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喃語塞,但瞧著燕修在她落魄時刻忽然出現(xiàn),說不感動是假的,于是只得閃躲開眼神,羞赫著臉,嘟囔模糊著喊了一聲,“哥…哥哥…”
雖然喊得快且模糊,可燕修卻聽得一清二楚,眼下是向喃被月光照亮了的輪廓,長睫微顫,宛如蝶翼。
“乖了,好孩子!”
孩子?
向喃干扯嘴角,一頭霧水。
在夜色里扯皮徹了好一會兒,燕修既已聽了一聲哥哥也就沒在死撓著抓著向喃不放。
兩人一人一邊坐在夜里頭壓根就辯不出顏色的圓桌邊,也不科插打諢,就這般靜靜地互相看著對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睡意襲來,向喃掩飾著打了一個呵欠。
今個兒夜里格外的安靜,既沒有聒噪的犬吠,也沒有如幽靈般纏著人不放的樹葉響聲與敲擊聲。
是因為燕修來的的緣故?
向喃百思不得其解。
“對了,掌柜的,你到底是怎么進(jìn)來的?”向喃托著下巴,微微的嘟起了嘴巴,眼神頗有些渙散。
是困了,燕修想。
燕修隨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就往嘴里頭送,當(dāng)嘴唇貼著杯壁的那一刻,卻被一只柔軟的小手給擋住了。
燕修不滿的皺起了眉,嘖了一聲,“做甚?還不讓人喝水?”
向喃委屈,“這…這個我喝過了,我這不是怕掌柜的嫌棄我臟嘛…”
燕修似笑非笑的斜睨著向喃,“向喃,你說,方才你跟泥鰍似得往我懷里頭鉆,我有沒有嫌棄過你臟?”
泥鰍似得?
向喃一邊回想著自己當(dāng)時的狀態(tài),一邊說,“啊…沒…沒有吧?!?p> “沒有那就對了。你是我燕南客棧的人,燕南客棧是我燕修的,順著來你也是我燕修的,我燕修不會嫌棄自己的東西骯臟,這個你懂不懂?”
燕修這邏輯確實強大極了,向喃每一個字都聽懂了,卻愣是沒有捋順燕修的話,還徹底把自己給繞里頭去了。
瞧著向喃這迷糊又滿臉云里霧里的樣子燕修就忍不住最近的笑意,為了掩飾自己明擺著宣誓占有欲的做法,燕修又問了一遍,“懂不懂?”
向喃只得愣愣的點頭,“懂?!?p> “這就成了。”手指微微一勾又輕輕一挑便將向喃的手掌給推了開來。
“可是掌柜的,你還是沒有同我說你如何進(jìn)來的!”
向喃極認(rèn)真的說。
燕修也沒有料到燕修這腦袋瓜子居然這樣固執(zhí),淺抿了一口泛涼的茶水,“咳咳…佛曰,不可說。”
“掌柜的,你信佛?”
“不信。”
向喃送給燕修一個大大的白眼,腹誹著燕修不愿意同她說就罷了,還找出這么個理由來掰扯她。
過了兩個時辰,已經(jīng)入了亥時,向喃已經(jīng)忍不住的趴在桌案上睡下了,燕修卻還是精神抖擻的品著茶,瞧著那一點點的銀輝白毫。
登時,犬吠聲響起,不停歇的時遠(yuǎn)時近。
向喃豁然就從桌案上抬起了頭,她忽然明白了這詭異的響聲只是沒有如期而至,并不是從此消失。
煞白這臉,向喃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倉皇的望著,到了一個定點之時便忽然吁了一口濁氣,眼眶已經(jīng)濕潤泛著點點水光。
燕修依舊不動聲色的品著茶,只是暗暗的用余光瞟著向喃,時刻的注意著她的反應(yīng)。
他早就深諳了這城主府定有蹊蹺,向喃一定會害怕,于是才出現(xiàn)在這里。只不過他臉皮薄愛面子,當(dāng)著向喃的面不好意思說罷了。
“掌柜的!”平日里頭堅強的少女此刻的聲音已經(jīng)帶著顫抖和哭腔。
“嗯…”回應(yīng)的很淡。
“我害怕?!?p> “嗯。”
“你還走嗎?”
在向喃問出這句話時,燕修灰色的眸子在暗里散發(fā)出星晨般的光澤。
燕修沒有回答,他不是不心疼,只是想看看,看看在向喃這般害怕的時刻到底對他有多么的依賴。
燕修心中不禁冷諷著自己,真是個惡人。
因為沒有得到燕修的回答,向喃徹底慌了神,冰涼的且沾滿了冷汗的手心已經(jīng)攥住了燕修的胳膊。
可這該死的手心冒著冷汗,燕修的衣服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想要捉弄她,居然比紅色的袍子更滑些。
“掌柜的,別走,別走好不好?”
燕修眼神微閃,依舊保持沉默。
向喃害怕,害怕到了極限,只得咬咬下唇,眼淚已經(jīng)從眼角處掉了下來,劃過了下顎,“掌柜的,我叫你哥哥,叫你哥哥你就不走了好不好?”
向喃怎么敢忍受這樣冰冷的又荒涼的夜?身處黑暗之中,失了安全的光暈,無時無刻仿佛不在被惡蟲寢室啃咬。
這般含著水的模樣,這樣戰(zhàn)栗的聲線,行了,燕修的心徹底的軟塌了。
怕是百煉鋼也得化作繞指柔了。
心軟成了一灘春水,聲音也不由得放軟了下來,“我不走?!?p> 向喃啜泣著點頭,如蒙大赦。
燕修想,自己那已經(jīng)漂浮了半生的心,是否終于找到了倚靠?
如魚得水,于鳥在天?
向喃…
燕修心里咀嚼著這個名字,他是千般萬般也沒有想到終有一日他居然會因為一個女子而動心動情。
燕修倏爾站起了身子,“帶著你出去好不好?”
向喃淚眼朦朧,“出去?”
“別哭了,傻丫頭!”
指腹將向喃眼角的淚水給擦拭而去,燕修伸出手放在向喃的面前,宛如天神在給予救贖。
“去不去?”
向喃認(rèn)真而又鄭重的將手搭在燕修的手心,“去!”
明明是這般輕的一句話,卻像是說出了山盟海誓一般令人動容。
向喃被攬進(jìn)了燕修的懷里,燕修用手蓋著她的眸子,于是乎便陷入黑暗當(dāng)中。
再度看見光芒,便是燕修將手給松開之時。
向喃差些驚呼出聲,連忙伸手套住了燕修的脖子,這時才注意到燕修的手臂居然圈在他的腰間。
“我們…在飛?”
是的,兩人高高凌空于天地之間,背后即是圓盤一般的月亮,皎潔的月光成了紗衣,籠罩在他們的身上。
”嗯?!?p> “哇…這也…太神奇了吧?!?p> “戚,是你狹隘!”
“這哪兒是我狹隘,明明就是掌柜的你神通廣大不比常人,不然你去問問哪個常人是飛在天上過的?”
向喃已經(jīng)抓住了回燕修話的精髓,得先給他喂個甜棗…然后,然后再喂一顆。
“那倒是?!?p> 這不是,向喃注意著,燕修的嘴臉已經(jīng)翹了起來,這可真是一個百發(fā)百中的法子。
死死地套著燕修的脖子,也不在乎兩人的距離已經(jīng)有多近了,“咱們?nèi)ツ膬???p> “去瞧瞧這城主府的人到底再搞些什么,敢動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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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己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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