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夜夢醒看天明
夜晚悄然來臨，窗外弦月如鉤，夏蟲脆鳴，幾許繁星陪伴閃爍著冷月，朦朧的月光下，讓山村顯得如此的寧靜，祥和....
在山村中，平時這個點，經(jīng)過一天的勞作，他們早就沉沉睡去，可是在今夜，他們卻有些難眠....
“老頭子，睡了沒？”
躺在床上的張大娘推了推身邊的張大爺，小聲的問道。
“沒了，我說老太婆，你大晚上的不睡覺，瞎叫喚什么？”
聽到自己老伴的話，張大娘不高興的說道：“你個死老鬼，你不也是沒睡嗎？你不睡，還不興我找你說會話？”
“興，中！有什么話，你快說吧！”
張老頭看著屋頂，有些嘟囔嘴說道。
“老頭子，你說...周老師怎么感覺比以前胖了些，你有沒有看出什么來？”
張大爺聽到張大娘的話，沉思了一會，低聲說道：‘沒有啊，昨晚，我看到大壯他們幾個給周老師換衣服，周老師身上幾根肋骨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比我老頭子還瘦了，哪里胖了？我尋思著你一定是看錯了?！?p> 被自己老頭這么一說，張大娘也有些疑惑，不過她抵了抵張大爺?shù)难÷曊f道：‘老頭子，我說的不是周老師的身體，我說的是周老師的臉，你沒看到今天周老師喝粥的時候，他那臉，好像有點腫了...’
“腫了？那還差不多，昨晚下那大雨，他又在泥流里那么一搞，臉腫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真是的！”
“這...”
“睡覺，睡覺，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再陪你到周老師那里看看，唉...不是我老頭是說，周老師是個好人，我們盡量往好的地方想，睡吧，明天我們和山娃子一起去學(xué)校?！?p> 張大娘聽到張大爺?shù)脑?，也不在多問，歲數(shù)大了，確實也熬不起夜，打了幾個哈氣，兩位老人便慢慢的睡去了...
村子的另一邊，王大貴家中同樣沒有睡覺。
“大貴，昨晚你是咋想的？”
大貴媳婦聲音低低的，背著張大貴問道。
“媳婦...”
王大貴話就在嘴邊，可是他不知道該怎么對媳婦說。
“大貴，我跟了你也有十五年了，打我們做娃娃起，我們就在一起耍，可是，我們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我們的娃，也長大了...”
“媳婦，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可是，周老師對我們村的恩情實在是太大了，那種情況下，換做是村里的任何人，估計都不會猶豫的！”
王大貴轉(zhuǎn)過身，用手抓著媳婦的肩膀說道。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是怕，我怕！嗚嗚嗚...”
說著，大貴媳婦便蜷縮在床邊大聲的哭了起來。
聽到媳婦的哭聲，大貴的雙眼不禁也紅了起來，他王大貴膽子本來就不大，這么多年，遇到些事情，都是能躲就躲，可是這次不一樣，他不能躲，他是個男人，不能一輩子躲下去，要不然，他的娃，就算長大啰，也要被人戳著脊梁骨。
王大貴從后面抱著媳婦，他帶著哭音安慰道：‘不是沒得事嗎？你看我好好的，怕個啥子！’
聽到王大貴的話，他媳婦哭了好一會才說道：“你不怕，你不怕醒來時就喝酒做什么？不怕？不怕你哭啥子？”
“我哭，我...我哭是..”
王大貴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出，他到底在怕什么。
“大貴，我知道你怕啥，我就想告訴你，我們這個家，我和娃，不能沒有你，你知道了嗎？”
王大貴靜靜的抱著媳婦，在點點星光下，抱著她，喃喃的說道：“我曉得，曉得...”
夜，還是那么靜，那么美，外面蟲聲依舊，輕風(fēng)依舊....
