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風卷干草簾,狂風卷集著漫天飛沙擊打在每個人的身上。
沙粒打在皮膚上的生疼感讓眾人叫苦不迭……
“能看到炊煙了!“蠻兵軍官面露喜色,”前面應該就是村子,都快點兒,加快速度!”
蠻兵們手持鐵戈彎刀催促著擄來的炘人們加快前行,口中不時有謾罵之聲。
“琰哥哥,你忍耐一下,我們很快就到村子了?!甭逖┠龜v扶著趙琰步履艱難。
“說你呢,快點兒!”蠻兵朝著趙琰揚起手中鞭。
沐凌逍看破端倪,縱身為趙琰擋下無情皮鞭,火辣辣的痛楚襲來,背上即刻顯現(xiàn)出一道血紅色鞭痕。
“他斷糧缺水久矣,現(xiàn)在虛弱不堪,根本無法行走,況且他還是個孩子,你們蠻人難道如此不通情理!”沐凌逍怒目而視著持鞭的蠻兵。
“呀呵,你還敢瞪老子!”
蠻兵繼而揚起手中鞭朝沐凌逍抽去。
沐凌逍為大局著想并沒有反抗,不然憑他的實力哪里容一個蠻兵嘍嘍這般放肆。
冷酷的皮鞭在沐凌逍身上又留下一道皮開肉綻的足跡。
趙琰拖著虛弱不堪的身體推拽著沐凌逍的衣襟。
“凌逍哥,你快閃開,別再為我挨鞭笞之痛了,你這樣只會讓我內(nèi)疚不已?!?p> 沐凌逍拱手行禮,“少主,我從小被師傅收留門下,又承蒙師傅授武之恩無以為報,你是師傅唯一的子嗣,于公你是少莊主不容有失,于私你叫我一聲凌逍哥,我理應有當哥的樣子?!?p> “沐大哥,你還好嗎?”洛雪凝看著沐凌逍身上觸目驚心的鞭笞之痕,眼眸中泛起波瀾。
“我沒大礙,這點兒小傷何足掛齒,洛姑娘,還要麻煩你繼續(xù)照顧少主。”沐凌逍繼而朝洛雪凝行禮。
“廢什么話,還不快走,你們都想吃鞭子不成!”蠻兵將手中之鞭奮力抽打在沙土上,威逼著趙琰等人前行。
趙琰在洛雪凝的攙扶下緩步而行,沐凌逍則釋放出沖天殺氣,以此制約著負責押解的蠻兵,好讓他們覺得膽寒,不敢輕易為難趙琰和洛雪凝。
漫漫大漠敞闊無垠,黃土沙粒浩瀚如海,也不知走了多久,村莊隱隱出現(xiàn)在眾人模糊的視線里。
黃土沙石澆筑堆砌的一座座土屋如星羅棋布,整個村子建造的可謂因地制宜、就地取材。
“所有人,進村?!毙U兵軍官朝著村子大手一揮。
蠻兵們押解著擄來的炘人們陸續(xù)進了村。
整個村子如死一般寂靜,放眼四下都看不到人影,而煙囪里卻還升騰著炊煙。
蠻兵軍官四處瞅著看了看,很是疑惑。
“這偌大的村子怎么不見有村民,既有炊煙升起,說明村子里住著人才對,一路上又饑又渴,你們幾個去挨家挨戶看看,找些村民來給我們燒水做飯。”
“是”
四五個蠻兵說著便朝村子深處走去。
“這里好生奇怪,明明炊煙裊裊,卻四下無人?!甭逖┠龜v扶著趙琰觀望起周邊的村舍。
過了半晌……
派去探查的蠻兵回來復命。
將軍,這是座空村,周邊屋舍均空無一人,不過找到了食物和水井?!?p> 蠻兵軍官聽到糧食和水眼睛放了光,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把糧食分發(fā)給士兵們,再帶一波弟兄去找些盛水的器皿去打水?!?p> “是!”
