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成為話題人物而眾星捧月的歡愉感覺只存在了片刻便消散干凈,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恐懼。
便當男不是傻子,自己多少斤兩還是知道的,這種只有做夢才能出現(xiàn)的場景不然真的出現(xiàn)了……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當有幾個平時看上去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笑呵呵的要切入正題的時候,便當男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然后便開始了“自爆”。
“小人當年年少無知,加之家境貧寒,生活所迫,有過多次持械入室搶劫的卑劣行徑?!?p> “……”
“前些年被他人蠱惑,偽造過錢幣,奈何手藝不精數(shù)度被人拿獲挨罰?!?p> “……”
便當男硬著頭皮連續(xù)真真假假的說出了自己好幾條“罪行”,但是大人物們也不接茬,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
“小人還是個好色之徒,曾經……”
“不用說了,總之,你,額,確實是個人才……”大人物中為首的那一個揮揮手,制止了便當男的自污——其實也不算是自污,基本上都是真的。
人才,還特么是你們需要的?
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把人才這種名號安排在自己頭上,便當男腦袋瓜嗡嗡的,以至于后面說什么都沒怎么聽進去,直到……
“而且,這個計劃中需要你的助力,需要你的才華,可以說,沒有你,這第一步都無法成行。”
直到大人物說出了這句話,才把便當男的思緒拉回到現(xiàn)實中來:看來不是拿自己開玩笑啊,而且無利不起早,自己的那些“才華”是人家計劃中不可缺少的一環(huán),這也就說的通了。
放下心來的便當男忽略了一個細節(jié),那就是大人物有意無意強調的,第一步無法成行,第一步啊,搞不好就成了人家計劃里面的炮灰。這個細節(jié)不大,但極有可能是致命的。但很明顯,便當男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戒心放下后,尤其是大人物說出了步驟計劃和好處后,他的境界,也就只能走到這里了。
好處不用說了,除了一筆可觀的勞務費之外,只要事情辦的漂亮,在黑翼教的地位也將有個飛躍。至于做什么事情嘛,倒也不難,就是倒騰一些偽造的錢幣去忽悠一些愚蠢的村民,眼下,隨著孫皓勢力的徹底退出舞臺,王迪大力推行的貨幣成了這個國家的唯一合法貨幣,那么,之前并存的吳國銅錢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再加上本身也沒有什么收藏價值,所以,民間一些抱有僥幸心理私藏這種錢幣的人,可以說是砸在手里了,大權在握的王迪,已經壟斷了市場,自然也不會在乎這些目光短淺的家伙——不光是目光短淺,對自己還沒有什么忠誠可言,這就是站錯隊的代價。
便當男要做的事情就是抄底,以羞辱性的價格去兌換散落在民間的淘汰品,并且還是缺德帶冒煙的假錢。
雖然缺德,但便當男知道,上當?shù)目隙ú辉谏贁?shù),因為人都是貪婪的,都在賠的底掉的時候不顧一切要割肉止損的,王迪的那扇大門關上了,如果有人能夠掀開一個窗戶縫,他們也不會介意嫌棄,更沒有介意嫌棄的資格。
這方面便當男是“老手”,所以,大概什么地方什么人有這種需求,他還是心里有數(shù)的,雖然說不明白上頭為什么要這么做,但看在前途和待遇的份上也沒多問,大人物沒說,自己就不要多嘴了,安心做事便是,既然決定上了“賊船”,這點覺悟和見識還是有的。
也許……是為了把這幫愚民搞得一貧如洗之后只有加入黑翼教一條路可以走?或者是聚沙成塔,手中掌握了大量的舊幣后和王迪談判?再或者是用成本低廉的假錢換來的“真錢”再加工?雖然沒問,但不妨礙自己琢磨猜想。
敲定了“細節(jié)”以后,會談接觸也就算是完事了,下面,就是實際操作階段。而大人物在最后也“好心”叮囑:第一,事情要辦的干凈漂亮,還要有效率,不然可就換人了,第二,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只和最親近的幾個人行事即可,萬不能大張旗鼓的到處聲張,尤其是……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是受人指使。
便當男明白,第一條提醒是在告訴自己,這個活兒其實沒什么技術含量,你小子要是干不好的話后面有大把的人頂上,第二條是告訴自己,一定要低調低調再低調,悶聲發(fā)大財,沒有明言的部分則是在暗示自己,如果不幸事情敗露,一定要撐住,不能出賣組織,一口咬死是個人行為,否則……哼哼,生不如死啊。
梳理清楚這些環(huán)節(jié)要害,確定了領取“本金”的時間地點后,便當男便回去準備了。
因為有“經驗”,所以,便當男很快便確定了活動的范圍地點,至于參與人員,則是縮小到了最小:只有自己。
親近的人不是沒有,但是,便當男再三考慮,還是決定“吃獨食”,這樣的話,雖然是效率低點兒,不過卻因為勝在“工種熟練”,不至于低效甚至無效,只要工作迅速找到突破口打開局面,他堅信,只要工作再正常運作,“上線”肯定不會把自己拋棄,做熟不做生嘛,萬一換上來的人還不如自己怎么辦?而這樣做,起碼可以保證足夠的安全和保密,況且……
便當男也不是傻子,他知道,黑翼教人多勢眾,絕不會愚蠢到只讓自己去做這樣的任務,保守估計二三百人還是有的,強調保密只是為了安全起見,劃定范圍也是為了避免可能的沖突和資源重疊浪費而已。
想通了這些關節(jié),便當男就把安全作為首要目標,放在了效率前面,畢竟,只有活著,才能享受“勞動果實”不是?
便當男活這么大頭一次思考了這么多事情,他小心謹慎的做著這項熟悉、高回報卻又低風險(所謂低風險是即便抓到了也罪不至死)的工作。
只可惜,他雖然猜到了局部的某些關鍵,就整個黑翼教高層,或者說“遠在揚州”的范賁計劃中,這所謂的關鍵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存在。
做什么,怎么做,做的好不好、快不快,安全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了就好,死的越快越好。
所以,即便是做了充分準備,但便當男還是在行動的第一天便被當?shù)氐膱?zhí)法機關逮個正著拿下,更因為被捕以后暴力抗法,“不得不”被執(zhí)法人員擊斃。
“怎么會這樣……”便當男臨死前嘴里呢喃著,終究還是不甘的領了便當。
他不會明白,眼前這個一刀斃命的執(zhí)法人員其實算得上的“昔日同事”,黑翼教混入地方政府的成員。
他不會明白,或者說沒有想到的是,之前估計的和他一樣的人不止是二三百人,放眼整個荊州,真實數(shù)字是要在后面加個零的,而且,在今天之后,這數(shù)千人將迎來和他同樣的命運——能不能掙脫死神的懷抱就看各自的運氣和造化了。
便當男唯一明白的就是自己為什么要暴力抗法,拒捕,因為在“贓物”中,除了假幣之外,還參雜了不少的鴉片,按照王迪目前頒布的法令規(guī)定,這些鴉片的劑量足夠他死兩次了……
黑翼教(范賁),就是要用這種極端的手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攪亂整個荊州,而這,也是荊州分舵滿口答應范賁計劃的原因所在:按照這個方案,和揚州的山越同時行事,將會獲益良多,相比之下,這數(shù)千底層教眾的性命,如同草芥一般,可以忽略不計的。
便當們,只是可憐的棋子,或者說是棄子,作用在于干擾王迪的視線,從而完成對主力的助攻。
在范賁的眼中,這種雜魚垃圾只配得到抹布一樣的命運,干完臟活后被嫌棄的扔在角落里。
準備好了嗎?主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