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里正皺眉思索一番,用眼神與趙媒婆互相交流一會,這才道:
“我們不是不講理的人,退婚可以。甚至補償,看在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份上,我也可以不要,但是,這逢年過節(jié)的禮物,以及定八字的彩禮,吾家卻不退了!”
“柳老弟過了!”張一全接話道:“兩位今日來張家,打的什么主意,老頭子不說,兩位也是心知肚明的!”
“哎呀,張老爺!”
趙媒婆捻起蘭花指,笑道:“張老爺說的什么???我與劉老爺今日過來,不過是來張莊坐一坐,哪里有別的心思啊!倒是張老爺一來就表示想要退婚,這事可不地道??!”
“是嗎!”張書堂喝了一口茶:“趙媒婆是吧?”
他看了一眼臉上涂著厚厚胭脂的趙媒婆:“莫非你以為某查不出來你們所來的目的?”
“你這娃娃好生不曉得禮節(jié)!”
柳里正勃然大怒:“老夫在此之前,乃是與你張家鐵定的未來親家,這上門坐坐哪里有什么目的!
倒是你張家,一來就表示想要退婚,難道還不準老夫索要賠償嗎!
這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柳里正一臉的怒容,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兀那賊子,休得倒打一耙,你家女兒覺得許家考上了秀才,想要嫁過去享受榮華富貴,這才起了退婚的心思,你敢說今天過來不是為了這事來的?”
張得從院墻上跳下來,指著柳里正大怒道。
“好一個無理的后生!”
柳里正氣的胸膛起伏不停。
“還敢狡辯!”張得繼續(xù)道:“你的女兒早已與我說得明白,怎么,你這匹夫敢做出來不敢認么!”
柳里正大怒對著張一全道:“張兄,這就是張家的兒郎嗎?若是這樣,某就算是想要女兒等著,也是不可能了!”
“得子,住嘴!”張書堂訓斥一聲。
張得委屈的道:“少主,他家欺人太甚!”
“坐下,閉嘴!”張書堂使了個眼色。
他轉(zhuǎn)向聽聞張得喊他少主,臉色已經(jīng)大變的柳里正,繼續(xù)道:“某乃是何人,想必柳里正已經(jīng)清楚,今日這事雖然是我家先行提出來的,但是你柳家做了什么,想必不用某再說了吧!”
“你這后生,咋不懂規(guī)矩呢!”趙媒婆訓斥道:“今日媒婆我就教教你,若是男方先行提出退婚,按照規(guī)矩女方是不用退出一切花銷的!”
柳里正看了趙媒婆一眼,繼續(xù)道:“張大人,雖然你張家乃是官府中人,但是,今天的事情,可是你家無禮在先吧!”
那媒婆沒有看出來柳里正的意思,猶自不顧柳里正的祖藍花,繼續(xù)開口道:“這位小哥,老身不知道你擔任的是什么職務(wù),但是你們張家不過是軍戶罷了,難道還想強買強賣不成?真的以為張家能夠一手遮天了?就連婚俗也要管一管嗎?”
“哼?!?p> 張書堂笑了笑:“張家雖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是也不是普通的小民,今日你們二人抱著什么目的來的,不需要某派人查探了吧!”
“好大的官威……”趙媒婆還欲在說,卻被柳里正咳嗽一聲給制止了。
“他就是那個查了馬家的張大人?!绷镎p聲對著趙媒婆解釋一句。
趙媒婆渾身一顫,急忙閉口不言。
馬家可是要比柳家厲害多了,更別說他這個小小的媒婆,那是連三老都算不上的牙人罷了!
遇到能夠查抄了馬家的官吏,她哪里還敢聲張。
“柳里正既然知曉了某是誰,那便說說這事怎么解決吧!”
張書堂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他并非喜歡以權(quán)壓人之人,但是,今天的事本就是柳家的不對,若是再讓自己家吃虧,他咽不下這一口氣!
柳里正沉思一番,開口道:“既然張大人硬要以權(quán)壓人,我這小民又能說些什么?天底下總有說理的地方吧!
今天的彩禮,我可以退,但是還請張大人記住了,今日之事,某記下了!“
“怎么?還要找我的麻煩??!”
張書堂輕笑:“你的打算是什么,某心知肚明,投效土地與許秀才,某既然知曉了,你以為某或許會做些什么呢?”
“你!”柳里正大驚。
他指著張書堂道:“休得胡說,某身為里正,豈能做出這等之事!”
“做不做都好!”張書堂端起茶碗示意一下:“某不是親民官,這等事情與某何干?
我只是提醒柳老爺,做事千萬不要做絕了。
夜路走多了,指不定就踩了狗屎,摔了滿嘴的牙,可就不好看了!“
“我記住了!”
柳里正丟下一句話,起身就走:“張家的彩禮,待會我就讓下人送來,只希望張家一直長盛不衰!”
“老匹夫!你敢咒我家!”張得攥著拳頭,就要沖上去。
“坐下!”張書堂輕喝一聲。
“少主,他……”張得指著柳里正,眼神里滿是憤怒。
“得子,你記住了!”當著剛剛走到堂中的柳里正,張書堂輕笑道:
“你且記住了,少主我方方被提拔為鄖陽守備,本就是我南陽官場的驕傲,我的折子,在南陽還是很好使的?!?p> 看著渾身巨震的柳里正,張書堂拍拍張得的肩膀:“記住了,狗可以咬人,但是作為人,你不能反咬過去……”
聽聞張書堂將他比作了狗,柳里正氣的臉色煞白。
“記住了,找一根棒子,敲上去就好了,何必與狗爭執(zhí)呢!”
張得眼神一亮,少主說得真好!
“妙極!”張一全撫須長嘆。
張書堂繼續(xù)道:“不過是一個即將破家的死狗,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使勁一腳踢遠了就好了!”
柳里正臉色大變,剛剛邁起腳想要跨過門檻,聞言頓時慌亂了,左腳被門檻狠狠地絆了一下,差一點摔倒在地。
看著柳里正狼狽而逃,趙媒婆也已經(jīng)想明白了一切,她捻著手指頭,做著小女兒姿態(tài):“哎吆,小德子,嬸子就知道你很能干,不若這樣,嬸子另外給你介紹一個好的,要不你看我那侄女怎么樣,她呀可是剛剛二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