“喔喔喔~”
凌晨五六點鐘，在公雞的報曉聲中，周寧遠打開了房門，開始了新的一天。
草草的吃完早飯，周寧遠拿著一盒新粉筆來到教室中，這時，學(xué)生們還沒有來，周寧遠將教案和粉筆放在桌子上，再黑板上寫下今天早讀的課文題目后，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早上，孩子們都沒有睡懶覺的習(xí)慣，他們每天早早起床，幫助爺爺奶奶，或者爸爸媽媽燒火做飯，一些遠一點的孩子，還要將午飯帶到學(xué)校，因為他們的家很遠，回去吃的話，上學(xué)就要遲到了。
周寧遠沒有再向往常一樣，站在村口的樹下，他就這樣扶著講臺，直直的看著下面的十七張課桌。
這些課桌很是老舊，大多數(shù)都是修了又修，一些已經(jīng)壞的無法再用的，只能用石板代替，可是孩子們沒有一個抱怨的，他們珍惜自己的桌子，即使再調(diào)皮的孩子，只要一進入教室，便會自覺的放輕自己的腳步，乖乖的走到桌位上坐下。
六點半，周寧遠看了看手表，學(xué)生們也差不多該來了。
果然，沒過一會，一陣零碎的腳步聲傳入周寧遠的耳朵。
“周老師好！”
七八個孩子還沒進入教室，便看到站在黑板前的周寧遠，連忙鞠躬問好。
“呵呵呵，都進來吧！”
周寧遠對孩子們笑了笑，沒有像往常一樣，只是嚴(yán)肅的點點頭。
當(dāng)孩子們將書包放下，外面又陸陸續(xù)續(xù)的走進來幾個孩子，他們對周寧遠問好后，便都來到了自己的桌位上。
看著已經(jīng)來了十二名學(xué)生，周寧遠看了看時間，快七點了，每天這個點，其余幾個孩子也都應(yīng)該來了，難道山路還沒干？
周寧遠又等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等到。
他看著下面做好的十二名孩子，笑著說道：“走吧，我們先出去升國旗！”
孩子們從座位上站起來，很快便在外面排好了隊。
周寧遠從自己房間將一個老式的錄音機拿出來，然后鄭重的將手中的包裹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五星紅旗取出來，交給了兩個孩子。
升國旗，十七個孩子每天輪流和周寧遠一起升，在這個神圣的儀式下，周寧遠從來不會偏袒任何一位學(xué)生。
不愿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
筑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
最危險的時候
每個人被迫著
發(fā)出最後的吼聲
起來
起來
起來
我們?nèi)f眾一心
冒著敵人的炮火
前進
冒著敵人的炮火
前進
前進
前進進
.....
伴隨著國歌，鮮艷的五星紅旗緩緩的升到了最高點。
升旗儀式結(jié)束，周寧遠讓孩子們進行早讀，每天學(xué)校升國旗，村里的村民們只要路過，便會停下腳步和孩子們一樣，敬禮，唱國歌。
周寧遠將錄音機放回屋子，便準(zhǔn)備給孩子們上課，這是，張大爺和張大娘悄悄的站在了屋外，看著周寧遠。
“張大爺，張大娘，你們兩老這在看什么？”
周寧遠向身后看了看，只見自己的屋子里沒有什么異常，這才笑著問道。
聽到周寧遠的問話，張大爺連忙擺手說道：‘沒看啥，沒看啥，我們就是來看看你，這不，你大娘啊，她就是放心不下你，非要來看看?！?p> 周寧遠一聽，內(nèi)心一暖，他深怕張大娘看出什么，連忙笑著說道：“您二位這么大歲數(shù)了，大早上跑我這來看我，這多讓我過意不去，現(xiàn)在你們看到了，我身體好得很，大爺，大娘，你們快回去吧！”
說著，周寧遠便笑呵呵的攙著張大娘往外走。
“周老師...”
張大娘看著周寧遠有些浮腫的臉，剛要說什么，便被周寧遠打斷了。
“張大娘，我的親大娘唉，我沒事的，真的，孩子們該上課了，我就送你們到這里了，你們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慢點??！”
看到周寧遠除了聲音比較沙啞，周走路因為傷，有些不方便外，其余和平時沒有什么不同，張大爺也怕張大娘耽誤了孩子們上學(xué)，連忙拉了拉老伴的手說道：‘那，周老師，我和你大娘就先回去了，你趕緊回去上課吧！’
周寧遠應(yīng)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向教室走去了。
張大娘站在原地，望著周寧遠的背影，小聲的低估道：“老頭子，我怎么看，都感覺周老師身上怪怪的...”
“走吧，我們回去，人家周老師好好的，你瞎操個什么心，走吧，娃們都上課了，回去?！?p> 張大娘跟在張大爺身后，邊走邊回頭看去，可又說不上什么....
“走吧！”
“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