃雀的口中啊。”

  “子均這是何意?”張悌一聽這話,立刻警覺起來。

  “不要多想,我只是要說……這黃雀可不止一個,所以,到時候大亂起來,刀劍無眼,注點意就是。”王迪眨眨眼。

  “還請子均明示,到時候也好以策萬全。”張悌不依不饒,這段時間是被人整怕了,死,也要死的明白點。

  “第一只黃雀,”王迪看看可憐的張悌,也就不賣關(guān)子了:“巨先應該已經(jīng)預料到了,準確的說,是劉諶的手下,鐘離牧父子?!?p>  “他們?”張悌撇撇嘴,不還是劉諶嘛,看來你還是和他有一腿啊。心里如此想,嘴上卻不會說什么,畢竟是有求于人,不過嘛,可以在小本本上先記一筆,過了這一關(guān)再打小報告也不遲,說不定還可以算一個立功表現(xiàn)呢。

  張悌的眼睛亂轉(zhuǎn),王迪也不知道他心里具體想些什么(只是知道沒憋什么好屁),也不在意,反正,只是告訴你這鐘離牧的動向而已,背后的真相,至少,在大白天下之前,是沒有資格先知道的。

  “此二人若能偷襲王頎的后方,倒也能再造一個當年呂蒙渡江的奇跡?!毕氲竭@一層,張悌有些忿忿不平,自己當了炮灰,卻成全了別人。

  “不,這只黃雀,飛向的是武陵,他們將會和交州方面的陶家形成合力,牽制王頎的主力?!蓖醯蠐u搖頭:“王頎的后方,真正要動手的便是劉諶的主力部隊了?!?p>  “劉諶,這便是子均說的第二只黃雀了?”張悌問道。

  “不錯?!?p>  “可是,那成都的鐘會,就會眼睜睜看著劉諶得手?”張悌不信:“雖然說不至于會向王頎伸出援手,但畢竟三巴一丟,成都就會淪為劉諶所部的包圍之中,這,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他希望見到的事情,一個中立的三巴,才更有價值。”

  “鐘會當然不會袖手旁觀,即便王頎不去請求支援,他也會出手的,但是,只怕那時,已經(jīng)是分身乏術(shù)了?!蓖醯弦桓毙赜谐芍竦臉幼?。

  “分身乏術(shù)?以劉諶的勢力,同時出手武陵和三巴,又向成都方面施加壓力,怎么可能做到?”雖然不了解具體的情況,但是,大概盤算一下,也知道,劉諶應該沒有這個實力。

  “這一點巨先就無須操心了,到時候,自會有第三只黃雀?!睂τ谶@一點,王迪并不想多透露,倒不是想存心隱瞞,而是,那埋下的幾個暗雷,哪個能引爆,還不好說,畢竟離得太遠,意外因素太多,也許都癟茄子了呢?還是低調(diào)一點的好啊。

  “只是,”扭捏著,張悌說了實話:“子均將這一切安排的如此明白,不知道時將愚兄安排于何地啊?!?p>  又是鐘離牧父子,又是劉諶,又是哪些我不知道的形形色色人物,到時候,還有我的容身之處?

  “如何安排?那就要看巨先如何選擇了,最起碼,這南郡,絕對是有一席之地的,相信,在這里,別的不敢說,陛下絕對不會刁難。就是不知道巨先愿意屈尊與否啊。”

  “愚兄如今如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如能得子均收留,不勝感激,更別提還能大有作為呢,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不高興?”張悌強忍著說道。

  “除此之外,別的途徑也有,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啊?!蓖醯蠏伋隽擞忠粋€答案,誘惑道。

  “不知是何去處啊?!?p>  “宜都如何?”

  “宜都?”

  “不錯,所以要問巨先和子隱的關(guān)系如何,長沙那里,也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子均說笑了,”張悌羞赧道:“吾等三人畢竟同朝為官,且不說私交甚篤,即便沒什么來往,也斷然不會做出此等事情來?!?p>  “巨先不要誤會,不是讓你親自出手,”王迪解釋:“只是,如果這兩人出了一點意外的話,那么,那些無主之地,接收起來,就沒什么心理障礙了吧?”

  “無主之地?”

  “不錯,巨先,且先在這南郡住下,靜待時勢之變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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