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鏢局老當(dāng)家馮四海仔細(xì)端詳楊振,如同鑒賞一塊絕世美玉,越看越愛。
人與人之間,就是如此。若有眼緣,便會深交。志同道合,便會終生難忘。當(dāng)然,這是君子之交,義字當(dāng)先。
“老夫行走江湖,聽說有不少世外高人隱居深山,鉆研武學(xué)。楊少俠武功如此了得,不知得到了何人真?zhèn)鳎俊瘪T四海既然喜歡楊振,自然要將其底細(xì)打探清楚。
楊振可犯了難,自己下山的時候,三圣耳提面命,說自家門戶頂天立地,如果暴露出去,天下無人敢與自己較量切磋。如此一來,自己的功夫勢必?zé)o法長進(jìn)。
楊振思慮再三,終于拿定主意,朗聲道:“我要別開天地,另興一家?!?p> 這口氣可就大了,這是要開山立祖啊。不過,倒也符合混世魔王的本色,不僅武功高深,拉仇恨的本事也不差。
馮氏祖孫見楊振不像是開玩笑,更不像得了失心瘋,不由得眉心緊皺。
“我要別開天地,另興一家?!笨匆婑T氏祖孫一臉質(zhì)疑樣子,楊振有些不高興,驟然提高了聲音重復(fù)道。
如此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話,竟然說的這般輕松愜意,當(dāng)真氣煞人也。
“啪!”
馮少淳一拍桌子,憤然站起,沖著楊振一抱拳,冷哼道:“見高人豈能交臂失之。楊少俠既然要別開天地,另興一家,倒不如先指點一二?!?p> 馮少淳也是心高氣傲之輩,從小就跟隨祖父馮四海習(xí)文練武,可謂是家學(xué)淵源。出道以來,大大小小的陣仗也參加過百十回。也自悟了許多招式,青出于藍(lán)。
對于楊振的武功造詣,馮少淳也是暗自佩服。不過,佩服歸佩服。那囂張氣焰,卻讓人忍無可忍。
楊振沒急著表態(tài),而是看向了老爺子馮四海。
馮四海心里也不高興,只不過老人家經(jīng)多見廣涵養(yǎng)高,沒表現(xiàn)出了。馮少淳要切磋,倒是正中下懷,因此沒言語。再說,既能試試楊振的深淺,又能刺激馮少淳的上進(jìn)心。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呢。
果然老謀深算。
一場爭斗,在所難免。
楊振聳了聳肩,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抱拳道:“拳腳無眼,可要留神?!?p> “廢話少說,看拳!”
馮少淳一個餓虎撲心,拳頭直奔楊振的心窩。
楊振閃身側(cè)步,一個單掌開碑,直劈馮少淳的手腕。
上步不留情,舉手就要命。
兩個人閃展騰挪,拆招換式,行如閃電,猛似奔雷。轉(zhuǎn)眼間,交手了五十回合,未分上下。
人影翻飛,滴溜溜亂轉(zhuǎn),一百個回合未見高下。
可是,馮少淳的鼻洼鬢角已然見了汗了。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馮四??吹梅置?,楊振留著面呢,大約用了三分力,馮少淳至少使了十成功,兩個人的功夫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停手吧!”
馮四海見火候差不多了,再比下去,馮少淳必敗無疑。萬一刺激大了,一蹶不振,那個就適得其反了。
馮四??戳丝礂钫?,面不改色,氣不長出,功夫確實了得,有狂傲的資本。
再看看寶貝孫子馮少淳,面紅耳赤,心跳加速,不停喘息。顯然,功夫還不到家,還得練。
突然,馮四海眼前一亮,放聲大笑。
笑罷,馮四海目光熾熱的看著楊振,誠然道:“楊少俠功參造化,果然了得。有道是鳥隨鸞鳳飛騰遠(yuǎn),人伴賢良品自高。老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少俠莫要推辭。”
為了孫子馮少淳的前途,馮四海算是放棄顏面了,腆著老臉道:“楊少俠,我這孫子雖然心高氣傲,但人品還是不錯的。老夫想要高攀一步,打算讓你們結(jié)成金蘭之好,不知楊少俠意下如何?”
對于馮少淳,楊振還是頗為欣賞的,功夫不錯,人品也佳。再說,馮四海偌大的年紀(jì),言辭懇切,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如果推辭,那就大傷人心,未免不近人情。
最終,楊振和馮少淳八拜結(jié)交,馮少淳年近二十,癡長兩歲。
楊振跪倒在地,拜過義兄,又來給老爺子馮四??念^見禮。
馮四??粗鴥扇斯蛟诿媲?,老懷大慰,一時老淚縱橫,哽咽道:“如今的武林,經(jīng)過那一場浩劫,已經(jīng)青黃不接,百廢待興。
振兒啊,你既然要別開天地,另興一家,眼下,便是大好時機(jī)。你們兄弟兩個今后要多親多近,多多結(jié)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引領(lǐng)武林光復(fù)中興。
此路雖艱,卻也并非不可?!?p> “盟祖父教誨,孫兒沒齒難忘。前路多艱,自當(dāng)不改初衷,砥礪而行?!?p> 夜,已然深了,老爺子馮四海悲喜交加,昏昏沉沉睡了。
小哥倆精神不錯,楊振依然拉著馮少淳問東問西。畢竟,深山學(xué)藝六年,他對外界的記憶還停留在六年前,因此,聽到什么都覺得新鮮。
馮少淳自然是推心置腹,有問必答。不過,卻興致不高。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戰(zhàn)斗中走出來。
突然,馮少淳眼底閃過一絲決然,經(jīng)過了艱難的掙扎,終于有了抉擇。
“兄弟啊,不瞞你說,鏢局的行當(dāng)為兄是做夠了,要不是有老爺子在,為兄早就離開了。唉……”
不知不覺間,篝火已殘,兄弟二人隨便找了兩個房間,各自休息了。
次日天一亮,趟子手徐宏帶著縣里公差們便到了,自然少不了一番折騰。
楊振許久未見義兄馮少淳出來,不由得心中生疑,于是前去敲門。
房間內(nèi),空空蕩蕩,只有桌上放著一封書信。想起昨晚義兄馮少淳的異常表現(xiàn),楊振便心知不好。拿過書信一看,不由得苦笑一聲。
“果然如此?!?p> 楊振急忙把書信交給盟爺馮四海。
馮四海接過書信,愣了半天,才發(fā)出一聲長嘆。
“走了也好啊!雖然我早就知道了會有這一天,可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楊振望著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不由得想起了三圣,想起了祖父母,無端鼻子一酸,險些哭出來。既然義兄馮少淳毅然離去,自己便代兄行孝,陪著老人家走完這段旅程吧。
于是,楊振先行離開,去尋卷毛獅子黑。然后,大隊一起出發(fā),趕奔柳州。
一路之上,對于馮少淳的不辭而別,誰都沒有再提。畢竟,每個人都有一段屬于自己的路要走,那是任何人都阻擋不了的。人生際遇,既然無法扭轉(zhuǎn),那么。便順其自然吧,相信總會有重逢之日。
后文書,馮少淳二次學(xué)藝,再度出世,三劍震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