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風(fēng)箏做完,薛紫漓再沒有拖延的理由,朱鈺棋也盼著這一天。薛紫漓叫上了朱璇,自上次之后,她發(fā)現(xiàn)在對待朱鈺棋這件事上,他還是挺好相處的。另外,有他在場,她也不會被誤認(rèn)為是拐賣小孩的人販子。
薛紫漓提前一天給徐司然書信了一封,讓她來西欄湖庭。薛紫漓會帶朱鈺棋、朱璇他們一塊去劃船,他們可以在湖上的小舟碰面,這也是那天在這遇到櫻芝雪她才想到的方法。朱鈺棋一出來,就像脫韁的野馬,薛紫漓也比他大不到哪去,自從來到華國,她還沒好好玩過呢。
路邊的漂亮的小掛件,薛紫漓喜歡的就買下來,路邊面具攤,她和朱鈺棋一人買了一個,好吃的糕點、糖葫蘆、花生酥糖,薛紫漓更是一樣買了一包,朱璇被他們兩個扔在后面,付錢的速度趕不上他們買東西的速度。他覺得,他根本不是出來玩的,而是出來遭罪的。
“王爺,送給你?!毖ψ侠煜嘀辛艘话谚傃鼛У谋逃?,送給朱璇,一路上,都是他在受苦受累,薛紫漓還挺過意不去的,就想送個禮物補(bǔ)償一下。
“花我的錢,買禮物送給我,你好意思?”朱璇調(diào)侃說。
“王爺,這個,我已經(jīng)付過錢了,”薛紫漓嫣然一笑,然后把碧玉塞到朱璇手中,“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王爺不要嫌棄?!毖ψ侠煺f完,追著朱鈺棋趕了過去。
朱璇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明媚的女子穿梭在人群之中,那么快樂,沒有煩惱,似乎人生中的什么事都難不住她。手中的玉有些發(fā)燙,確實不是什么值錢的玉,質(zhì)地不怎么好,不過圖案卻很精細(xì),想必也是認(rèn)真挑選過的。朱璇心里莫名地有些開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送他禮物。
薛紫漓挑了一個稍微大一點的船,她坐在船頭,朱鈺棋坐在艙中,朱璇擔(dān)起了船夫的任務(wù)。薛紫漓哼起了小調(diào),她記性不好,不常記歌詞,但是每個音都在調(diào)調(diào)上。薛紫漓哼的是一種快樂的小情歌,朱璇從未聽過這種奇怪的曲子,忍不住問:“你唱的是什么?”
“小情歌?!毖ψ侠煺f。
“是嗎?”朱璇心中泛喜,薛紫漓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竟然唱起了情歌,是不是說明她很開心?
“要不,我來劃一會兒吧!”薛紫漓也想嘗試一下劃船的快樂。
“這個看著簡單,其實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是女子,怕是不妥?!眲澊莻€取巧的事情,但也是一個力氣活。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呢?”薛紫漓堅持要試。
“好吧。”朱璇將船槳交給她。
薛紫漓嘴上勾起一抹笑,她可是會十八般武藝,這劃船就是其中之一。她和徐司然約定好了,要去橋下碰面,彼時離那里還有一段距離。
徐司然一直在橋下等著,隔一會兒就會出來探探,一艘小船朝她駛過來,她的心跳突然變得強(qiáng)烈,她有預(yù)感,她馬上就可以見到她的兒子。她曾經(jīng),也像薛紫漓一樣,想方設(shè)法地也要進(jìn)到宮里尋求機(jī)會。后來,她成功地進(jìn)到宮里,機(jī)緣巧合下,遇見現(xiàn)今的朱王爺朱鶴,對他一見傾心。她為那個男人付出了全部的自己,甚至懷上了他的孩子,可沒想到,朱鶴最后沒能依照約定將她接入王府,只是找了一個外面的房子安置她。金屋藏嬌的事情包不住火,她被朱鶴的二夫人發(fā)現(xiàn)了。朱鶴的正妻去世后,王府就是二夫人當(dāng)家。二夫人在朝廷有權(quán)有,朱鶴只好在她和權(quán)勢之間選擇了權(quán)勢。朱鈺棋三歲時就被二夫人帶走了,她留下話,如果她敢涉足皇城一步,那個女人就會將所有的錯怪罪她兒子身上。為了朱鈺棋,徐司然自愿離開了,雖然朱鶴對她尚有一絲情分,讓她衣食不愁,但是比起這些,她更想要的是她的兒子。
兩艘船靠的近了,薛紫漓將船??吭谝贿?,對徐司然說:“徐姐姐,這里人多眼雜,我們不能耽擱太久。”
“恩,我知道,薛姑娘,多謝你了?!毙焖救皇种心弥粋€包裹跳到薛紫漓的船上,薛紫漓叫住朱璇去了徐司然的船上,留給她母子一點兒空間。
“這就是你今日帶鈺棋出來的目的嗎?”朱璇沒有感覺生氣,他一直覺得薛紫漓比他們王府所有人都更懂得朱鈺棋在想什么。
“恩,我能感受到小棋心里并不快樂,他有時候故意做一些壞事,只是希望有人能多給他一些注意。這也不怪他,哪一個孩子不希望自己有一雙能夠經(jīng)常陪伴自己的爹娘呢?”薛紫漓眼中變得感傷起來,“你知道嗎?有一次,我問他想不想娘親,他說想,我又問他,想不想見她,他搖搖頭,我問他為什么,他說,如果他見了娘親,二夫人就會欺負(fù)她娘親。有時候,小孩子比誰都更明白大人之間的事,只是他們不想說而已。王爺,你覺不覺得,小孩子有時候,懂事地讓人心疼?”
