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工字伏虎拳

　　陳永仁和牙擦蘇快步下樓，冒著大雨沖上街頭，把倒在雨水中的中年男子扶了起來。

　　中年男子左胸中槍，留下一個銅錢大小的血洞，鮮血順著雨水流了一地，染紅了半個街面。

　　牙擦蘇伸手在中年男子的鼻子下探了探：“還有氣，快送回寶芝林?！?p>　　陳永仁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臂，試著抬了一下，很沉！

　　這個中年男子人高馬大，又是習(xí)武之人，身上肌肉結(jié)實(shí)，體重超過了160斤。

　　豬肉榮付完飯錢，從福記酒家走出來，看到陳永仁和牙擦蘇抬不動中年男子，馬上蹲在牙擦蘇面前，拍了拍后背道：“來，我背他過去?！?p>　　陳永仁和牙擦蘇連忙把中年男子扶了起來，靠在豬肉榮的后背上。

　　豬肉榮抓住中年男子的兩腿，輕松站了起來，踩著雨水大踏步朝仁安街跑去。

　　“阿仁，一起走?！毖啦撂K跑進(jìn)福記酒家，拿了一把油紙傘出來。

　　陳永仁眼角瞥到街邊一個黑色圓球狀物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開口道：“等一下?！?p>　　他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黑色圓球，這球狀物體被雨水浸泡后，邊緣有些松軟潮濕，入手之后仿佛膏藥一樣在他手上留下了黑色藥漬。

　　陳永仁顧不得多想，順手在地上撿了張油紙，把黑色圓球包裹起來，跑到牙擦蘇身旁，神色平靜說道：“走?！?p>　　兩人踩著漫過腳踝的水面，朝仁安街寶芝林方向跑去。

　　……

　　廣州仁安街寶芝林。

　　中槍的中年男子被平放在一張竹制躺椅上，嘴里塞了一節(jié)白布裹著的竹筒，黃飛鴻站在一邊正在準(zhǔn)備給他動手術(shù)取子彈。

　　寶芝林里另外兩個伙計(jì)在給黃飛鴻打下手，一個幫忙把竹柄手術(shù)刀在酒精燈火焰上消毒，另外一個按著中年男子的肩膀，防止他亂動。

　　陳永仁剛來寶芝林，還幫不了什么忙，只能在一旁觀摩學(xué)習(xí)。

　　看到黃飛鴻直接動刀劃開中年男子胸前的傷口，他忍不住開口道：“師父，怎么不先打麻藥？”

　　黃飛鴻瞥了他一眼，手上動作不停，隨口問道：“麻藥？打什么麻藥？”

　　陳永仁醒悟過來現(xiàn)在是清末，沒有麻藥這東西，他撓了撓頭，解釋道：“就是麻沸散。”

　　黃飛鴻動作利索的劃開中年男子的槍傷處，用鑷子取出一顆鉛丸，丟在一旁裝滿水的銅盆中，接著嘆了口氣道：“麻沸散相傳是華佗所創(chuàng)，現(xiàn)在早已失傳了?！?p>　　這時，牙擦蘇端著一個盤子過來，上面擺著六個白瓷藥瓶，瓶身上掛著硬紙牌，寫著“金創(chuàng)藥”“止血散”“七傷散”等藥名。

　　豬肉榮從牙擦蘇手上搶過盤子，獻(xiàn)寶一樣端到黃飛鴻跟前。

　　“拿金創(chuàng)藥來?！秉S飛鴻抬頭看了豬肉榮一眼，平靜的說道。

　　豬肉榮低下頭，目光來回在六個硬紙牌上游走，嘴里念念有詞：“金創(chuàng)藥……是三個字的……怎么都是三個字的。”

　　片刻后，他抬起頭，尷尬笑道：“師父，我沒念過書，不認(rèn)識字?！?p>　　陳永仁站在一旁，探頭過去看了一眼，插嘴道：“榮哥，是靠你懷里這排，右邊第一瓶?！?p>　　“哦?！必i肉榮笑著拿起那瓶金創(chuàng)藥，遞給了黃飛鴻。

　　黃飛鴻看了一眼藥瓶上的字牌，把藥瓶遞給牙擦蘇道：“阿蘇，你來給他上藥包好傷口?！?p>　　“是，師父?！毖啦撂K接過金創(chuàng)藥瓶，上前給中年男子上藥包扎。

