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父親
司徒漓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墊了墊肚子,就帶著果兒去了魏氏的永壽堂,今日司徒漓打扮的極為溫柔可人,穿了一條紫綃翠紋裙,梳了垂髻分肖髻,簪了一個蝴蝶樣式的珠花,看上去清麗可人,不管怎樣打扮都是美人坯子,從她身上就可以看出她的母親昔日的容顏。
司徒漓準備妥當后,帶上了自己熬的枸杞銀耳粥給魏氏,這也是她們計劃中的關(guān)鍵一步,待走到魏氏院子里時就聽到屋中傳來魏氏開朗的笑聲。
司徒漓疑惑的對著守門的丫鬟道:“是誰在里面,祖母心情竟這樣好?”
“回大小姐的話,是老爺和晚姨娘在陪著老夫人說話,”
“哦,”司徒漓有那么一瞬間想轉(zhuǎn)身就回去,她實在是不想和她那個父親碰面,見面只會徒增煩惱......
“外面可是阿漓來了?”魏氏的聲音從屋中傳出來。
司徒漓無奈的嘆口氣道:“該來的想逃都逃不掉......”
“是,祖母,阿漓熬了枸杞銀耳粥給您,”司徒漓答應(yīng)的說著,同時已抬腳邁進了屋中。
只見魏氏半倚在堂中的羅漢床上,司徒宇在堂下的椅子上坐著,晚姨娘挨著司徒宇坐著,說來這次還是司徒漓醒來后第一次見到晚姨娘。
只見晚姨娘穿著一身寶湖藍繡牡丹的裙子,梳著燕尾髻,臉上脂粉未施,極為端莊的坐在椅子上,如若旁人不知道的話,定看不出她只是一個妾室,這副做派就是有的正室夫人都未必比得上。
司徒漓只輕輕掃了一眼便行禮道:“阿漓見過祖母,父親,”
司徒漓看晚姨娘如此,心中雖然驚訝,面上卻是不顯,淡然的行完禮,對著晚姨娘微微點頭,算是見過禮了,晚姨娘也起身見過司徒漓。
大戶人家的禮制森嚴,越是皇親國戚就越是注重禮制,晚姨娘雖為她父親的妾室,但實則只是比家里的丫鬟地位稍高一點,如果正室夫人要立規(guī)矩,姨娘也是只有乖乖聽命的份。
“祖母,您嘗嘗這粥,看看可合胃口,在爐子上煨了小半個時辰呢!”司徒漓一邊說著,一遍打開放粥的食盒,她就當其他人都不存在,也是在是懶得去應(yīng)付。
“好,我嘗嘗看,”魏氏拿起小碗吃了一口,只見魏氏輕輕品著味道,一時也看不出好吃不好吃......
司徒漓雙手托腮注視著魏氏,她自然是知道美味的,別的不說,但這熬粥的本事她可是很厲害的,畢竟她的師傅很喜歡她熬的粥。
“入口軟糯,甜而不膩,吃下后有淡淡的枸杞味遺留口中,阿漓,祖母怎的從來不知道你熬的粥這樣好?”魏氏邊吃邊看著司徒漓問道。
“祖母,您又不是天天跟著阿漓,固然是不知阿漓的手藝啦,祖母要是喜歡,以后天天做給祖母吃!”司徒漓歡快的說道,
“咳咳,母親,真的有那么好吃嗎?”司徒宇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待司徒漓看向他時他又十分不自然的急忙避開眼神交匯。
“哦,老大,你也來嘗嘗阿漓親手熬的粥味道如何?”
魏氏很想當這個和事佬,哪有親生父女兩人如此生分的,往日的時候自己這兒子看到阿漓都是沒有什么溫柔可言,怎么自己最近瞧著好像有緩和的樣子......
“好,那就多謝母親了,”
司徒漓坐著沒有動,認真的玩著手里的帕子,沒有一絲一毫要給他盛的意思,一時氣氛有點尷尬,最后還是玉嬤嬤主動盛了一碗給司徒宇,這才稍稍緩解了氣氛。
“嗯,味道確實不錯,”司徒宇嘗了一口說道,其實他哪喝的出來,只不過是沒話找話罷了。
司徒宇看著司徒漓期待她會對自己說些什么,就像以前一樣,會主動和自己找話說,誰知道司徒漓依然低著頭認真的玩著帕子,就像從未聽到他說話一般,也不知那帕子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氣氛再次陷入尷尬......
司徒宇訕訕的苦笑了一下,都是自己的錯,自己曾經(jīng)做了許多錯的事,傷了她的心,如今她肯叫自己一聲父親就已是......
魏氏見司徒漓這樣,便沒有強求,畢竟司徒宇以前確實不是一個好父親,她不想勉強阿漓,故意岔開話題道:“阿漓,你馬上又要當姐姐了,”
司徒漓一臉迷惑的看著魏氏,只一眼便猜到了,原來是晚姨娘有了身孕,怪不得司徒宇要帶她到祖母這來,難道是來尋求祖母庇護?
司徒漓心中疑惑,但面上始終維持著淡淡的微笑,此刻站起身來對著司徒宇行了一禮道:“阿漓先恭喜父親了,也恭喜晚姨娘了?!蓖硪棠镉袥]有身孕對她而言都無所謂,她并不在乎......
司徒宇沒有說話,他此刻的臉色有點難看,自己的嫡長女恭喜自己再次當父親,于他而言實在是無顏面對......
他實在想不到曾經(jīng)迫切想要自己注視的女兒,有一天竟會完全不在乎了,他心里沉悶極了,便隨意找了個理由就帶著晚姨娘離開了。
司徒宇走后,魏氏拉著司徒漓的手道:“你父親他也是第一次做父親,定有哪里做的不好,你也別和他置氣,他現(xiàn)在在一點點變好不是嗎?你給他個機會如何?”
魏氏雖這樣說著,卻也是極為心疼她這個孫女,小小年紀就沒了親娘,也沒有兄弟姐妹,縱然有她的庇護和疼愛,但始終有她看不到的地方。
“祖母,我現(xiàn)在很好,只要每天能陪在您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彼就嚼烊鰦傻馈?p> 司徒漓的心里卻是無比傷感,她已經(jīng)過了需要父親的年齡了,在她最孤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對她不管不顧,甚至是苛刻,如今,如今她已是不再需要什么父愛了。
可想著這些的時候心口仍舊像是缺了什么一樣,司徒漓對著自己的內(nèi)心說道:“司徒漓你還是這么渴望得到父愛嗎?他不值得,你知道嗎?”
她依稀可以窺到司徒漓以前的記憶,司徒茜和司徒茵故意往她的衣服上潑墨汁,她哭著告訴司徒宇,可是換來的卻是司徒宇對她斥責,斥責她不好好上課,身為長姐卻不包容姊妹,有愧于她母親對她的期望,最后的結(jié)果嗎,無非是跪祠堂,那小小的身影跪在偌大的祠堂里,是那樣的單薄,祠堂外還有自己的妹妹在幸災(zāi)樂禍。
她是如何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又是怎樣度過那段灰暗的日子......豈是現(xiàn)在三言兩語就可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