“如果本王以后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不會讓他受此苦難?!敝扈袷潜蝗藛l(fā)道。
“王爺,那就請你把小棋當(dāng)作自己的孩子,好好愛他吧!”薛紫漓道。
過了一會兒,徐司含淚走出來,但從她臉上的神情看,她還是挺高興的,眼中更多的是幸福的淚水。奇怪地是,朱鈺棋竟然沒有追出來。
“徐姐姐,你還好嗎?”
徐司然點點頭:“薛姑娘,謝謝你,我這一生,雖然太多不盡人意,但是能有小棋這樣一個懂事的孩子,我此生無憾了。薛姑娘,我先走了?!?p> “恩,你回去的路上當(dāng)心一點?!毖ψ侠煜蛩鎰e。
走進(jìn)艙中后,朱鈺棋看起來也很高興。
“姐姐,我剛才見到我娘親了。”朱鈺棋興奮的笑臉神采奕奕道。
“那你跟你娘親說了什么呀?”
“我們做了一個約定?!?p> “什么約定。”
“這是秘密,只有我和我娘親才能知道的秘密。”朱鈺棋開心地說。
“好,只有你們才能知道的秘密?!毖ψ侠旃喂沃焘暺宓男∧樀?。
徐司然還留了許多吃的,小玩具給朱鈺棋,兩人商量好,就說這些都是薛紫漓送的。
西欄湖庭還有一處美景是薛紫漓很早之前就想去的,在那湖中心,有一棵相思樹,許多人會去那里祈福許愿,聽說那棵樹被靈水滋灌,所以在這里許下的愿望都特別靈驗。薛紫漓不信這些的,更多的是圖個樂趣。
薛紫漓買了三條信綢,一人分了一條。
“小棋,你把你的愿望寫在這個上面?!币宦牭娇梢栽S愿,朱鈺棋腦子里已經(jīng)想出了好幾個。
“王爺,這個是你的。”薛紫漓對朱璇道。
“我不信這個。”朱璇有些拒絕。
“我也不信,但既然來了,何不放下所有的成見,好好地放松一下呢?!毖ψ侠靹觿用济?,示意朱璇接下。
薛紫漓想了想,在信綢上寫道:希望我能夠早點回家。這個家,不在這里,也不在祁國。
薛紫漓用了力氣丟上去,卻不小心將別人的信綢打了下來,她十分抱歉地走過去,卻剛好看到信綢上寫著:愿與宣王,攜手白老。
竟敢搶我看上的人,薛紫漓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邪念,她繞到相思樹的另一邊,趁沒人注意,將那紅綢準(zhǔn)備扔到水中。
“姑娘,對不住了。”薛紫漓輕輕一丟,手中卻突然一空。她轉(zhuǎn)過身來,大白天嚇鬼,顧靈燁竟然剛好站在她的身后。
顧靈燁看著信綢上的字,笑道:“你可知,毀了別人的信綢,是要損功德的?!?p> “我從來沒積過功德,又何來的功德可以損呢?”薛紫漓無所畏地說。
顧靈燁失笑,確實像她這種沒有底線的人會說出來的話。
“宣王,你怎么會在這里?”薛紫漓問道。
“你呢,又為何會在這里?”
