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逢檢查了一遍呂偌卿發(fā)給他的課表，確認這孩子今天滿課。他一個人待在呂齊言家，無所事事地游蕩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困了，下意識地打開手機，想拜托經紀人給自己帶個咖啡。
然后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沒有經紀人了。
好不尷尬地把手機往桌上一撂，舒逢打開了呂齊言家的冰箱。酸奶，汽水，開了蓋兒的果凍，旁邊的桌子上還有配套的開了袋兒的薯片。真是應有盡有，一看就知道很長一段時間里，這家住的全是小孩。
灰灰也像他一樣好奇，一直對著茶幾下面的一個抽屜抽鼻子。舒逢默默地觀察了半天，被吉娃娃小小身體里的執(zhí)著和專注給震撼到了，實在沒忍住，把抽屜拉開——
然后就被里面碼的整整齊齊的辣條閃瞎了眼。
這不會吃中毒嗎？
我們的大明星促狹了一小下，覺得把這個拍張照發(fā)給呂偌卿肯定能邀功。但是為了昨天才和呂齊言建立起來的岌岌可危的室友關系，舒逢還是沒有這么做。
實在是無聊，舒逢打開了電視機。這個大家都在上班上學的時間點，電視上什么玩意兒都播，就是不播能讓人看的下去的。
他機械性地按著遙控器，從一臺按到一百多臺。
靠電視轉移注意力的計劃不成功，舒逢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裝著呂齊言庫存的那個抽屜上。
自己現(xiàn)在沒有經紀人。吃什么……是不是沒有人管了？
伸出胳膊，他好像又要去拉抽屜的把手。就在將要碰到的一瞬間，舒逢的手腕轉了個向，伸向了桌上已經敞開的薯片袋。
他克制地捏住了兩片薯片，一邊看電視一邊往嘴里送，很慢很慢地嚼著，不讓它發(fā)出聲音，像個上課偷吃零食的小孩。
其實舒逢很困，但是不舍得睡著。他很久沒有這樣閑過了，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一分一秒……都不行……
再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日落西山，電視放起了新聞聯(lián)播。他看了眼吵醒自己的手機，是呂齊言發(fā)來消息，說他今晚被老師留下了討論課題，得晚點回來，哀求舒逢別給他媽說。
舒逢才懶得管這小子究竟是被留下了討論還是出去浪了，本著盡職盡責的態(tài)度，就想截圖發(fā)給呂偌卿。
但旋即他反應過來，只要自己不說，公司里就沒人知道呂齊言今天不在家；同理，呂齊言不在家，也就不知道舒逢不在家，公司里就沒人知道自己去了哪。
這個主意迅速讓舒逢精神了起來。
他鉆進洗手間，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尊榮：過度睡眠導致的水腫，被壓得飛起來的發(fā)型。而且最糟糕的是，自己最近頭發(fā)好像長得太快了，發(fā)根已經變回了天然的黑色。
撥拉了兩把自己現(xiàn)在半黑不黃的發(fā)絲，舒逢覺得自己又該染頭發(fā)了。這次……嗯，嘗試一下奶奶灰吧。
可是染灰色會不會顯皮膚黑？舒逢掰著自己的臉上下左右地觀察了一圈，嘆口氣，回到客廳從自己包里翻出了粉底液和遮瑕霜。
等他終于折騰好了準備出門，外面天已經黑透了。
為了不被認出來，他戴著口罩和帽子，墨鏡架上又摘掉，覺得自己搞笑的要死。舒逢現(xiàn)下載了一個地圖app，從酒吧推薦榜上，選擇了排名首位的那一家。
“開始導航，請沿當前道路……”
周研昧正坐在吧臺里對賬，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全副武裝的客人推門走了進來，心下嘀咕：今天溫度不是還可以么？還是這會又刮風了？
然后她突然反應過來那是誰，表情當場扭曲。
舒逢挪到她面前，悄悄揮手打了個招呼。
“你特么瘋了！”周研昧低吼了一句，強裝鎮(zhèn)定拽著舒逢上了樓，拉開唯一剩下的一個雅座，就把他塞了進去。
“完了，完了，‘舒逢深夜買醉’，明天這熱搜點開，配圖就是unknown?！敝苎忻帘еX袋，如臨大敵，“你自己對熱搜有執(zhí)念，非要作死，我不攔著你，但麻煩你能高抬貴手，饒了我的酒吧嗎？！”
舒逢摘下口罩，態(tài)度誠懇地咨詢：“那要不我去把妝卸了？卸了妝就沒人認得出來了吧。”邊說還邊四下張望，“洗手間在哪？”
周研昧搡著他的臉往里推，“你當粉絲都是傻的？還是小報記者都是瞎子?。啃读藠y更好，那就不是‘深夜買醉’的問題了，‘舒逢現(xiàn)身聲色場所面色憔悴，疑似……’，疑似‘失戀’或者‘出軌’之類的，鬼知道他們怎么寫！你……”
“‘聲色場所’？”舒逢被她的用詞逗樂，“我看你也別開酒吧了，去寫花邊新聞，光標題就能吸引一大堆吃瓜的。要不我真去洗把臉，成全你一下？”
“你裝個錘錘，”周研昧覺得生氣生得上頭，“你腦子清楚著呢，還知道化個妝出來，要是不小心被拍了還能找個理由遮一遮?！?p> “那你也別演了，在你這兒我不會被拍的?！笔娣赀呎f邊大喇喇地拿起了酒水單開始研究。
周研昧冷笑：“哦？你以為拍不拍得到是我說了算的嗎？”
“嗯?！笔娣隄M不在乎，“只要你說我不會被拍，我就不會被拍?！?p> 這話堵得周研昧無法反駁。
“你經紀人呢？”她只好換了個炮轟對象，“他死了嗎？放你出來胡鬧?！?p> 舒逢：“還沒?！?p> “還沒？”周研昧皺眉，那就是快了？怪不得這貨有空來裹亂?！俺鍪裁词铝耍俊?p> 舒逢的表情終于僵了僵，“他啊，害，不提了。”
“不提你跑來干什么吃的，”周研昧耐心告罄，“有屁快放?！?p> “就是來喝酒，”舒逢點了點酒水單，“順便看看你說要送給我的新人。”
“他今天有課，得晚點來?！敝苎忻恋恼Z氣緩和了一些，剛準備和他聊聊這事兒的時候，一個男生叮呤咣啷地沖上了樓梯：
“老板？老板？啊，你果然在這，我聽二黑說你在樓上，我就直接上來了。你是不知道，我媽她……”
呂齊言橫跨兩步過來，剛好和舒逢撞了個照面，剩下的話頓時噎在了嗓子里，差點沒嗆暈過去。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你……”舒逢愣了一會兒，“你不是被老師留下討論課題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