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荷殿內(nèi)，老太君穩(wěn)如泰山的端坐著，一邊聽著沈乙合等人回話，一邊龍頭拐杖輕輕點(diǎn)擊著地面，龍頭拐杖，即龍頭杖。
是皇家封賞的兵器，在西淵國唯有功勛卓著的文武大臣才會獲此殊榮。
當(dāng)年老成國公孟凡治身為開國元勛，那是為西淵國立下無數(shù)汗馬功勞的，這龍頭拐也算是福利之一了。
殷小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看，狠狠剜了一眼常嬤嬤，誰讓你自作主張?jiān)谶@個節(jié)骨眼上，明目張膽的動那死丫頭的人了？
真不明白你腦子是怎么長的？有的人吃飯是長智商，你個婆子吃飯就長飯量，哦不，還有重量！
任誰都知道那死丫頭如今背靠大樹，花開正艷，不曉得暫避鋒芒也就算了，還要上桿子攆著去作死？
惹了也就惹了吧，好歹你手段高明點(diǎn)，折騰點(diǎn)讓人啞巴吃黃連的傷啊。
偏偏生怕別個看不出來，還召集了一群人來圍觀，你得是生怕人證不夠，集體來湊？
當(dāng)初老娘我是有多眼瞎啊，才跟我娘家討了你個憨貨來？
殷小夫人在心里埋汰痛快了，又開始念著她那點(diǎn)好，要說優(yōu)點(diǎn)也不是沒有的，對自己忠心耿耿，這么些年也沒少幫自己做點(diǎn)那些個不能明說的事。
所以是要救她還是舍棄？只能看事情的發(fā)展隨機(jī)應(yīng)變了。
常嬤嬤和清桔匍匐在地，磕頭如搗蒜，“老奴絕無私心，這幾日也都是賞罰分明，悉心調(diào)教。至于怎么傷成這樣，老奴全然不知啊。清桔，老身不是告訴過你嗎？對待新人要有耐心，小懲大誡即可！”
清桔面色如土，肝膽俱顫，這是要她背鍋的節(jié)奏??？
心一點(diǎn)點(diǎn)的在下沉，活的確是她來指派的，人也是她給召集的，雖然她都是按照常嬤嬤的意思來，可誰又會聽她說呢？
那份優(yōu)越感來的快果然去的更快，在那些末等奴婢面前的自信風(fēng)光，統(tǒng)統(tǒng)蕩然無存，在此時此地此刻她就連個屁都不如。
主子保你的話也許還能活命，主子棄了你的話也唯有死路一條，她得讓主子看到她的價值。
清桔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奴婢全都是按照嬤嬤您的吩咐，也是依照府里的規(guī)矩行事的呀！奴婢們?nèi)羰欠噶诉^錯，都是要罰的呀！清桔不知自己錯在何處，還請老太君明查！”
“好一個無私心，好一個犯了過錯賞罰分明，大家伙可都看到了，既是沒有私心，我的人為何所做的差事全都是最苦最累的？”沈乙合冷笑說道，“難不成我的貼身丫鬟都只配給別人端屎端尿，打水泡腳？”
“回四小姐的話，我們身為奴婢的，吃得苦中苦，方能更好的伺候主子們。這些新來的不吃些苦頭，多多磨礪，如何能夠更踏實(shí)用心的照顧好主子？”清桔不愧是伶牙俐齒，能在暴戾二小姐身邊討生活，自是有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
“呵呵，是么？你所謂的苦頭就是洗衣服連著洗個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燒開水被人用開水燙？還是倒夜香被人用夜香倒？又或是打水給人泡腳，連著打了二十多次水都不滿意，還得用鞭子抽？你再來告訴我，香姨她究竟犯了府里的哪一條規(guī)矩，居然要被罰跑滿五個時辰？”沈乙合神情落寞，眼神凄然，“我打小就是香姨照顧，感情自是深厚。若非今個兒去瞧她，竟是不知她們每日里都是這般被刻意刁難！”
“奴婢有心磨煉新人的性子，的確是指派了累活沒錯，可四小姐您所說的這些個刁難，奴婢一樣也沒做過的呀！”清桔一臉的冤屈無辜，痛心疾首說道，“這八成是下邊的丫頭們不懂事，調(diào)教起新人來難免失了些分寸。奴婢一定嚴(yán)查事情的起因始末，給四小姐您一個交代！若是情況屬實(shí)，奴婢御下不嚴(yán)，自是失職失察，自愿領(lǐng)罪！”
“我想不用我多說，大家心里都很明白的，若是沒有人指使，這些個所謂下邊的人，是有多想不開，多作死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沈乙合微微嘆息，苦笑著搖了搖頭，“清桔你也是新人過來的，可曾有人這么對你？其她新來的可有被如此苛待？咱們孟府遵循孔孟之道，一向?qū)捄袢蚀?，府里的條條規(guī)矩皆是很人性化。外面為什么有那么多人，擠破腦袋的想進(jìn)孟府為奴為婢？還不是咱們與人為善，口碑相傳，哪怕是下人，也不曾克扣苛待?？扇缃衲?？你們是要?dú)Я嗣细募绎L(fēng)名譽(yù)么？”
“姜兒丫頭，你別傷心，凡事都有祖母為你做主。”老太君單玉華龍頭拐這會兒是重重地點(diǎn)擊地面，想來也是動了怒氣，“這件事情必須要嚴(yán)查，花姑，你著人去好好核實(shí)查證。哼！我是老了，懶得理事，可我還沒死吶！看來這家風(fēng)是有些歪了，該整治了！”
老太君此話一出，殷小夫人也有些慌了，這是嫌她管家不利，要收權(quán)回去么？
“老太君說的極是，都怪妾身平日里太過寬厚，導(dǎo)致這些個黑心肝的奴大欺主，還請?zhí)徊⒇?zé)罰！”殷小夫人急忙很有技巧的請罪。
看來這事沒法輕易善了，很難幫常嬤嬤求情了，現(xiàn)在她看到老太君的臉色，便怕得要命。
“哼！你給我閉嘴吧！”老太君臉黑如墨，壓根不再搭理她。
沈乙合暗自撇嘴，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這芳菲苑的推鍋無敵大法還真是家傳絕學(xué)，歷史悠久，上一級推給下一級，一級壓著一級，絕對不忽悠。
花姑已經(jīng)帶著人去芳菲苑查證了，對此沈乙合表示很放心，以她對花姑的了解，在她手里就別想有說瞎話的。
果不其然，沒過多長時間，花姑、孟九良以及府里的護(hù)衛(wèi)一起回來了。
后面灰溜溜的跟著一群丫鬟小廝，看那畏畏縮縮，滿目慌張的模樣，就知道八成全都實(shí)話招供了。
殷春嬌不動聲色的撇了一眼常嬤嬤，而常嬤嬤則別有深意的盯了一眼清桔，緊接著清桔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
羽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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