“姐姐?!敝焘暺暹@會兒跑過來,后面跟著一個朱璇。
“想不到宣王也會來這樣的地方?”朱璇有些意外地在這里看到顧靈燁。
“你都來了,本王自然也能來?!鳖欖`燁的目光流連在朱璇和薛紫漓兩人身上,他們兩個什么時候熟到可以一起出來玩的程度了?
“阿漓說想到相思樹下許愿,我就陪她一起來了。王爺呢,一個人嗎?”
阿漓,叫的真親昵。顧靈燁心里似打翻了調(diào)料罐子,有些不好受。
“對呀,王爺,就你一個人嗎?”薛紫漓插嘴問道。
“不是?!鳖欖`燁臉色有些難看。
“那你和誰來的?”
顧靈燁還沒回答,那人便走了過來。
“王爺,”女子走過來,又對朱璇施了個禮,“櫻芝雪見過朱王爺?!?p> 薛紫漓萬萬沒想到,顧靈燁會和櫻芝雪一起出來,薛紫漓想起那日也是在西欄湖庭,碰到櫻芝雪和畫無痕,他們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畫無痕不是個好人,櫻芝雪只怕也來者不善。顧靈燁知道嗎?要不要提醒他,他這么聰明的人,應(yīng)該不需要我多此一舉吧。一時之間,薛紫漓心里想了很多。
“王爺,你不是說你不信這個嗎,怎會也拿了一條?”櫻芝雪歪下頭去,竟覺得上面的字跡有些熟悉。
“王爺,這不是我的信綢嗎,怎么會在你這里?”櫻芝雪仔仔細(xì)細(xì)地又看了兩遍,確實是她寫的,連內(nèi)容都一模一樣。
“你問她?!鳖欖`燁將問題丟給薛紫漓。
薛紫漓佯裝鎮(zhèn)定地說:“我撿的,應(yīng)該是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的?!?p> “如果是從樹上掉下來的,那應(yīng)該在那邊才是,為何會到這邊來?”櫻芝雪又問。
薛紫漓覺得臉上有些燒,她手一指,將鍋扔給顧靈燁:“他知道,你問他。朱王爺,小棋,我們走?!毖ψ侠觳坏人麄兓貞?yīng),一個人扭著表情地往前走。她怎么一干壞事就討不到好,難道她就只適合做個好人嗎?
今天玩了一天,已經(jīng)算是很豐富的一天了。薛紫漓與朱璇、朱鈺棋一道吃過晚飯,就回宣王府了。路過顧靈燁的院子前,見院內(nèi)燈火通明,顧靈燁回來了?
薛紫漓悄悄咪咪地像個賊一樣地穿進(jìn)去,可是很快還是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了。
“讓她進(jìn)來?!蓖饷娴膭屿o驚動了屋內(nèi)的顧靈燁。
守衛(wèi)得到命令,立刻將薛紫漓拽到了門口。
“對女孩子這么粗魯,活該你單身。”薛紫漓不服氣地挖了守衛(wèi)一眼,守衛(wèi)心里腹誹:我都有老婆孩子了好不好?
薛紫漓輕輕地推開門,顧靈燁正在書桌前看什么東西,這里的古文字薛紫漓認(rèn)識的不多,也不太感興趣學(xué)。
“王爺?!毖ψ侠旖械?。
顧靈燁抬起頭來,臉色就像這蠟身一樣,不太好看。
“有事?”
臉怎么這么臭,我又哪里招惹他了,薛紫漓努努小嘴,當(dāng)作沒看見。
“恩,和櫻芝雪有關(guān)?!毖ψ侠煊X得還是有必要給顧靈燁提個醒。
“說說看。”顧靈燁身子向后一靠,好有閑情逸致地看著她。
“有一次,我看見她和畫無痕在一起?!毖ψ侠旒?xì)細(xì)地觀察顧靈燁的反應(yīng),結(jié)果他表現(xiàn)的很平靜,一點驚訝都沒有。是他天生處事風(fēng)格就這樣還是他早就知道了?