蠻兵們?nèi)霟o人之境把找來的食物囤積在一起,又飽飲了一番清洌甘甜的井水。
“去,給這些炘奴們發(fā)些食物和水,別讓他們餓死渴死了,不然回蠻疆沒法和蠻王交代?!?p> “是”
蠻兵們從找到的食物中勻出一部分分發(fā)給了擄來的炘人們,又將盛著井水的木桶放在了炘人們眼前。
饑渴難耐的炘人們猶餓狼撲食一般涌上前,后面的人拼命的往前擠,人們相互推攘,為獲取到比別人更多的食物和水你爭我搶,甚至不惜同室操戈大打出手,場面一度混亂無序。
推攘擁擠的人群中,趙琰和洛雪凝的手緊緊的牽在一起。
蠻兵軍官眼睜睜看著炘人們廝打成一團。
“看看這些炘人,為了一口水和吃的就亂作一鍋粥,你爭我搶互不相讓,必要時不惜對自己人痛下狠手,像這樣的劣等民族就應該被我們蠻疆人統(tǒng)治?!?p> “將軍說的是,炘朝地廣人密徒有富庶,民風卻糟粕不堪?!避姽偕砼缘母睂@了口氣又言道:“大炘皇帝好喜文,整個國家便都跟著重文輕武,這樣的統(tǒng)治政策簡直就是作繭自縛,白白將大好河山拱手讓人?!?p> 良久……
洛雪凝手捧盛著水的殘破陶制器皿緩緩遞到趙琰的唇齒邊。
“琰哥哥,快喝口水,你一路上缺食少水的,身體早就虛弱不堪了,得趕緊補充一下?!?p> “好,謝謝你雪凝妹妹。”接過洛雪凝手中殘破器皿的趙琰剛將唇抵在器皿沿上,卻無意間看到了洛雪凝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抓傷。
“等等,你讓我看看你的手!”趙琰將抵在唇邊的殘破器皿決絕的放下,水到嘴邊卻是沒有喝。
“沒,沒什么,你快把水喝了?!?p> 洛雪凝見趙琰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慌忙縮回手,將衣袖往下拽了拽,遮上了手腕處的抓傷。
趙琰一把挽住洛雪凝正欲縮回的纖手,將衣袖擼起,一道延至胳膊處的抓撓之傷在白皙如霜的肌膚上顯得分外扎眼。
這傷是怎么回事?”趙琰死死攥著洛雪凝的手腕。
“琰哥哥,你弄疼我了?!?p>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p> 趙琰慌忙松開洛雪凝的手,心里不免有些遲來的忐忑。
“洛姑娘你這傷是……”一旁的沐凌逍見趙琰陷入難堪境地,于是乎替趙琰開了口。
“剛才為了舀到水不小心弄傷的。”
“我看分明就是抓撓所致!一定是剛才擁擠的時候被混亂的人群傷到的。”
趙琰一語道破洛雪凝的謊言,憤憤不平的看向還在你爭我搶的人群。
遂即趙琰扯下自己的衣襟一角,撕成布條狀輕柔的包扎在洛雪凝的傷口處。
“別!琰……”
“別動,馬上就包扎好了?!?p> “這衣服多好的料子,你扯了它豈不可惜。”
趙琰淺笑著搖了搖頭,“萬般皆下品,材質再上層的衣服,用途終不過是給人穿著罷了,太過外顯反倒華而不實,這件錦衣雖華麗,但與之相比我更喜歡你身上這件樸實無華的布衣。”
“你騙我,我先前聽沐大哥說過,這是你最喜歡的衣服,是你娘親在世的時候親手為你做的,對你來說這不單單只是件衣服,更是你對至親之人的精神寄托,可現(xiàn)在你卻把它……”
洛雪凝說著鼻子一酸,纖手撫著包扎在傷口處的碎布條,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趙琰拉過洛雪凝的纖手,“雪凝妹妹,別說是這件錦衣,就是蠻疆之王的龍袍,我趙琰也敢扯下來為你包扎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