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際關系能被具象化,它一定是一張巨大的網(wǎng),遍布世界。每個人都不可避免地裹挾在其中。哪怕是再疏于社交的人(比如陳佚),也逃不過被這些無形的線綁成粽子的命運,只是他們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誠然,你對自己身邊的網(wǎng)有多少了解,決定了你對它的利用率。越是廣結(jié)善緣者,身邊的網(wǎng)絡就越是清晰;越是長袖善舞者,身邊的網(wǎng)絡就越是整齊。
而周研昧好比是一只擅于結(jié)網(wǎng)的蜘蛛。
有一種說法,你和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之間,真正的距離不會超過六個人,甚至包括你和你的愛豆。如果你還認識周研昧,那么恭喜,這個距離就更可以大大縮短了——看看宋知原和舒逢吧。
他們兩個本來是完全不相干的。看起來,要是舒逢老實當他的流量明星,宋知原連和他擦肩而過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舒逢發(fā)現(xiàn)了自家公司過去和實驗室的聯(lián)系,跑來酒吧,告訴了周研昧;宋知原呢,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實驗室目前和星川泛娛的聯(lián)系,也是為了告知周研昧,這才來到了酒吧。
綜合下來,蜘蛛周研昧成功獲得了一條完整的信息:
作為一個娛樂公司,星川泛娛對科研好像有著非常濃厚的熱情。八百年以前投資過實驗室,已經(jīng)遺患無窮,搞得無法收場;結(jié)果居然到現(xiàn)在還和實驗室不清不楚。
這個瓜娃肯定沒憋好屁。
所以,周研昧和舒逢談的條件,就是“待他日事成”,舒逢得讓她放開手腳去查這件事。
不過,就算舒逢背景再大,周研昧能力再強,面對星川泛娛這樣的巨型“獵物”,光動動嘴皮子就想將其拿下,未免太過于不知天高地厚。
達成共識只是一個開始。要真正實現(xiàn)這個恐怖的目標,他們勢必都將付出巨大的犧牲。
正因如此,要只是因為“路見不平”和好奇心,周研昧就揚言要顛覆星川、揭曉真相,她的腦子恐怕真的……發(fā)育不太完善。
能讓周研昧如此不顧一切,當然還有更重要的理由。
正發(fā)著呆,周研昧就看到宋知原搓著手,用肩膀頂開了酒吧的玻璃門,帶進來的冷風吹得周研昧一個激靈,她忍不住嚷嚷:
“你怎么又來了?這位大學生,你什么時候加的小店會員?。俊?p> 自從unknown集體吃小龍蝦被宋知原撞破,她就好像生怕再錯過這樣的活動,每天都來,風雨無阻。
要知道,那次之后到今天,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舒逢走了都快有小半個月了。這段時間里,宋知原可真是來的比陳佚這個員工都積極。周研昧給她打折打得,臉色由白變綠由綠變青,實在是有點不想看到她。
“我為什么不能來?”宋知原嬉皮笑臉,指指身后:“陳佚、呂齊言和小冶不是也天天都來嗎?”
三個人應聲頂著一身寒氣鉆進酒吧。
“他們?!”周研昧被懟了個正著,為自己的雙標搜腸刮肚,找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他們是員工及其家屬,有福利的,你有什么身份?給我一個接待你的理由?”
小冶就算了。呂齊言“是陳佚的家屬”這其中蘊含的邏輯,宋知原還得花點功夫來理解。
“……我是陳佚的家屬的家教?!彼沃┯驳卣f,“額,我的意思是,小冶的家教?!?p> “小冶的家教?”周研昧迷了,“陳佚不是腦子挺好使的嗎,怎么不自己教?”
“他教了一個月,”宋知原嘆了口氣,“月考的時候,小冶從年級正數(shù)第150變成了年級倒數(shù)第15?!?p> 簡直是史詩級別的退步。
周研昧看著陳佚就搖頭:“……那呂齊言呢?”
“他教的是挺好的,”宋知原的語氣也有點不確定,“可是陳佚不干。說是……呂齊言話太多了,老是帶著小冶在寫作業(yè)時間說廢話……”
往那邊一看,呂齊言果然正拿著自己的手機給小冶看,兩人不知道為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把親哥陳佚冷落在一邊。
見此情景,周研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懷疑是這個當哥的喝醋。知道陳佚在聽,她故意很大聲地吐槽:“人家聊聊天怎么了,說不定效率更高呢,瞎操心。”
“你又沒有妹妹,”陳佚黑著臉走過來,“你不懂?!?p> 受到歧視的周研昧被氣笑了,一時嘴快:“嘿,你懂得多。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妹妹?”
幾個人聽出了什么,連呂齊言和小冶都停止了打鬧,齊齊看向她。
“我……”成為眾人焦點的周研昧用手指在吧臺上畫著圈,賭氣似的說:“我沒有妹妹,也,也,也可以有弟弟嘛……”
老板有弟弟。老板居然有個弟弟?!
不對,老板居然有家?!
被這些人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的眼神盯得發(fā)毛,周研昧掂量了一下,覺得不是什么大事兒,周圍也沒別人,干脆老實說了:“害,準確的說是‘差點’有個弟弟啦。我媽生他的時候難產(chǎn)了,沒生下來不說,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第一次聽到周研昧聊起自己家的事兒,還是這么凄慘的過往。饒是宋知原自詡知心大姐,也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你……”陳佚這個平時悶成葫蘆的貨,此時卻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節(jié)哀?!?p> 宋知原想把他的頭剁掉。反正除了好看也沒什么用,干脆拆下來當擺件算了。
好在周研昧本來就沒走心,聞言大笑,“不要這么悲壯啊,我的天!又不是寫小說。她走了也沒影響到我啥,我從小就和我爸天天殺仗,忙的才沒功夫惦記她呢!”
本來這話題到這兒就算是終止了。大家配合著笑一笑,感慨一下老板的灑脫,就可以各干各的去。
然而宋知原卻因為周研昧的弟弟聯(lián)想到了另一個人。
記得剛要確認陳佚的身份那會兒,小冶的存在是宋知原最大的疑慮。因為她清楚地記得,索爾洛文斯賓的所有中國小孩,都是獨生子女。陳佚本來應該沒有妹妹的。
這件事她還一直沒有跟陳佚聊過。