“就這事?”顧靈燁眉毛一挑,很不在乎的語氣。
“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意外,難道你就不擔(dān)心她這個人有很嚴(yán)重的心理問題?”畫無痕就夠變態(tài)了,能和畫無痕相處的來,只怕是要比他更變態(tài)。
“光從她和畫無痕認(rèn)識這件事,就推斷她這個人如何,你會不會太武斷了點?”顧靈燁說。
“你怎么還替她說話,萬一她是要來害你的呢?”防人之心不可無,顧靈燁如何就不明白。薛紫漓心里干著急。
“不替她說話,難道替你說話?”顧靈燁直直地看著薛紫漓,一雙深邃的眸,仿佛要穿透她的心里。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像是帶著一點私人恩怨。薛紫漓輕咬手指,顧靈燁今日有些反常,先是許她踏入他的地盤,然后故意對她冷臉,現(xiàn)在直接對她開始反向攻擊。簡單來說,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挑動他的情緒了,這說明什么,說明顧靈燁已經(jīng)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情了。
薛紫漓控制住嘴角的笑容,清清嗓子說:“如果王爺肯站在我這邊,替我說話,我會很高興的?!?p> “讓你高興?本王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因為這樣我就會更喜歡你呀!”對待自己跟自己別扭的男人,薛紫漓的經(jīng)驗就是,不要和他們斗嘴扯道理,直接糖分攻擊就好了。
果不其然,她說完這句話之后,顧靈燁的表情管理明顯有了不一樣的變化,薛紫漓基本已經(jīng)可以判斷,顧靈燁對她,不再是當(dāng)初那樣排斥了。從哪里開始轉(zhuǎn)變的呢,難道就是她被畫無痕抓了的那一次?過程不重要,結(jié)果才是最重要的,薛紫漓決定她要改變現(xiàn)在的戰(zhàn)略,開始新一輪的攻擊了。
“你的意思,你現(xiàn)在還不夠喜歡本王?”顧靈燁想起白日里,薛紫漓和朱璇一起出現(xiàn)在西欄湖庭,那親隨的模樣,仿佛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很久。
薛紫漓不妨顧靈燁這么一問,這就像突然給她丟了一個炸彈,她還不能輕易丟出去。薛紫漓鼓足勇氣豁了出去。
“宣王,你還記得那次在畫無痕的地下室,我對你做了什么嗎?”
“……”她還有臉提。
“記得,你對本王很是熱情。”顧靈燁幽幽地說。
薛紫漓尷尬地笑笑:“王爺還記得啊!那次,是因為我吃了合歡散,本來,這合歡散……”薛紫漓聲音越來越小,“是要給王爺你用的。”
“那還真是讓你費心了?!鳖欖`燁道。
“王爺,其實我想說,如果不是王爺為人正直,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是你的人了。如果一個女人自愿將自己的身體給另外一個男人,那就足以說明這個女人已經(jīng)很喜歡這個男人了?!毖ψ侠熳哉J(rèn)為自己臉皮比一般人要多幾層,這會兒也有點耐不住了,“王爺,你懂我的意思嗎?”
“不太懂?!鳖欖`燁故意說道。
薛紫漓一提勁,一個大跨步過去,將顧靈燁的脖子勾過來,對準(zhǔn)他的唇就吻了下去,又猛又準(zhǔn),顧靈燁驚了一下,然后任由薛紫漓青澀的吻落在他的唇瓣上,他嘴角彎起,扣著薛紫漓的后腦勺,喑啞道:“誰教你這么接吻的?”薛紫漓驚訝地瞪大眼睛,這種激烈的吻,她有點懵了,她下意識地想退出去,卻被顧靈燁扣到書桌上,深情地?fù)砦?。論親密關(guān)系,還是男人比較會。薛紫漓被吻的很舒服又很享受,她抱住顧靈燁,開始回吻。彼此的呼吸聲慢慢加重,干柴烈火,似乎一觸即發(fā)。門外卻突然傳來三軍的聲音:“王爺,畫無痕自盡了?!?p> 比起三軍的插入,畫無痕這個名字就更煞風(fēng)景了,薛紫漓想起那日在地下室見到的情景,突然感到身上一陣涼。顧靈燁細(xì)微地注意到了薛紫漓的反應(yīng),他松開她,表情有些懊惱,他一向禁欲地很好,怎么就在薛紫漓身上情難自禁了?
薛紫漓抿著唇,低著頭,輕輕地叫了一聲:“王爺。”
“天色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恩——”薛紫漓如蒙大赦,快速地跑了出去,她承認(rèn),剛才顧靈燁的手去解她的衣服的時候,她心里是慫的。因為三軍的橫插一腳,她竟然覺得有些小確幸。她內(nèi)心總是有保留的,因為害怕付出地太多,最后傷的太重。
三軍瞪大眼睛地看著薛紫漓從顧靈燁的房里出來,面頰緋紅,嘴唇浮腫,這種情況,三軍不想想入非非都難。
“三軍,王爺叫你進(jìn)去。”薛紫漓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見三軍一直盯著她的嘴唇,薛紫漓繼續(xù)說,“噢,我的嘴沒事,就是最近辣的東西吃多了,有點上火?!焙靡粋€此地?zé)o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