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公公指點一二,書堂待會見了陛下該如何說呢?”張書堂詢問道。
“小子,記住了,陛下素來有決斷,切不可與陛下爭執(zhí),只管表明功勞即可!”
王承恩小聲道:“陛下雖然性子剛毅,然而卻是一個見不得臣子受磨難的人,聽陳大人說你為了唐王世子,受傷頗重,記住了,這就是你打動陛下的良策!”
王承恩許是真的欣賞張書堂的性子,卻是連這崇禎的性格弱點都說了出來。
張書堂自然明白王承恩說的這番話,若是被他人得知了,會造成什么后果,他當(dāng)即不在追問,只是老老實實的跟著王承恩前行著。
王承恩又提點了幾句待會面圣時的注意事項,張書堂連連稱謝。
崇禎這一次平臺召對,是在建極殿舉行的。
平臺召對就是皇帝召見閣部,舉行小朝議的地方,或者說是召集這些實權(quán)的重臣,單獨開一個小灶。
不多時,兩人就到了建極殿外,吩咐張書堂在門外等著,王承恩進了殿內(nèi)奏報。
崇禎聽說張書堂來了,他已經(jīng)被陳奇瑜的解說,給消除了怒火,雖然還不待見張書堂這個以下告上者,但是卻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擺手讓張書堂進來。
“宣張書堂覲見!”
侍衛(wèi)們依次傳遞著崇禎的命令,呼喚張書堂面圣。
張書堂整理了衣衫,趨步走入殿內(nèi)。
“微臣河南道南陽唐王府典膳奉祀張書堂,參見圣上!”
張書堂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行一跪一叩的面君禮。
崇禎擺擺手,道:“起來吧!”
“謝皇上!”
張書堂起身,侍立在群臣的最后面。
殿內(nèi)大約有十幾個大臣,至于都有誰,長得什么模樣,張書堂也不敢抬頭去看,只是憑借武人的直覺,他知道殿內(nèi)的氣氛很是肅穆。
“張書堂?!背绲濋_口,他的聲音一片平淡,聽不出絲毫的喜樂來。
張書堂趕緊從隊伍末尾站出來,走到中間,彎腰拱手道:“微臣在!”
崇禎道:“朕且問你,狀紙上的講述可是屬實?”
張書堂再次拱手:“回陛下,屬實!”
眾臣竊竊私語,若是屬實,那樂子可就大了,大明的王爺竟然囚禁了自己的親生世子,然后毒死了他,改立喜愛的五王子……
崇禎皺眉:“此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張書堂道:“回陛下,微臣父親乃是唐王世子的親隨,因此自從世子被軟禁之后,一直都是微臣等幾家小吏給世子父子送的飲食。”
禮部尚書何如寵開口詢問道:“世子衣食皆有有司掌管,并非你這典膳奉祀所管,為何卻是你等送吃食呢?”
張書堂抬頭,卻見是一個須發(fā)花白的老者正開口詢問,他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怎么稱呼。
陳奇瑜作為在場唯二的不是堂部級高官的外來人,自然是也排在了末尾,他輕咳一聲,低語道:“這位是禮部尚書何大人。”
“回何堂部!”張書堂轉(zhuǎn)身對著何如寵拱手,解釋道:“世子一家被囚禁已經(jīng)十六年了,在最初的兩三年里,世子一家的衣食尚有人送去,待唐王妃魏氏仙逝之后,沒有多久,尚衣司就斷了世子的吃穿用度。
這十多年來,一直都是下官等幾家為世子父子提供的衣食。”
何如寵繼續(xù)道:“你言五王子朱器墭毒害世子,可有證據(jù)?”
張書堂道:“那是今年四月初三日,下官照例給世子送去吃食,卻是見到自從下官繼承職位的這兩年時間內(nèi),從來不曾去過囚禁世子的臨淵閣探望的五王子,竟然破天荒的親自帶著酒食看望世子。
下官當(dāng)時心中存疑,便用剩下的吃食喂了王府里的一只鸚鵡。”
“然后呢?”已經(jīng)晉了太傅的韓爌追問道。
張書堂搖頭哀嘆:“下官將吃食喂了鸚鵡之后,不多時,那鸚鵡就毒發(fā)身亡!”
崇禎怒道:“你這廝膽敢撒謊!”
張書堂一楞,趕緊跪地:“臣不曾說了半句假話!”
崇禎怒道:“朕問你,世子朱器塽是五月病亡的,你卻言四月初三就毒死了鸚鵡,難道世子還能在中毒后,沒有郎中解毒的情況下,活了一個多月嗎?”
張書堂再楞,人和畜生的抗毒量不一樣,這是很簡單的常識??!
為何皇帝陛下不知道呢?
他卻是不知道,崇禎的情況,和世子之子朱聿鍵很像,兩人都是不通常識的人。
眾臣也是愣住了,他們還沒有想到這個毛病呢!
如此看來,這廝前后言語漏洞百出,看來卻是要好好的審一審了!
張書堂眨眨眼,疑惑道:“陛下,人與畜生體量有差別,自身能抗衡的毒素多少,自然也不一樣!
就算同是會說話的鸚鵡,若是八哥,則更加抗毒一點,但是鸚鵡的抗毒量實在是太小,因此,一點毒素,就足以致命了!”
“陛下若是不信,只管問問軍中將士,只要是基層小兵,冬日里捉過鳥雀的,都明白這個道理!”
崇禎一楞,皺著眉頭吩咐王承恩幾句。
王承恩匆匆跑了出去,去詢問值守的錦衣衛(wèi)去了,不一會他又返回,在崇禎耳邊嘀咕幾句。
崇禎看著張書堂,眉頭卻是緊緊的皺著,思慮一番還是開口道:“起來吧!”
“謝陛下!”張書堂起身,恭立在一側(cè),等待眾人的詢問。
崇禎再次道:“你聲言五王子派人追殺你,可有人證?”
張書堂道:“陛下,五王子追殺微臣,一共有兩次,第一次微臣僥幸未死,第二次,實際上并非是追殺微臣,而是微臣將此事告知陳德州陳大人之后,五王子竟然派人追殺陳大人,被微臣帶人救下?!?p> 他見崇禎眉頭始終不曾解開,一副疑慮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量,遂再次開口道:“陛下,請準(zhǔn)許微臣脫去外衣!”
崇禎擺擺手,準(zhǔn)備看他鬧什么幺蛾子。
張書堂解開腰帶,將官袍脫下,又解下里面的中衣,將上身赤裸了出來。
眾人大驚,只見張書堂的身上縱橫交錯著十?dāng)?shù)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