　　陳永仁看到黃飛鴻在水盆里洗干凈手，馬上遞了一塊干布過去。

　　黃飛鴻一邊擦手，一邊笑著問道：“阿仁，你以前念過書？”

　　陳永仁心念電轉(zhuǎn)，隨口回道：“是師父，以前家父出海跑船經(jīng)商，家里還有錢供我念書，后來家父在海上遇難，家里就沒了收入?！?p>　　這時，牙擦蘇已經(jīng)給中年男子包扎好傷口，中年男子拿掉了嘴里的竹筒，站起來朝黃飛鴻拱手行禮道：“在下北方鐵布衫傳人嚴(yán)振東，多謝黃師傅救命之恩?！?p>　　黃飛鴻擺了擺手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p>　　嚴(yán)振東面露羞愧之色，低聲道：“黃師傅，救命之恩本該重謝，只可惜我身上連醫(yī)藥費(fèi)都沒有……”

　　黃飛鴻直接打斷他的話：“嚴(yán)師傅言重了，出門在外，難免多有困難，些許醫(yī)藥費(fèi)，又算得了什么?！?p>　　頓了頓，黃飛鴻又說道：“阿蘇，拿把傘送嚴(yán)師傅回去?！?p>　　牙擦蘇打著傘送嚴(yán)振東出門，醫(yī)館里的兩個伙計(jì)把桌上的工具和藥材收回了藥房。

　　陳永仁從一旁拿出油紙包著的黑色圓球，遞給黃飛鴻道：“師父，這是從洋人馬車上掉下來的東西，您看這是什么？”

　　黃飛鴻接過黑色圓球，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又用手從上面捏下來一點(diǎn)點(diǎn)藥膏，放到嘴里嘗了嘗，隨即吐了出來，沉聲道：“這是鴉片！”

　　豬肉榮驚訝道：“官府不是下令禁煙了嗎，怎么省城還有人販賣鴉片？”

　　陳永仁回想了一下，嘆道：“販賣鴉片是暴利生意，哪有這么容易禁止?！?p>　　黃飛鴻面色沉重的說道：“現(xiàn)在港口到處都是洋船，也不知道是哪國私下在販賣鴉片，上次你讓阿蘇告訴我有人在販賣豬仔，這兩件事都沒一點(diǎn)眉目，哎，省城現(xiàn)在真是多事之秋?！?p>　　頓了頓，黃飛鴻又說道：“阿榮，你帶阿仁下去休息，明天抽空去查下煙館和豬仔的事，查到線索再去稟報官府抓人?！?p>　　“是，師父。”豬肉榮拉著陳永仁往廂房走去。

　　廣州水師民團(tuán)有一部分人住在寶芝林，每間廂房都是兩個大通鋪，一個通鋪睡七八個人。

　　洗過澡，陳永仁躺在大通鋪上，眼睛盯著窗外想著心事。

　　今天意外救了嚴(yán)振東，以后嚴(yán)振東應(yīng)該不會和黃師傅作對，只不過除了販賣豬仔這條線，怎么又多出來鴉片一事，難道官府又有人和洋人勾結(jié)在一起？

　　事到如今，多想無益，他身無分文，又沒有任何額外助力，什么都做不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練好功夫。

　　翌日。

　　天還沒亮，陳永仁就被人喊了起來，跟隨民團(tuán)的壯丁跑步到了一片海灘上。

　　數(shù)百民團(tuán)兵勇擺成一個長方陣，開始練拳，個個氣勢如虹，動作整齊劃一，看得陳永仁心神激蕩，恨不得馬上就加入進(jìn)去。

　　黃飛鴻一身勁裝，走到他的面前，開口說道：“阿仁，你今天第一次練拳，為師先教你工字伏虎拳，你看好了！”

　　“工字伏虎拳是洪拳的基本拳法，以步進(jìn)退成工字形，故名工字伏虎拳。工字伏虎拳腰馬穩(wěn)健，橋手剛勁，法門緊密，進(jìn)退有規(guī)。恒久練習(xí)，不必站馬而腰馬自堅(jiān)，不必打椿而橋手自勁，是學(xué)習(xí)其它拳術(shù)、器械的基礎(chǔ)。凡入我門下者，必先習(xí)此拳以穩(wěn)健腰馬，堅(jiān)勁橋手，正確步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